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一样流淌的平而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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歌一样流淌的平而河-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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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离校园不远的一间破屋里,一个神情委靡的人正坐在灶前烧火,烟雾呛得他直咳嗽,听到笛哨声神情一振,若有所思地看向屋外的天空。
凤音检查完药箱里的药,就背起药箱出门,到怿笔家门前,见怿笔不背药箱,只空手站在门口等她,见她走来便说:“凤音,我阿妈今天发痧了床都起不了,我得在家看着她,你一个人去安平屯行吗?要不别去了,咱明天再去。”
凤音道:“不,怿笔姐,这是咱们头回自己出诊,都坚持两天了,今天决不能缺,你就安心在家吧,我一个人去行的,你等好消息吧。”
凤音说着就走。怿笔在后面一再叮嘱:“凤音,路上小心点,别轻易应答人。”
凤音边走边清清脆脆地应道:“嗳。”她在河边找了根结结实实的木棍,方才解开绳子划竹排过河,到对岸上岸后,凤音拿着棍子走得飞快,一路上不断给自己壮胆,当听到汭溪潺潺的流水声时,身心方才觉得暖和多了,跨过汭溪到许大娘家探视她的病情,还好疮上的红肿退了,那个小孩虽还流鼻涕,可不发烧了人也精神了。凤音松了口气,给他们再开了一副药,就说趁天还早得赶快回去。许大娘忙说等等,她叫个年青仔送送她。凤音连说:“不了,不麻烦了,大娘坐着吧。”就出了大娘的家走得飞快。哪知刚过了汭溪就见前天的那位男青年站在路边,见她走来笑道:“妹妹是一个人回去吧?我送送你吧。”
凤音瞪着他不说话,只握紧了手中的棍子。他温和地笑笑:“妹妹别怕,我不是坏人也不存坏心,只是这些岭上都没开荒又没人家,你一个人走怪冷清的,不然妹妹走前面,我在后面跟着。”
凤音噔噔噔地往前走,他果然不远不近地在后面跟着,到了临凤岭可以望见迂回曲折的平而河,凤音停住脚说:“谢谢你送我到这儿,在这儿可以望见平而河了,我不怕了。你留步吧,送太远了你回去我也不放心。”
她的话使他眼里闪过异样的神采,含笑道:“不谢,妹子。见你好好的我就心安,那我这就折回去了,你小心啊。”
凤音点点头,走了两步又回头道:“你”
他冲她笑:“我叫许铭昌,妹子。”
“铭哥,你路上也要小心啊!”他点点头,一直看她去远了方才回去。
凤音划竹排过河来,又坐在竹排上洗手洗脸,歇了一小会才上岸回家。走过怿笔家门口时,怿笔从里面探头出来叫:“凤音回来了,进来呀。”
凤音直进厨房,见怿笔正把已拌好红糖和酒饼,并已发好了的米浆舀进托盘里,凤音把药箱放在凳子上坐下,说:“怿笔姐,阿妈好些了吗?”
怿笔一边打开锅盖用木叉把糖糕盘叉上来,一边说:“好多了,到隔壁聊天去了。凤音,我做了艾草糍粑,喏,就在桌上,吃呀!”
凤音揭开桌上的盖子,见盘子里摆着几溜儿墨绿色的糍粑,凤音用筷子夹了一个沾糖水吃,怿笔把刚才起锅的糕盘端过来,扣在垫有芭蕉叶的簸箕里,对凤音说:“凤音,快趁热吃,香着呢。”
凤音已吃了三个艾草糍粑,这时放下筷子说:“我已饱了,怿笔姐,你忙成这样我来给你打下手吧。”说着就去烧火给锅里添水,又对怿笔说,“他们都好了,咱们不用再去了,怿笔姐。”
怿笔塞了块糕进她嘴里说:“是吗?那太好了。明天咱们和你姐她们去鸭水逛歌圩吧。”
那明天岂不是比平时还要起得早?看来想睡个懒觉都不行了。唉——,凤音有些丧气。
怿笔点着她的额头道:“又想睡懒觉吧,可不行,歌圩热闹着呢,你得早起。”
许铭昌一整天都在笑,如果除了父母之外,自己心仪的女孩也会为自己担心,那是怎样的一种幸福?看,木架台下的酸梅树满枝翠绿,春天将过,夏天就要来临了,夏是草木疯长的时节,他心中也有一种情感在生长,一日一日地枝繁叶茂。
他正自入神,肩膀突然被人拍了一下,他一愣,周明诚在他旁边坐下,看着他说:“哎,在想什么?都入了谜了,我说你明天去逛歌圩吗?”
铭昌含糊道:“嗯,啊。”
周明诚不满意地推了他一下:“你这是什么态度?你以前可不是这样。嘿,大人们都在说杨家屯来的医生真漂亮,象七仙女下凡一样,今早她还一个人来呢,你见过吗?为你阿妈背上的疮来了三次,真难得。我还听你阿妈骂你每次医生来都不在家,想叫你帮递样东西都不得,这两天收工后你都到哪儿去了。”
铭昌只看着木架台下的酸梅树,这是阿爸去年刚种下的,还太小没结果。明诚刚才说的什么?说她象七仙女下凡,是啊,七仙女,他真有福气得送她一次。明天是三月十五了,怪不得阿妈说做糍粑呢,呀,四点了吧?她该早到家了,她到家就好。
铭昌站起来对明诚道:“明诚,我进屋去看阿妈糍粑做得怎样了?好帮帮她,明天起早点哦,我去叫你。”走出两步又回来拉他,“走,进屋去吃糍粑。”
明诚笑道:“不了,我是来约你明天去的,我家也做了,我回家啰。”明诚推铭昌进家里去,他便一面往自己家里走,一面回头对铭昌笑道,“你都坐在木架台上傻笑一整天了,今晚做个好梦。”
铭昌的脸一下红到耳根,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进屋去了。
凤音正睡得香,被一阵又一阵的山歌声惊醒,忙起来穿衣探头出房外去看,见天还没亮,便恨道:“是谁这么早就起来唱山歌了?真讨厌,象八辈子没唱过山歌似的。”
韵月在一旁吃吃地笑道:“不早了,六点了,你再不起来我可不等了。”
凤音本想再趴到床上小睡一会的,听她姐这么说只得起来梳头洗脸,待她们喂完猪和鸡鸭吃完早餐,天已大亮了,屯里的年青仔和年青妹们已三五成群地一边对歌一边往屯头的大路走去。凤音见韵月还在慢悠悠地做这又做那,不禁有些烦燥,嘟着嘴问:“姐,你早早催我起来却迟迟不去,你在干吗?”
韵月道:“急什么,青梅和小卉还没过来那么快的,咱们慢慢去。”
凤音气恨恨地哼了声转身进房去睡大觉,不知过了多久,韵月摇她起来,说:“别睡了,咱们走吧。”凤音起来见怿笔已站在床前,三人便出了家门往实茅坡走去,此时已有九点钟光景,这一路上去已不见人了。
她们到了坡上的山石榴树下,青梅和小卉还没过来,韵月和怿笔折了些树枝垫在地上坐,凤音则爬到山石榴树上找果子吃。一会儿,就听坡下传来一阵歌声:
你呀你哎——
今日结伴衬歌圩,
人如潮来歌如海。
出门不带钱和粮,
只带山歌随口唱。
泊船系缆踏上岸,
歌如流水出音喉。
韵月站起来望向坡下说:“青梅姐和小卉上来了。”言罢就见青梅和小卉徐徐走上坡来,见了她们忙道:“你们等久了吧?”
韵月和怿笔都笑道:“没多久,就坐了一会你们就来了。”
小卉不见凤音便说:“怎么,凤音没来吗?”
“来了,在树上呢。”韵月说着仰头对着山石榴树叫,“凤音,快下来!那么大个姑娘了还爬树,看不叫人笑话。”
凤音哗地从树上跳下来,扑扑地拍去身上的枯枝木屑,对小卉笑道:“小卉姐,你这么久才来,让我好等。”
小卉帮她拨去头发上的枯树枝,挽着她的胳膊肘儿边走边说:“咱们这儿去鸭水并不远,逛歌圩也逛不得一天呀,现在去刚好,正赶上最热闹的时候。”
凤音把空出的一只手也挽了怿笔的胳膊,三人一起说笑着走在前面,韵月和青梅不紧不慢地走在她们后面说着私已话。
陈思宇和赵育德上完了上午的课,两人一起煮了一锅粥,胡乱吃了两碗就骑上自行车出来,到五里桥分场的路段时,只见路两旁或站或坐或漫步着三三两两的姑娘小伙在说笑、对歌。
育德笑道:“咱们不早不晚正赶上时候。”育德握着车头沙沙地骑着车,不下鸭水街却拐进五里桥路口,思宇奇怪地问:“育德,不去鸭水吗?”
育德边踩车边道:“去呀,不过要在这儿等一下人。”
他们在坡前下了车,把车放在路边支好,育德折了根树枝把玩着在路边蹲下来,思宇知道他在等他未婚妻,便也在路旁折了几根芦苇茎编蚂蚱。
欧青梅和杨韵月她们一路走走停停,老半天才到五里桥,凤音眼尖见思宇站在路边编蚂蚱就笑了,回头对韵月和青梅拉长了声调唱:
阿姐半天才出门,
原是等哥来相见。
阿姐莫再慢慢走,
阿哥在此已等久。
杨怿笔和林小卉忍不住笑起来,青梅和韵月涨红了脸。
思宇听见笑声抬头看去,见三位姑娘并排走来,中间那位面如圆月眉如画,脑后托着一条乌油油的大辫子,正是那天泼了他一脸水的杨凤音,不觉怔了,脸红心跳。可她们却并不停步也不看他,一边笑着一边走着就往鸭水去了,思宇心中怅然若失。
青梅走到育德跟前说:“育德,还去鸭水吗?”
“嗯,去呀。”说着拉过思宇对韵月和青梅说:“这是陈思宇陈老师,青梅,这位妹子是杨韵月吧?”
青梅拉着韵月道:“是啊,陈老师好!”
陈思宇礼貌地笑道:“你们好!”
青梅和育德推着自行车走在前面,他们有意让韵月和思宇一起走,谈话也有意扯到他们两个,渐渐地思宇和韵月之间也话多起来,两人一直有说有笑地走到鸭水,那里早已人山人海,山歌声说笑声此起彼落,凤音她们不知走到哪儿去了?走了许久都没遇见她们。
育德和思宇说下午还有课,要早些回学校去。所以只逛了一圈就往回走,青梅和韵月说再停一会,要找凤音她们。
育德和思宇便骑着自行车先回,一路上育德对思宇说:“星期天去任祥吧。”
思宇道:“我没什么可买的,不想去,你去干吗?”
育德道:“我和青梅有些东西要买,去吧思宇,去看看凭祥也好,咱们划船到那坡屯上边再走小路去。”
“这”思宇知道他们在撮合他和韵月,看样子他和凤音是不可能的了,只怕他们连说私已话都不可能,唉,那就别辜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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