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继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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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继光- 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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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继光 第二十章(1)

王夫人正忙着,金印和吴春柳进来了。王夫人没认出来,问,二位找谁?
金印说,师母不记得我们了吗?那天我们与倭寇厮杀,是你们救了民军哪。
王夫人这才想起来了,拍拍脑门,说自己忘性大。她一指金印,说他是秀才,吴春柳是御史女儿,没记错吧?
金印笑了,对,我是金印,她叫吴春柳,都是来投奔戚将军的。
王夫人把他二人延入客厅,一迭声叫快请坐,又叫戚娴快沏茶来。
戚娴沏茶上来,问候道:二位好。
王夫人目不转睛地盯着眉清目秀的金印看,看得金印都不好意思了。
王夫人问金印多大了?
金印说,回师母,今年十六。
这么小就有功名了?王夫人问他中秀才是哪年?
吴春柳替他回答,是前年,才十四,都轰动江南了,若不是遭遇不测,他今年应当参加乡试,凭他的才学,一定能高中榜首。
王夫人夸奖他,真是有志不在年高啊!
停了一下,王夫人又说,他家人好像都让倭寇害了?
金印点头。
王夫人追问,什么亲人也没有了?
金印又难过地点点头。
王夫人叹了一声,真不幸。又问吴春柳,你们俩想投靠戚将军,是不是?
金印说,自从家毁人亡,他立下平生之志,就是杀尽倭寇,为亲人报仇,他自知办乡兵成不了气候,想投靠戚大人,又怕他不肯收留,毕竟自己手无缚鸡之力……
吴春柳说,那天戚大人亲口答应了的。
王夫人做主了,替戚继光收下他们。
金印急忙道谢。
吴春柳也说,谢谢师母。
他们反正也要等胡宗宪回来,就帮王夫人收拾房子。
戚继光此时心情坏极了,他本想回家去蒙头大睡,却又鬼使神差地来到胡宗宪的衙门。
见戚继光进来,胡宗宪站起身相迎,二人分宾主坐下后,胡宗宪一直在察言观色,试探地问,去拜见赵大人了?
戚继光说去了。
胡宗宪问他,怎么样?
戚继光不语。
胡宗宪不能再刺激他,就颇为同情地问他,怎么,他轻慢了你?
戚继光一腔愤懑忍不住喷涌而出。如果不是为了抗倭,我马上会挂印走人!赵文华见了我,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冷冰冰的,脸上像能刮下一层霜来,居然指责我到得晚了,贻误军机!我刚想把我想了很久的抗倭对策交给他,他竟端茶送客,抬起屁股走人了!
胡宗宪不但没表同情,反倒纵声大笑起来,连眼泪都笑出来了。
戚继光恼怒地问他,笑什么?
胡宗宪马上又收敛了笑容,遮掩地说,啊,没什么,没什么。那么,要你管什么,总有个交代吧?
戚继光说,也没有。
胡宗宪告诉他,好在他过后对胡宗宪交代了,让戚继光管卫所的屯田。
戚继光大吃一惊,从椅子上跳起来,问,什么?管屯田?管种地?
胡宗宪故意轻松地说,屯田好啊,屯田又轻闲又没危险,这是很肥的差事呀,别人巴结还巴结不上呢。
好像挨了当头一棒,戚继光气鼓鼓地说,他不是来找肥缺的。这不公平,既然调他来浙江,就是来抗倭的、打仗的,却让他屯田,那他何必来?在山东,他也没沦落到管屯田的地步啊!他觉得这是对他的侮辱。
胡宗宪让他稍安毋躁,会有英雄用武之地的。但戚继光得容他通融通融。
怎么通融?为什么要通融?难道我戚继光是草包,需要别人额外提携吗?他气得转身就往外走,胡宗宪叫了几声他也不理。
胡宗宪不禁无奈地摇头。

一阵《满江红》的旋律从戚继光的住室飞出来,戚继光正在吹箫,箫声呜咽,很悲凉。他会吹箫,但不常吹,只有他极度郁闷、遇到重挫时才会想到借呜咽的箫声发泄胸中的苦闷。
戚继光 第二十章(2)
箫声一起,家里人都不安起来。大家连走路都放轻脚步,说话也细声低语,唯恐惹恼了他。
院里,一棵樟树下,陈子平与戚娴、戚芳菲坐在一起。
戚娴一听哥哥吹箫,知道他是碰上不顺心的事了。这几天他话也懒怠说,不知怎么了,是不是在外头受了气?
陈子平也不知根底,想来想去,只能是在钦差赵文华那受了气,胡巡抚对他可客气了,谭知府是老友,更不必说了。
戚芳菲问陈子平,那天听见赵文华跟爹谈什么了吗?
陈子平摇摇头,没听见,他又不能跟进去。不过,奇怪的是,戚大人很快就出来了,用陈子平的话来形容,没有放屁的工夫,就见他脸色铁青地出来了。
戚芳菲却一点都不同情她干爹,认为受气也是自己找的,多余去见他,赵文华本来不是好饼,是大奸臣,害死她爷爷的,就是他。干嘛去巴结他?受气也活该!
戚娴斥责她,你怎么说话呢!在一起共事,下级拜见上司,这是应该的呀!叫她少跟着掺和。
金印临时住在西厢房里,他不懂吹箫在这个家庭中意味着什么,也不关心。
金印正在看书,王夫人进来。金印忙放下书站起来,叫了声师母。
王夫人问他,吴春柳呢?金印说在厨房帮忙呢。
王夫人说,这粗活哪用她干。她冷眼观察,看吴春柳对金印挺好的,他们俩倒挺般配。
金印告诉她,他们之间,还真有过一段断线姻缘。家父在世时,他的业师曹先生认真撮合过这事,两家也算门当户对。后来一个算卦的说吴春柳命不好,女孩属羊已经不好,她又是腊月生,腊月羊,数九寒天没草吃,金印父亲就不肯再提这门亲了。
王夫人笑了,她可不信这些命相相克的话。她有根据,命相上说,火克金,而戚继光是金命,王夫人恰恰是火命,他们并没相克呀,结婚十年了,不是过得和和美美吗?
金印说他也不信。
王夫人突然说,她有个想法,说出来,叫他别怪她。
金印很觉奇怪,但还是礼貌地说,师母尽管说,我怎么会怪你呢?
王夫人叹口气,说她一直想认个义子,却没碰上相中的。自从见了金印,别提有多可心了,她想认金印为义子,不委屈他吧?
金印显然没有思想准备,愣了一下,但马上说,这是我求之不得的,我怎么会受委屈呢?
王夫人便拉住金印的手说,我一见了你,就喜欢上你了,这也许是咱娘俩的缘分。我快到三十岁了,尚膝下无子,我早就在物色义子了。
金印觉得这事不可马虎,戚继光的想法更重要。于是他说,他虽乐意,可不知戚大人乐不乐意。
王夫人叫他放心。戚继光总在她面前夸金印,说他文武双全,是不可多得的人才,戚继光也一直在物色义子呢。王夫人说,先不管他,我认了你做干儿子,他就当然是你干爹了。
一听这话,金印扑通一下给王夫人跪下,说了声“娘请受儿一拜”便连叩了三个头。
王夫人扶起他来,从怀里摸出一个绿莹莹的玉扳指,套在金印大拇指上,说,这绿玉扳指送给我儿当个见面礼吧。你别小看这扳指,这是祖上传下来的。
金印千恩万谢。
王夫人又说,姓呢,你乐意改就改,不改就还姓你的金。
金印倒很会做人,既认了义父母,哪有不从姓的呢?他想了个两全的名子,就叫戚金印吧,好歹也把他生父的姓带上了。
王夫人咧开嘴乐,一连声叫好,就叫戚金印。
金印问她,好像父亲在家,是不是过去给父亲磕个头啊?
戚继光 第二十章(3)
王夫人摆手说先不用。这两天他气不顺,等他高兴的时候,咱家还得办一桌筵席呢。

胡宗宪与谭纶正在他的官邸弈棋,胡宗宪手执黑子,停在半空,忽然说,你说人生像不像下棋?
谭纶说像,只是棋术各异。有人每走一步都深思熟虑,有人则是常下出其不意之棋,有人是稳操胜券,有人是一招不慎满盘皆输。但最终是输赢有定,又像冥冥中上天在主宰。
胡宗宪推了棋不下了,是呀,有人的棋直来直去,从规矩上说,毫无瑕疵,却不合世情。你说这棋是高哇还是低?
谭纶说,胡大人不像说棋,是别有所指呀。
胡宗宪反问,我指谁?
谭纶手指蘸着茶水在桌上写了一个“戚”字。
胡宗宪抚掌大笑,说先生就是一个棋艺高明的人,不像那个呆子。
谭纶替戚继光打抱不平,可你得承认,他人虽呆,却是个刚正不阿的君子。
胡宗宪并不苟同,摇头道,这种君子,是文王、周公时代的人物,过时了。
谭纶适时地反戈一击,可胡公赏识他呀!
胡宗宪一声叹息,光我一个人赏识他有什么用?赵大人委派他办屯田,我又能怎么样?还不是无力回天?
谭纶趁机为戚继光说话,胡大人好人得做到底,既请了神来,就得烧香,就得让他显灵啊!
这话说到胡宗宪心里去了。胡宗宪承认,让他管屯田,虽不能说是大材小用,却是弃其长用其短了。管屯田的人,闭着眼睛也能摸一个,可良将却是百年一遇。
胡宗宪对戚继光能有如此高的评价,作为至友,谭纶心里很为他高兴。谭纶说,他撞南墙很正常,也难怪。别人给上司送礼还怕找不到门,他倒好,两手攥空拳就去了。
这个倔人,弄得胡宗宪也不好说话。人家不重用他,并没说送不送礼的事,让他管屯田,一点毛病都没有。屯田总得有人管啊。
谭纶又将了胡宗宪一军,还是那句话,谁请来的神谁烧香,只有你胡大人能扭转乾坤。
胡宗宪又长叹一声,好吧,谁让我爱多管闲事了呢!
谭纶一下子觉得透了亮,胡宗宪想办,就手到擒来。谭纶说这可不是多管闲事,这是正事。
胡宗宪嘱咐谭纶,不必告诉他什么,这人很自尊,大智若愚,也是一种活法。
谭纶向他保证,绝不会多嘴的。
胡宗宪又问谭纶,你不是在练兵吗?
谭纶说,练点乡兵以自保本土。他用束伍法,自裨将以下节节相制,进止齐一,已有千余乡兵,足可上阵了。
胡宗宪笑了,原以为谭纶不过是一介书生,却不料沉毅知兵,好,有他与戚继光,胡宗宪不愁倭寇乱浙了。

当戚继光坐的轿子临近紫阳街口时,举目纷乱的紫阳街,在汹汹人流中忽然发现了一个熟悉的、令他心跳骤然加快的人影,他先时以为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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