《雅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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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骚- 第48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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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真真把白瓷灯移近一些好让张原看儿子,说道:“打雷前就醒了,听到雷声也不害怕。”

张原看着安安静静的小鸣谦,问:“也不哭闹索抱吗?” 。 。

穆真真道:“鸣谦极少哭闹,睡醒了也只自己划手划脚笑嘻嘻玩,并不哭闹。乖得很。”

张原在摇篮边的小杌坐下。伸手轻捏小鸣谦婴儿肥的脸颊。笑道:“傻儿子,要哭闹的呀,不哭不闹不然没人抱你玩,待在摇篮里多闷气,太过乖巧自己吃亏。”说着把小鸣谦从摇篮里抱起。

玉梅听得嘻嘻直笑。

穆真真笑道:“鸣谦是象我小时候呢,爹爹说我婴儿时极乖,爹娘忙忙碌碌走进走出,我只在眠篮里睁眼看着。并不哭闹,后来听爹爹说我若哭闹他也会抽空抱我一会,但既然不哭那就不抱了,他也忙着呢鸣谦呢不哭不闹也有人抱他玩,我可比不了。”说话时手轻抚儿子的头发,又道:“鸣谦的头发不象我,这很好。”

穆真真的头发微黄微卷,小鸣谦头发虽然也有点黄,但顺直,小孩子的头发本来就有点黄。小鸿渐也黄,黄发小儿、黄毛丫头嘛。穆真真之所以不愿意儿子太象她,是觉得她的黄发和白肤是堕民的标志,她可不想儿子打着堕民的烙印。

张原岂不知穆真真的心思,说道:“象你也很好,我喜欢。”

穆真真羞喜不胜,低下头去。

玉梅托故退出房间好让张原和穆真真说些体己话,张原逗儿子,伸右手食指让小鸣谦握着,然后回拉试儿子的握力,这四个月大的婴儿力气还不小,赞道:“好儿子,有力气。”问:“真真,nǎi水足否?”

穆真真低着头道:“够吃呢,都吃不完。”

张原“嘿”的一笑,看着怀里的小鸣谦道:“吾儿饿了没?”抬头道:“谦儿饿了,喂nǎi吧。”看着穆真真鼓胀胀的胸脯,薄薄夏衫下还有两块湿痕,是nǎi水的溢迹吗?

穆真真又羞又笑,说道:“方才喂过了,不饿的。”

调笑了几句,张原起身道:“你们母子早些睡吧,我还要回书房再抄写一会。”在小鸣谦肥嫩的脸颊上亲了一下,把儿子递给穆真真。

这场大雨下了小半个时辰,闷热之气一扫而光,张原和商澹然一共抄了近万字,书房里的自鸣钟敲了十一响后,二人便收拾笔墨准备歇息,剩下的明早再抄录。

雨后气候清新,漫天浓云已散,四方天井的上空露出那轮半缺的明月,极是皎洁,张原和商澹然都没有睡意,夫妇二人携手在天井里散步,青砖地薄薄一层积水映着月sè,空明澄澈,气温与傍晚时相比简直是两个世界,这在江南是难体会到的

商澹然把这些ri子宅子里的事和书社、商铺的经营说给张原听,山yin二老有一封家书、宗翼善也写了信,还有西张叔祖张汝霖也有信来,张原的友人和翰社社员寄来的书信就更多了,有数十封之多,这些信都没有启封,等张原回来阅览处理

商澹然记xing也极好,把她看过的那几封信复述给张原听,又说了她兄长商周祚离京的事,商周祚临行前还留下了一封书信给张原,这信商澹然没有拆看

明月移过天井西檐,书房里的自鸣钟敲了十二响,商澹然道:“明ri早起再看吧,夜深了,早些安歇吧。”忽然低声腻笑,说道:“你去真真房里睡吧。”

张原瞠目道:“毋乃贤惠过头!”

商澹然忍着笑,低声道:“我来月事了,不能侍候你。”

张原失笑:“张介子只重那些吗。”

商澹然道:“我是说你这么些ri子”不说了,笑。

张原笑道:“这么多ri子都熬过来了,不争这一ri。”

……

昨夜一场秋雨,将暑气扫尽,张原睡得极为香甜,路途奔波四个月,现在终于安睡温柔乡,这就是福气。

张原习惯早起,起床洗漱后在大天井中练太极拳,这是正宗太极拳,名师所授,不是他以前练的那种简易花架子,听得书房里的自鸣钟“当当当当当当”敲了六响,这钟每天会快十五分钟,要经常校准,随即听得有人在动这自鸣钟,是穆真真吗?

有人推开书房的木窗,一个清脆如晓莺般的声音欢喜道:“小姑父,早安。”窗间露出一张秀美的小脸,正是商景徽。

张原微笑应道:“小徽早。”专心练拳。

书房里的商景徽磨好墨,开始抄书了。张原练罢拳进来时。她已抄了好几行了。歪着脑袋说:“小姑父你歇着,或者先看信。”说罢继续认真抄写,兴致勃勃。

张原坐在书案边开始拆阅书箧中的信件,看了几封信,抬眼见商景徽停笔注视着他,便笑问:“看什么,不认识了吗?”

商景徽的脸蛋原先有些婴儿肥,现在清瘦了一些。尚未开始发身长大,依然稚气,这时说道:“小姑父去朝鲜很辛苦是吧,昨晚没看清楚,现在看小姑父又黑又瘦的。”

张原微笑道:“行路难啊,风吹ri晒,不过还好,总算平安回来了小徽你怎么就病了?”

商景徽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就病了”

商澹然进来了,接话道:“有好几ri高热不退,把我们都吓坏了。”

张原道:“过两ri请名医再复诊一下。”

说话间。仆妇来报,陆韬和张若曦夫妇来了。

陆韬、张若曦住在灯市街盛美商号的店铺里。昨ri傍晚才得到张原回京的消息,那时天sè已晚,所以今ri一早就赶来了,小鸿渐见到张若曦最是雀跃,连声叫着:“姑母,姑母。”蹒跚上前,张着双臂,喜笑颜开。

张若曦抱起小鸿渐,对张原道:“你既已平安归来,那我和陆郎明天就启程回乡了,行装早已收拾好,且喜天气已转凉,正好赶路。”

张原道:“姐姐姐夫在京中过了中秋再回江南吧,现在动身的话中秋节就要在路上过了。”

张若曦道:“我和你姐夫也是归心似箭啊,履纯、履洁在山yin,我有大半年没见他兄弟二人了,思念得紧。”

张原也就不再挽留,说道:“那今ri我们一起去泡子河畔团聚,宗子大兄昨ri邀请的。”

张若曦问:“小原今ri不去衙门吗?”

张原道:“按惯例,出使远国的使臣回来后有旬ri的休假,这几ri我不用去翰林院或者詹事府。”

用罢早餐,左邻孙承宗将上半册《丁巳朝鲜纪行》原稿和抄录的一份亲自送到张原手上,张原问起东宫讲学之事,孙承宗微笑道:“皇长孙殿下心xing仁慈,重情义,几次问起你何时回来不过最近两个月因天气炎热,暂停ri讲,如今天气转凉,应该要恢复讲学了,待东宫传旨吧。”

孙承宗告辞去詹事府,张原让姐姐姐夫和商澹然、穆真真她们先去泡子河畔张氏寓所,他今ri虽然不必去翰林院坐堂,但既然回来了,总要去拜见一下翰林院侍读学士郭淐,还有,他现在还兼任詹事府右chun坊右赞善,那么掌印的少詹事钱龙锡也必须去拜见

商景徽提醒道:“小姑父,那ri记还没抄完呢。”

商澹然便请姐夫张若曦和姐夫陆韬帮忙,还有小景徽,四个人一起抄录,用了半个时辰,将剩下的ri记抄录完毕,这时武陵把翰社书局的袁朝年也叫来了,张原将那两份《丁巳朝鲜纪行》都交给袁朝年,让袁朝年与武陵当场校对,校对完毕后,立即召集刻工,务必在十ri内将此ri记刻印销售,而且制版要jing细,不能出明显的错误。

商澹然、张若曦她们乘车去泡子河畔了,张原留袁朝年和武陵在宅子里校对ri记,他带着来福和汪大锤去翰林院,舍巴和马阔齐也要跟着,被张原制止,这在京中,两个石柱土兵整ri跟着必遭人非议,张原准备近ri打发这二人回四川。

张原主仆三人刚走到李阁老胡同东端,却见慈庆宫的内侍高起潜带了一个小火者沿灰厂街匆匆赶来,高起潜作为皇长孙朱由校的伴读,已经由乌木牌升为有品秩的长随了,长随是七品内官,再往上升就是六品典簿,高起潜今年才十六岁,可谓官运亨通,这就是依傍大太监的好处,钟太监自去年梃击案之后,不但东宫首领太监王安对他另眼相待,就是皇太子朱常洛也对钟太监颇为倚重了,以前有事都是单独与王安商量,现在钟太监得以参与,在东宫,已是仅次于王安的实权太监,高起潜作为钟太监的干儿子,自然水涨船高,地位跟着骤升

高起潜向张原施礼,说钟公公和客嬷嬷已经知道张原回京,请张原抽空到十刹海钟公公外宅相见,又说皇长孙殿下也极想见到张先生,问张先生何时入文华殿讲课?

张原这两ri极忙,明天还要送姐姐姐夫回江南,便道:“我后ri来拜访钟公公,午后来吧,午后钟公公也有空暇。”

高起潜回慈庆宫复命去了,张原到翰林院与诸同僚见礼,然后去拜会掌院郭淐郭学士,郭学士对张原还是颇爱护的,寒暄之后便把一张邸报递给他,说道:“张修撰你看看,这是新出的邸报,上面有辽东李巡抚的奏疏。”

张原昨ri在吴阁老处已经看过这篇奏疏,这时再看一遍,惊讶道:“李巡抚为何这般指责下官,简直是莫名其妙。”当即将李维翰指责他的几点逐一向郭淐解释,又道:“郭学士,下官出使朝鲜,从离京到回京历时一百一十九ri,每ri都有ri记,所记之事皆有随行使者为证,朝鲜使臣也可为证,李巡抚这般无端指责,下官甚是惊惧,为表清白,会尽快把那册ri记刊印出来。”

郭淐点头道:“如此甚好。”

张原恳请郭淐为《丁巳朝鲜纪行》作序,这不是张原临时起意,而是早就想好的,请吴道南或者其他高官作序都不合适,郭淐最合适,因为郭淐是翰林院掌印官,而且既非东林也非三党

郭淐讲究明哲保身,慎重道:“你把ri记送来我先阅览,若无不妥,我会作序的。”

张原说傍晚会把ri记原稿送到郭学士府上,拜别郭淐,张原出了翰林院去詹事府拜会少詹事钱龙锡,又与师兄徐光启谈论良久,这才往泡子河畔与姐姐张若曦她们相聚,又让人去把阮大铖请来一起喝酒,阮大铖这几天也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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