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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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色- 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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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元,如……如果……如果可以——”
垂落的手臂昭示着怀中的人已然没有了生气,张元看着她的侧脸,微微扬起的唇角,似乎还在笑着。她是要说什么呢?要说什么?
抱着她,张元刚毅的面庞上漠然划过了一丝痛楚,木讷的面庞布满了悲怆,心中的压抑让那一双剑眉紧紧地皱在了一起,而那本是明亮的双眼,只在悄然间便黯淡了下来。
张元,如果可以,你能再靠近些,让我看清你的容颜,纵使到了下一世,也可以不忘记么?
冬日的寒风吹的张元身上的长衫咧咧作响,提着剑,仰头看去。
她就在不远处,高扬着头,面颊上还带着离开那一刻的笑容,遮蔽身体的破败囚服上沾满了已经变的黯淡了的血渍。悄然握紧了剑鞘,张元咬牙转过了身。
他是四皇子身边并不起眼的一个侍卫,只因皇子的命令而去了宗人府的牢狱。
只是三日罢了,为什么所有的一切竟是深刻的让他感觉痛心呢?
“后宫太冷,牢狱太冷,我带你去南方。”握着装有些许骨灰的瓷瓶,张元辞了四皇子后便一路向南,再未回头。
站在云雾缭绕的山顶,削去满头青丝。不因看破红尘,只因这世间再无一人,眼中含泪地笑着告诉他,“下一世,我定用一生来还你今日恩情。”
方丈圆寂前,曾将他传入禅房,“放下吧。”
张元依旧握着瓷瓶,但笑不语,不是不想放,只是当真太过深刻。
他本是继承方丈之位第一人,可未想他根本无心与此只一心在禅房之中诵经念佛。
二十年后某个午后,本是紧合的眼忽地睁了开来,摩挲过已然润滑无比的瓷瓶,慈善的脸庞上划过了一丝众人不懂的笑容。
“我等着你。”
说罢,元方师叔圆寂,享年四十五。
我用余生超度你,只愿纵使挫骨扬灰,下一世也能再遇见。






、【第二十五章】

夏日炎炎,后宫之中总有有一些意外是苏白从未料想到的。
看着屋中已然空空无一物的床铺,苏白情不自禁地皱起了眉。田蓉被太子立为侧妃,只是简单的一次赐婚么?
“该说的不该说的,你可在心中掂量着。”容嬷嬷面色凝重地嘱咐了一句,苏白会意地点了点头。
“白姐,你说田蓉这样的怎么就那么好命呢?”在御花园路里头偶遇了小李子,苏白与他走了一路,他便说了一路,着实让苏白觉得有些无奈。
“你这碎嘴,何时招了不痛快了,你便会学乖了。”说罢,苏白抿着唇笑了起来,“等会我到了太子殿,便给你告诉她去。”
“好姐姐,可别这样。”到了仙安殿前,苏白嗤笑,“你可进去吧,晚了该被德妃娘娘责罚了。”
“德妃娘娘可好了。”小李子挤眉弄眼地跑了进去,看他这些日子一来时常眉开眼笑的模样,想来应该在德妃处过的不错。
苏白正欲走,却未想竟是见一人从仙安殿里走了出来,目光柔和,一身白色的长衫衬得那份温润越发明显了起来。
“奴才见过四皇子。”小李子躬身做礼后,永源只是淡笑着挥了挥手,让他退下。
站在原处愣了片刻,苏白回过神,眼看着他朝自己走来后,转身便要离开。
“你准备一直这么躲下去么?”猛地拽住了苏白,永源面色凝重地看向了她。上次在筱荷殿外他没有机会与她说清楚,这一次他定然让她那么轻易的走了。
“奴婢不知四皇子在胡说些什么?”侧过了身子,苏白扭动了手腕,却是发现他竟是握的格外的紧,似乎根本没有想要放开自己的打算。
眯起眼,永源的脸上依旧是那一尘不变的笑容,淡淡的,在夏日的灼眼的阳光下有着如玉一般的温润。“每次在宫中遇见,你都可以地不与我相遇,纵使见到了便会立刻转身走另一处。”永源脸上的笑也发无奈起来,“这还不是躲着我?”
“奴婢猜想四皇子是想太多了。”见挣扎不了,苏白索性放弃了。她就站在那里眼里出奇的平静。“奴婢还要奉皇后之命前往太子殿,四皇子若是无事——”
“你恨我么?”
恨么?为什么要恨呢?如果恨了便会永远地驻扎在心里了,可是她不,她不想将他刻在心底,一点也不。
望着那双眼睛,苏白扬起了唇角,语气就如同再说一件很平常的事情般,“不,一点也不,因为不值得。”
本是准备将所有的事情都解释清楚的永源突然就说不出话来了,他默默地松开了手,然后浅笑着推开了几步,微微眯着的眉眼让人看不清他眼底的一切,只听得他道,“那便好。”后,便毅然地转过了身,晃眼的月牙白在午日的阳光下就好像一束强烈的光,刺的苏白睁不开眼来。
他便那样走了,她便也没有什么留恋。
出乎意料的,她竟是格外的平静,在去太子殿上,她浅笑着,或许这一切对于他们二人来说,是最好的结局。
无悲无喜,只是这般平淡的。
一走进太子殿,那份熟悉感压的苏白格外的不舒服,疾步行去竟是连一个宫女太监也未有遇见。最后她只得依着记忆里的方向走了过去,饶了片刻,才见到了正端着茶具的小宫女。
“太子妃可在屋里?”
“是,太子妃才喝了药,不知——”
那是刚换的小宫女,当初那个有些迷糊的小宫女似乎在出事后第二日便被太子给打入了浣衣院。
“我乃皇后娘娘身边的婢女,苏白。”
“原来是白姐姐。”那小宫女格外乖巧,“太子妃还未睡下,正在屋里呢。”
“好。”
轻轻地推开了屋门,屋里依旧是素雅的让人觉得有些简单,苏白朝里走了两步,便看见太子妃斜靠在床上,消瘦的面庞苍白的几乎没有血色。
这都已然是夏日了,她的床上竟还堆着冬日的被褥。苏白微微皱眉,蹑手蹑脚地走上前去,见她合着眼似是在小憩着。苏白也不出声,只是静静地立在一旁,默默看着她一呼一吸间都似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她本还没有病的如此之重,只因当日太子与八皇子持刃相对,想必刀剑的戾气伤到她了,再加上气急攻心,所以变成了今日的模样。佟太医与皇后说过,她已然到了油尽灯枯的时候了。
“苏白。”
“奴婢在。”见她醒来,苏白扭动了一下已然酸疼的脚踝,然后浅笑着走向了前。
“你怎么来了?”
“皇后娘娘让奴婢来看看太子妃,这几日精神似乎比前些日子好多了。”苏白只感觉心里满是酸酸的感觉,可是脸上却依旧是堆着笑,“让她们陪着太子妃出去多晒晒太阳才是。”
“呵。”拽过棉被压实,太子妃有些无奈地叹了一声,“你来,应该是想告诉我太子立侧妃的事么?”
看着她几乎通透的眼眸,苏白愣了许久后才点了点头,“是。”
“听说,是望月宫的婢女。”
“是,名为田蓉,于我一同进的宫。”
太子妃脸上的笑越发的苦涩,过了许久后竟只是叹了一句,“也好。”
在苏白看来,太子妃是这后宫之中最不谙心计之人,只是……最终却是落得如此结局。
“咳咳。”看着她面容憔悴,吃力地咳了起来,苏白有些担忧地走上前,扶住了她。
“太子妃。”
“没事。”摇了摇头,她微微侧过了身,眼眸之中只余黯淡,“听说……她有了生孕。”
苏白想起容嬷嬷所言,遂只是淡淡说道,“奴婢不知,应该只是宫里人在乱说吧。”
她幽幽叹气,最终黯然转身,过了良久才说了一句话,“他若开心,便罢了。”
只因身子疲乏,太子妃再未多说什么,苏白辞了她后便忧心忡忡地走了出去,迎面见着才回来的小宫女,遂开口问道,“你可知……太子侧妃在何处?”
那小宫女微微皱眉但依旧维持着脸上的笑意向西南处指了指,“太子将她安置在那了。”
田蓉有孕一事,知道的人不多,众人只知田蓉入了太子殿后便一直以身子微恙为由常住偏院,宫里的小宫女小太监们便胡乱猜测了起来,这才有风言风语落到了太子妃的耳中。不过……田蓉有孕,却有其事,依佟太医所言,已然有四月有余。
四月,那该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呢?
苏白一路行去,心中充斥着满满的压抑感。纵使是夏日,她依旧觉得有些寒凉窜过了背脊。
于理说来,作为宫女的田蓉勾引太子暗结珠胎本应处以极刑,只是此时皇后怕此事给本就在风口浪尖的太子招了麻烦,遂索性将田蓉许给太子,做了太子侧妃。其实再说起来,皇后是有私心的,太子只有太子妃一人,可太子妃身子越来越差,会有子嗣的可能也越发小了起来。在后宫之中,子嗣总是最好的筹码。
纵使是别人的棋子,田蓉却是依旧沉浸在她那傲视他人的世界之中。苏白远远看着她趾高气昂地责备着小太监,突然觉得,她或许算是幸福的。
“奴婢见过侧妃。”苏白躬身做礼,面对田蓉,她竟未觉得有任何的不舒服,“奴婢奉皇后之命前来,想要问问侧妃这些日子过的可好,可缺什么东西,若有便立刻派人去置办。
“哟,这不是苏白么?”高傲的姿态无论是当初还是现在都让苏白在心底觉得有些哭笑不得。当初苏白觉得,她有什么资格高傲呢?而现在苏白依旧不明白,她有什么资格高傲呢?因为成了太子的侧妃,还是说……因为怀上了太子的孩子?可是她难道没有想过,皇后与太子将其软禁在此并对外根本不提起她怀孕的事,很有可能……根本没有希望她活下来。
太子要的是声誉,皇后要的是子嗣,而她……根本一文不值。
虽是如此想,但苏白还是恭敬地立在一旁,因为于理上,她是主,而自己是仆。
“本宫在这过的安逸,可不像你还依旧窝在那冷冰冰的望月宫里。”冷眼扫向了苏白,田蓉语带嘲讽,“念在当日我身子不爽时,你曾帮过我,我会在太子爷面前为你美言几句的。”
这样的话,不知道田蓉说的时候有没有觉得怪异。总之苏白在听见的时候,觉得自己情不自禁地打了一哆嗦,随即便道,“谢过侧妃美意,只是奴婢习惯了望月宫的生活,所以不劳侧妃美言。”
田蓉一番好意却是换来了苏白的冷言冷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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