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纳粹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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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纳粹情人- 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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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怕也只有孩子他爸知道了……二儿子被美国人带走了,也不知道要不要得回来……”
段山僵了半天,才说:“真绕嘴。”
我忽然惊觉,这句“我男人”说得太顺嘴了些,他听了心里大概要不舒服的。我有些手足无措,很害怕他不去帮我问。但是段山只是笑笑,把纸条揣在衣服兜里,说:“得,我记住了,你就等信儿吧。”
隔壁来了一个重伤员,肠子都流出来了,几乎所有的护士都去帮忙,我看了看段山,他冲我点点头:“去吧。”
我去忙了个昏天黑地,再出来的时候,就听说段山已经出院了。
我知道我终究是对他有些残忍,但是他是刚刚提拔起来的副师长,风光一片大好,总会有更好的姑娘愿意嫁给他,不必吊死在我这棵歪脖树上,我早断了他的念想也是不错。而我的兰茨呢?除了我之外谁还记得他呢?
我要出去,找他的墓。
哪怕已烂成森森白骨。
哪怕把十指挖出血来。
我也要去,再看他一眼。
只是一眼,也好。

枪子

医院领导的小鞋给我套上得很快,段山前脚走了,我后脚就被派去洗绷带。虽然还没到三九天,也早上冻了,屋里要暖和一点,但真的是暖和一点,洗衣房的火一点也不足,将将维持着不上冻而已。
绷带扔进水里就是一片黑红,我也不着急,找了根棍子挑着往出捞,反正洗得不好了要被挑刺,洗好了还是要被挑刺,让我洗绷带目的不是让我出活,是让我蹲小黑屋,我多蹲一会儿领导反而高兴,就更加慢条斯理。
忽然听到背后有人过来,狙击手没做太久,但是野兽一般的直觉已经练出来了,我迅速放下手里的棍子和绷带,回身去看,然后松了一口气:“佳宜,来洗衣服?”
张佳宜冲我笑笑:“没,来帮你洗绷带。”
我说:“马院长让我洗,还是我洗比较好,你小姑娘家家的,别冻坏了手。”
说完,压低了声音:“别趟这淌混水,我招惹了马院长,这是罚我呢。”
张佳宜说:“我知道。”说完往我旁边一坐:“你别担心,都去外面欢送大人物了,没人发现的。”
我倒是松了一口气,把泡得差不多的绷带捞出来拧干,笑道:“你怎么不去?你们小姑娘凑在一起话多得很,不是挺好?”
佳宜在一旁帮我倒水:“切,别提了,都说我应该嫁给军长,不嫁给军长对不起组织上对我的培养。我就纳闷了,咱们马院长是开医院的还是开妓院的,稍微有个鼻子眼睛分得清楚的,就巴巴地送到首长面前给人家挑。听说你也不愿意嫁给段师长?我就说,再怎么美人爱英雄,也不见得要爱老英雄,战斗英雄还不多得是,对了,你还是个战斗英雄呢……”
我说:“佳宜,今天这话你就烂在肚子里,和我说说便罢了,让外人听见,够你倒一辈子霉的。”
张佳宜微张着嘴巴,复又蔫了下去,说:“哦,知道了。”
这小姑娘,岁数小,人长得美,出身也好,不知道这世界上的事情,不是好与不好,就分得清楚的。
看她有点吓到了,我倒是有些心软,说:“不想嫁给军长,想嫁给什么样的,你说来我听听。”
她皱着眉毛想了半天,说:“反正,反正不能嫁给个年纪这么大的,都能当我爸了,不对,比我爸还大个几岁呢。”
我“扑哧”一笑:“你这要求,听着不高,可是就你的人品样貌,所有人都觉得你得嫁大官,大官哪有岁数小的,怕都是王军长那样的。”
小姑娘一张小脸皱成包子,说:“怎么办,我这辈子就算完了啊。”
我又正色:“小姑娘家家的,这话不是乱说的。”
张佳宜听到这话,有点怕,可是还是壮着胆子对我说:“老说我是小姑娘,你也不老啊,说是25岁,瞅着比别的20岁的女孩都年轻,难怪段副师长喜欢你。”
我说:“我大儿子都四岁了,要是活着的话……怎么能和你们小姑娘在一起比?”
她瞪大了眼睛,说:“那,那你不是没结婚啊,难道你丈夫牺牲了?”
说完反应过来,捂住嘴,说:“哎呀,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提你的伤心事的。”
这小姑娘心思太纯良了,我都觉得自己“伤风败俗”的往事说不出口。我说:“生孩子不一定得结婚。”
她一头雾水。
我说:“你不懂,别提了。”
她拉住我说:“别呀别呀,怎么回事,你给我讲讲,我老觉得自己傻,我妈都说了,我出来一个人一准儿吃亏,我不信,偏跑了出来,果真外面的世界不是我想的那样。你就给我讲讲吧。”
我叹了口气,说:“你不是学过医?有精子和卵细胞结合,就有孩子。不知道的话,去看看人体解剖图。”
还是不愿意多谈。
结果小姑娘拉住我的手说:“别呀,我就是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解剖图我看了许多遍,还是没看出来精子和卵细胞是怎么碰在一起的呀!”
你叫我怎么说!最后实在受不了小姑娘夹缠,掏出我的勃朗宁,指着墙上的解剖图上的男人那物件,说,这个,现在相当于这个。
小姑娘点点头。
我指了指地上的一个不锈钢瓶,又指了指墙上女体解剖图的对应部位:“这个现在相当于这个。”
小姑娘又点点头。
我拿出一个白色的大蜡丸,放进不锈钢瓶,然后把枪口伸进去,砰一枪打了个粉碎,说:“就这样。”
小姑娘看看我的枪,又看看墙上的人体解剖图,琢磨了半天,明白了,然后雪白的一张小脸一口气红到了耳朵根。
我以为世界终于清净了,长出一口气准备继续去洗绷带,又听到了小姑娘天真无邪的声音:“那到底是谁给了你一枪呀?”
我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回过身万分无奈去看佳宜,她嘟嘟嘴,有些不好意思,说:“你是不是不好意思了。”
我是不好意思了,我怎么好意思说他不是给了我一枪,是给了我很多很多枪,只不过目标比较少,射中的只有两个而已。如果一枪一个,我们家孩子起码有两个加强排,咳咳……
我说:“你没结婚的小姑娘,知道是怎么回事就行了,别的别管了。”
说罢准备溜。
谁知她忽然开窍了似的,说:“你不嫁给段副师长,就是因为那个让你吃枪子的人吗?”
我顿住了。最后我还是诚实地说:“是的。”
佳宜说:“你很喜欢他吧。”
我说:“我爱他。爱他,胜过爱自己的生命。”
佳宜有点震撼。
我终于还是坐了下来,给佳宜讲了我和兰茨的故事。这是我第一次把我们的经历完完整整告诉别人,说得如此用心。佳宜静静听着。末了,说:“他虽然是个纳粹,却能为了你杀日本人,他是好人。”
我笑了笑,心里有些凄凉。佳宜问我:“你那照片,还带在身上么?我能瞧瞧么?”
我小心翼翼把兰茨和我荡秋千的照片拿出来给佳宜看。佳宜看了又看,说:“真是金童玉女,难怪段副师长你看不上眼,有过这样的人疼你爱你,全天底下的男人,哪个你也看不上眼。真是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
我心中翻江倒海,小心地收了照片,说:“人都不在了,再好有什么用。你再莫提了。”
佳宜也安静了,说:“以前听说过一句诗,叫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听你一讲,有些懂了。”
然后说:“你要是难过,就哭吧。”
我真的哭了。
感觉好像,流尽了这辈子的眼泪。

消息

洗绷带这好差事,我只做了三天,第四天领导又来和颜悦色把我叫到一边教育了起来。我倒是宁愿去洗绷带。
佳宜到底还是没有嫁给张军长,小姑娘脾气上来了谁都按不住,和张军长说了些不好听的,把张军长一张老脸气得铁青,结果领导竟然把主意打到了我头上。
佳宜这话说得太对了,他哪里是开医院的,分明就是开妓院的。
不过其实我一看,张军长他老人家并非那么好色不堪,只不过本以为能白捡一个年轻漂亮的老婆,何乐不为,结果被佳宜一骂,也没了这心思,到底是有头有脸的人,看马院长又派过来一个袅袅婷婷的我,脸一下子沉了下来,把马院长叫过来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我在旁边听得心里何其开心,但是眼观鼻鼻观心一脸的淡定。
马院长被骂得孙子一样,但是张军长面前他就得当孙子,乖乖挨骂,心里大概已经把佳宜骂了千百遍。刚出了门,正准备找我撒撒气,却听有人来找我:“段副师长来找你,听说在张军长病房里,在门外等半天了。”
马院长脸色一下子由黑变白,把段山盯上的女人送过去给张军长,虽然后者官大,但是人家不稀罕,想到单一个段山就够他喝一壶,撒腿便溜。
段山就在门外等着,风尘仆仆,一看就刚刚赶了很远的路。他脸色不太好看,很犹疑,我觉得这不讲究的马院长唱的这一出他听了大约是不太爽利,但是见了我还是挤出一个笑容,说:“咋样,这两天还忙不。”
我说:“不忙,马院长派我去洗了两天绷带,最清闲的活。”
段山脸色变得更加不好看:“老王八蛋,这大雪天让你去洗绷带?走,跟我走,老子找他去评评理。”
我说:“何必去招惹他,我也借机耍懒了,两捆绷带洗了三天,马院长鼻子都气歪了。”
段山“扑哧”一笑:“我就知道你不是个省油的灯。走,屋里说话。”
进屋以后,把门关了个严实,段山才小声开口:“上次答应帮你问的那个事,本来是希望不大,我也没什么门路。”
我拳头一下子握紧,竭力不让声音如此颤抖:“那也没什么的,这才几天,我,我两年都等了,不急的。”
谁知段山却说:“我老段是谁,没得到信儿,我能来找你吗!说来也巧,就前两天,上头给派来几个苏联专家,哎呦荷一个个那叫好酒量啊,三瓶老白干下肚腿都不颤……额,说跑题了,我是说,我觉得都是黄头发绿眼睛的,问他说不准有门,我就去问了……”
我差点哭出来:“苏联专家,苏联人和德国人是血海深仇啊,他能告诉你些什么顶用的?”
段山一拍手:“你还真就说准了!事情还真就那么巧,那个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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