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继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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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继光-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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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有人为胡宗宪正名,胡大人升官,可不全因献白龟、白鹿,人家指挥浙江卫所军队大败倭寇,取得了王江泾大捷,因功也能升啊。
说起王江泾之役,也有人持有异议,这可难说,张经、李天宠不更是王江泾大捷的主帅吗?又怎么样?还不是掉脑袋?
这些人多数是有功名的,有人可能怕惹是非,说了句:“莫议论这事,散了吧。”
人们便真的陆续散去。
戚继光向后进院走去。
胡宗宪不在,谭纶不好在浙江会馆胡宗宪下榻的客房里等,就让管事人开了一间厅房,进去喝茶。谭纶等得不耐烦,边喝茶边找了一本《太平广记》正在窗下看,也是随手翻翻而已。他三十四五岁年纪,短须方面,眼睛炯炯有神,不失为一表人才,显得沉稳干练,看上去胸有城府。
忽闻门外有人叫:“谭大人别来无恙啊?”
谭纶听声音耳熟,猛抬头,忙扔下书本,立刻笑逐颜开地站起身相迎,一见是戚继光进来,谭纶道:“元敬兄,是你呀,你可真行,居然找到这里来了?”
戚继光说:“我先到府上,说你出去打探消息,我找不到你,又返回,你家人说你到浙江会馆来拜见胡宗宪了。”
谭纶问他:“是否已知道西市杀人的事?”
戚继光沉重地点点头,说:“我去过法场。本想借进京领兵饷机会,拜见张经总督,让他请旨,带我去江、浙、闽抗倭,没想到,成了法场诀别!”
谭纶叹息连声:“人都说,狡兔死,走狗烹,这狡兔还没死呢,就先把走狗烹了!”
戚继光一直纳闷,既然谭纶那么称道胡宗宪,他该出来仗义执言啊!他以御使衔巡按浙江,又兼按察使,与张经、李天宠联手抗倭,他没出来替张经、李天宠说句公道话? 电子书 分享网站
戚继光 第四章(2)
谭纶问过胡宗宪,胡宗宪说他尽力了,只是人微言轻,心有余而力不足。谭纶想也是,他官阶低于张经、李天宠,没被株连,已是幸运,还敢往火坑里跳?
戚继光问:“胡宗宪不在?”
谭纶摇头:“我已等了快一个时辰了,一本闲书都快看完了。”
戚继光想起谭纶信里所说,他要等引见后才能走马上任,便问谭纶:“不知引见了没有?”
谭纶拉他坐下,他已不抱希望,觉得未必见得着皇上,他辍朝太久了。
戚继光不明白,好好的户部主事不做,愿放外任?又问他是哪省、什么官?
已有消息,谭纶是放了浙江台州知府,不然也不会来拜浙江上司呀!
仆人过来倒茶,谭纶说:“来,尝尝浙江茶,这倒不是龙井,但不比龙井逊色。”接着又问戚继光,“进京来干什么?领兵饷?”
戚继光说:“叫你猜对了,本来卫所就松弛败坏,逃丁日多,兵饷又久欠不发,这兵没法带,不练新兵真不行了。”
谭纶笑道:“你雄心还不减当年啊。我中文进士,你中武进士,也算同年,有点锐气的,就数你了。”
戚继光说:“别夸我了,武将不能保国安民,虚掷光阴,惭愧呀。”
谭纶笑道:“愁没仗打了,是吧?到浙江去吧,你肯定比我更清楚,嘉靖以来,倭患以浙江为最,骚扰不断,到处烧杀抢掠,已民不聊生了。”
戚继光哈哈大笑道:“到浙江去?你这知府还没到任,就开始广招天下贤士了?”
谭纶也笑:“没错,干啥吆喝啥呀。你本来就想投奔张经的呀!上浙江供职不正好吗?”
接着他又说起浙江的差事不好干的话。
戚继光半开玩笑地说:“当户部主事没什么意思,上挤下压,难有作为,你不是早想放外任了吗?这么快就发表了?没少使银子吧?”
谭纶更幽默:“想使,怕赚不回本来。”
戚继光打趣道:“亏不了。没听说吗?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啊!”
两人不禁抚掌大笑。

宋朝举将不速之客延入客厅,分宾主坐定。王直在看宋朝举背后墙上悬挂的斗方,是“福缘自造”四个娟秀大字。
见王直目不转睛地看这幅字,宋朝举就不无炫耀地告诉他:“这是当今首辅严大人的字,是师承王羲之之体。”
王直恭维他一番,确实,严嵩能送他一幅字,等于贴了护身符,足可见宋朝举的身份、背景了。
宋朝举却显得平淡无奇:“这有什么,一幅字而已。”
家仆上了茶,丫环又捧出嵌玉博古图案八角漆盒,里面盛着各式小点心。宋朝举故意说:“王大人还常跑安徽老家做生意吗?”
这当然是做戏给倭酋肥前看,表白宋朝举是正经人,也不知道王直海盗身份。王直会意,回答说自己仍是走星照命,来往于徽、宁两边,生意也越来越不好做了。老母总不放心自己,最近,他把她和糟糠之妻接到浙江来了。
听说王直把家眷安置在乡间,宋朝举表示关切,何不住到杭州、宁波来?
王直不好说出真实意图,只推说老太太住不惯城里,嫌闹,还是在乡间自在。
肥前喝了一口茶,摆弄着红莹莹的细瓷盖碗,爱不释手地问:“这茶杯是玛瑙的吧?太好了。”
宋朝举夸耀地说:“这叫外矾红、内青花盖碗,是当年皇上南巡时,祖上接驾时皇上赏的,只有两只。它虽不是玛瑙,可比玛瑙值钱。”
肥前啧啧称赞:“我若有一只就好了。”
王直厌恶地斜了他一眼。宋朝举心里虽鄙视他,还得同他打交道,还得顾及王直的面子,就慷慨地说:“难得肥前先生喜欢,这一对盖碗就送给你吧。” 。  。。  想看书来
戚继光 第四章(3)
大喜过望的肥前立刻把盖碗里的茶泼到方砖地上,将空盖碗往怀里揣。
毛海峰鄙夷地扭过头去,真没见过世面!
宋朝举马上招呼屏风后侍候茶水的丫环,给肥前换个杯子,吩咐把这两只好好包起来,回头给客人带上。
肥前这才从怀里掏出盖碗,交给过来收盖碗的丫环,她把王直面前的盖碗也撤走了,另一个丫环重新端了茶杯上来,是方形绿玉斗。
肥前说,这个也好。
宋朝举说这个叫绿玉斗,上好的和田玉,整块玉雕出来的,先生喜欢,也可奉送。
肥前本想要,可看见了王直和毛海峰憎恶的眼神,忙说不要了,两只就够了。

管家来招呼吃饭了,宋朝举把客人带进隔壁摆着沉香木桌椅的餐厅。四凉八热,鲍鱼、鱼翅一样不缺,丰盛的菜肴摆了一桌子,肥前大快朵颐,吃相很不文雅,抓着鸡大腿啃了一腮帮子油,手上的油就往肥大的灯笼裤上抹。
王直也不好斥责他,装看不见,喝了一口酒,说:“肥前先生从苏州得到一张画,他不知请谁看过,说是《清明上河图》的真迹。”
接着就对宋朝举大加恭维,称他是浙江地面首屈一指的收藏大家,家道殷实,学富五车。货卖行家,非他莫属。
宋朝举故作冷淡:“真的吗?不可能吧?”
王直说:“真的。他想卖个好价钱。我想,除了你,浙江地面上没人识货,也没第二个人出得起银子。宋大人想不想看看?”
宋朝举做出不为所动的神气说他见过的《清明上河图》,就有三幅了,不看也罢。言下之意,都是赝品,骗子的把戏。
宋朝举这是有意激他,果然,肥前急了,抹了一下油嘴争辩道:“我这画是从苏州员外郎陆家天心阁抢来的,还能是假的?”
宋朝举真没料到这草包一句话就露了底,便说:“抢的?这我更不敢要了,快请拿走。”
王直瞪了肥前一眼,忙为他打圆场:“宋大人别误会,他是说,在古董市上抢着买到手的。奇货可居呀!”
宋朝举也借坡下驴:“我说呢,堂堂日本皇族怎么会犯抢呢!”说毕哈哈大笑,像是很勉强地同意看画。
肥前满手油污就要去打开装在桐油布袋里的画。
毛海峰忙夺过来:“满手油就摸画?去洗洗手。”
丫环端来一铜盆水,肥前马马虎虎地洗了几把,同王直一起打开画轴,画由左向右一点点伸展开,宋朝举的眼都瞪大了,那种惊喜是无以言表的,宋朝举早料到是真迹了,既是从陆家天心阁抢来,十有*是真货。他的惊喜表情,王直早看在了眼里。
一边展画,肥前一边着急地问:“看出是真的了吧?”
宋朝举才不会当真货买,一来东洋倭奴不懂中国书画,二来有王直与他扮红黑脸,当内线,他才不肯出大价钱。宋朝举做出不屑的表情道:“是真的,肥前先生快拿到别处去卖个大价钱吧。”
肥前一听这话,一时没了主意,眨着小肉泡单眼皮眼睛:“你这意思,说这画是假的?”
王直给宋朝举敲边鼓了:“这还听不明白吗?”
肥前镇定一下自己,怀疑宋朝举是诈他,想捡大便宜,他虽愚,也明白真迹与赝品的价格差异,所以连连摇头说不可能。
宋朝举说得头头是道,这纸就不对,宋朝的纸不加麻,做旧做得也有破绽。这颜料也太艳了,不像经过几百年收藏。他断定这是摹本,还用教训口吻问肥前:“懂得什么叫摹本吗?后人照着画的,就像王羲之的《兰亭集序》,哪有真的?真的早陪着唐太宗烂在棺材里了,能有褚遂良的摹本也算不错了。”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戚继光 第四章(4)
王直显得心悦诚服,转脸对肥前:“听见了吧,这才叫行家。”
肥前傻了:“我这是摹本?假货?老船主你不是再三告诉我,打下苏州,金银财宝什么都不用拿,只要把陆家天心阁里的《清明上河图》弄到手,当皇上都不换吗?”
又说*了!毛海峰斥他道:“你中风了吧?怎么胡言乱语呢!”
王直的圆场打得很巧妙,他说,天心阁有名画,也许都是谬传,谁看见过?谁知道是假的呀。所以,也难保证肥前从天心阁买进的画就是真的。他强调的是“买”。
肥前泄气地一屁股坐下去。
王直用央求口吻对宋朝举道:“大老远来了,假的也多少值点银子吧?”那神情,绝对是肥前的忠实代理。
宋朝举故意表示冷淡,宣称自己不买假的。
王直替肥前求他了,大老远投奔他来,好歹别让他们空手回去呀!
宋朝举好像发了善心,叹口气,若不是看王直过去帮他进过几件真迹的交情,他是高低不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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