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佳女(女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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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佳女(女尊)- 第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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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瞥了容锦一眼,他只是勾了勾嘴角,不以为然地接着道:“我是觉得像大娘这样,可以开个花圃打理打理,然后将花卖给秦州城的乡绅富商们……”
这主意是不错,我点了点头,赞许地朝他一笑,他见了,自得地对我挑了挑眉梢。
程大娘却不言语,只是深深叹了口气,先是推开院门,又将茶摊推进了门。我见她依旧愁眉不展,心里也生出几分了然,便默默地跟在她身后进了门。
秦州地广人稀,所以每家每户的院子都特别大,院里除了几棵石榴,还挖了一方水塘,里面自然不会有奢华绚丽的锦鲤,而是一些鲫鱼花鲢,颜色大小参差不齐,显然不是用来观赏的。
后来听程大娘说,这些鱼都是她从青纱湖捕来的,吃不掉便养在塘里。秦州多草地少湖泊,当地人习惯吃牛羊肉,认为鱼腥臭,虾似虫,便是再穷也不会吃鱼虾,由此可知,程大娘根本不是土生土长的秦州人。
院子一角圈了块地方**舍,几只芦花鸡正一窝蜂地争抢着程大娘扔进去的菜叶子和糟糠,旁边是一洼菜地,种了些青菜辣椒之类的时蔬。菜地的斜对面便是屋子,屋子的门口挂着几捧玉米棒子,两串红彤彤的辣椒。
墙壁是黄泥土坯砌成的,虽是旧了些,但还算牢靠。纸糊的窗户上有几个不起眼的窟窿,上面还留着在过年时贴上去的窗花,眼看着已经小半年过去了,风吹雨淋,早已让它不复当初的艳色,像是一抹不新鲜的血,黯淡阴晦,却偏偏模模糊糊地染了大半边窗户。
“居舍粗简,两位大人先进屋坐坐!”程大娘将茶摊放在屋檐下,站在门口招呼我们。
她让我们在堂屋坐下,自己则先领着韩括,将程然送进里屋。
我和容锦坐在堂屋正中间的八仙桌边,八仙桌是香樟木打造的,雕花刻叶,做得精巧,虽年代久远,边角的红漆早已发黑剥落,却依旧散发着隐隐的香气,看那上面刻画的并蒂莲、葡萄花样,大概还是程大娘当年成婚时置办的,看来也是堂屋里最值钱的东西。
内堂其他摆设也很简单,墙上挂着一幅“太平有象”的中堂画,两侧是对联,下面摆着一张长案几,上面供着香案和写着“程元氏”的牌位。
我记得与小姨私奔的那家公子便姓元,是前朝的阁老元世和的嫡孙,元家从前与颜家走得近,小姨与那元公子青梅竹马地长大,两家也早就将对方看作了儿女亲家,只等小姨成年,便将婚事办了。
可未等小姨成年,便接连闹出了赐婚和私奔的事,元家认为小姨拐骗了元公子离家,一怒之下也与颜家断绝了来往。没过几年,元阁老去世了,元氏一门也无人再入仕,便举家迁回了老家西南泽林,后来西南叛乱时,元家便遭了殃,除了几个远嫁的儿子,统统死于当时的战乱。
“泽林元氏一族?”容锦的目光沉了沉,从那牌位上收了回来,低头想了想,小声对我道:“我刚才提议她开个花圃,她怕是早就想过,只不过……”
这时程大娘从里屋走了出来,身后跟着韩括,韩括看了一眼院子里折损的轮椅,便问程大娘要了工具帮忙修理。
程大娘倒了两杯菊花枸杞茶来,看了一眼屋外变得昏蒙不清的天色,邻里乡亲的烟囱里已升起袅袅炊烟,便对我和容锦道:“眼看就要下雨了,两位大人还是在小的家中用过晚膳再走吧!”说着还未等我俩反应过来,便匆匆跑到院里捉鱼杀鸡了。
这些鸡都是用来生了蛋,攒多了可以换钱,被我们就这么吃了,可就损失大了。
“外甥女初次登门,她忙得心里舒坦,你若是拂她的意,反叫她不自在,”我刚要起身阻止,容锦便拦住了我,“你要真为她着想,不如为她的将来绸缪一番,好叫她与儿子生活得宽裕些。”
“若要她去开花圃,她一来没本钱,二来没门路,”我坐定了,对容锦轻轻摇头,“光说这本钱,便是我想给,怕她也不肯要。”
“这你大可放心,我心里已有了打算,”容锦托着腮眯了眯眼,手指轻敲着桌面,“前面查抄史家的时候,史家有个私家花圃便离这儿不远,被府衙查抄下来后,里面满院的花草便一直由它们自生自灭着,现在正好交由程大娘打理,过个一两年,半卖半送给她就是。”
我听了有些诧异:“这算来已是公家的东西,怎么就这样拨出去了?”
“这有什么,官场上巧取名目的事多了去,而且这花圃放着也是放着,不如就这么弄,最多在易主前,府衙从中抽一分利,”他沉吟片刻,又有些吞吞吐吐地道,“我现在还不能相信,父亲当年会为这么一个人闹得惊天动地,毕竟,她现在看来……满面沧桑,没有半点传说中的惊采绝艳……”
喜庆的八仙桌面上,正中有几个圆圆的浅痕,一看便知是热锅烙出的痕迹,大刺刺地显现在绛紫色的桌面上,比藏在边角的脱漆缺损更为突兀。其实,它已二十多年,算来比我的年岁还大,日日立在堂屋供人休憩起居,晴雨不改,又何况秦州的风沙滔天,蛀骨蚀肤。
门外,天色浓得暗紫。朦朦之间,可以看到院中有个忙碌的背影,算来她也不过四十出头,若放在京城,应该还是个风华犹在的贵妇,现在只见伛偻的背,花白的发,倒像是个花甲之年老妪。
“岁月不饶人,生活亦然……”我看着她的背影,怅然道。
等门外的韩括修好轮椅,雨滴也落了下来。他将轮椅推到了堂屋,又去背了程然出来,安置到了轮椅上。
雨夜茫茫,程大娘特意在门头挂了绢绡的花灯,据说还是上元节的时候,亲手做来卖的,余下来的,便留在家里自己用了。
人为了生活,总要什么都要试试。
这场细雨下得软如烟缎,清风乍起,珠箔飘灯,透湿绢帛,零星的几滴和风落在我身上,身子渐渐生出了寒凉的酸疼。
容锦见我脸色不对,立刻从怀中掏出药瓶,倒了两颗在手上,和茶水一起递给我,我赶忙接过吞下。过了片刻,身上的酸痛才好了些。
“二位大人的感情真好,”坐在一边看着我俩的程然忽然开口道,神情中满是艳羡,想是自身凄苦,说完便又蹙了蹙眉头,扯起嘴角道,“容大人将颜大人照顾得滴水不漏,真与传言中的冷艳美人截然不同。”
容锦听了只是淡淡一笑,便旁敲侧击地问起程然的身世。
程然心思单纯,我们又于他有恩,容锦才问了几句,他便和盘托出了。
他自小便生在秦州,在他记忆中,父亲总是没日没夜地在床上咳。而他自己从小便不能行走,再加上娘胎里带出的毛病,身子弱,三天两头地生病。家里便只剩下母亲一个劳力,日日不光要筹钱吃饭,还要筹钱抓药。
有一次父亲想自缢寻死了,幸好那日母亲回来的早,及时救下了,三人抱在一起哭了一通,最后母亲含泪怒道,若是他寻死了,便立刻带着程然一起去黄泉路找他,这才将他镇住了。饶是如此,父亲也没挨过几年,便留下他和母亲两人走了。
那时的程然身子虽病弱,却出落得一日美过一日,纵是和邻居李家姑娘订了亲,也拦不住那些垂涎之徒。一日趁着家中无人,秦州望族许家的二当家便带着家丁来抢人,隔壁李家姑娘听闻想要阻拦,却也被打得头破血流,起不了身。
后来母亲去许家要人,却被告知人已做了侧室。生米成熟饭,人是怎么都不肯放回来,而那时的府衙也不管事,所以她便是想尽了办法,也救不出火坑里的儿子,只能求上天保佑,儿子的日子能好过些。
可惜天不开眼,程然只过了小半年衣食无忧的日子,便被弃之如敝屐,再加上正室和新人的两面夹击,程然没多久就被折磨地奄奄一息。母亲知道了,便去苦苦哀求,这才把人求回去。
程然说完已是泫然欲泣,他微微侧目,好似望着门头风雨飘摇的花灯,视线却飘忽不定,最终落在隔壁院墙透出的灯火上,那灯火溶溶柔晕,只隔着一层烟雨蒙蒙,却像是隔了千山万水。
我心中默默地想:也许,那户人家就是李家……
作者有话要说:前两天俺娘跟俺说,她想要去乡下弄块地,种种果蔬养养鸡,这样田园的生活真好啊,我也随她心之向往,可俺娘说了俺只会吃,不会弄啊~~~~内牛~~~~~~
 第五十五章
从京城一路向西北行进,天便越来越冷。
到了离秦州还有八百里地的泉林,会让人感叹春天好似不曾眷顾这里。
在这里依旧是寒冬,这里的泥土硬如铁,地上随处可见积水结成的坚冰,旷野中的积雪也许从落下的第一天起便未曾消融半分,野风一刻不停地刮,让它冻成了石块。
烈烈寒风像刀子一般割在脸上,刮得人睁不开眼来,偏偏越往西北内陆便越发荒凉,无遮无挡地野风总是刮得肆无忌惮。
我眯着眼,一手驾着马,一手伸到颈间,将堆在那里的毛领往上拉了拉,遮住半边脸。
还未过申时,这天便黑了下来。我抬头看了一眼乌云密布的天空,心里暗暗抱怨这该死的鬼天气。
从今天早上开始赶路,我们三人便没歇过脚,饿了也是在马上嚼了几口干粮,喝了几口水。
自午后起,一路上就没再看到有人家,抬眼望去随处都是荒凉的野地。
我皱了皱眉,本以为晚上起码能找个地方弄点热的东西吃,就是我硬要抗,两个丫鬟也吃不消。
“小姐,”琴筝在前面扭头冲我喊道,“前面有间客栈!”
我在半明半暗的天色中,看到远处有栋不算高大的房子,迎风招展的旗子上隐约写着“张记客栈”。 在北风呼啸的旷野中,周围是古怪狰狞的枯树和鬼里鬼气的乌鸦,它丛中独独而立,显得阴森恐怖。
走近一看才发现这家客栈是个两层的小楼,简陋地用木头搭起,并未刷漆,很多地方早已陈旧不堪,门前还有几处木板早已腐坏,形成几个不大不小的窟窿,风一吹,呜呜作响。
看似别无选择。
琴筝现将马牵到院子唯一可以挡风遮雨的马厩里,墨砚则领着我避开门前的几处窟窿,小心翼翼地推开虚掩的大门,一股暖风便迎面涌来,那夹杂着酒气的暖风熏得人身上一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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