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纳粹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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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纳粹情人- 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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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大家还嘻嘻哈哈看团长和政委的热闹,没几个人关注我这边的情况,但是看见我的子弹从刚刚射出去的弹孔穿了出去落在地上,诺大的校场慢慢变得安静了起来。
团长和政委也不吵嘴了,瞪着我出神。最后团长反应快一些,说,去,给她换一把三八大盖,这次300米让她试试。
这次团长亲自来教我使用,瞄准。最基本的教完了,他也不多说,站在一旁看。枪很重,我臂力不够,射脱靶了。团长让我躲在石头后面把枪垫在石头上面打。
没有中靶心,有点偏。
我觉得,果真到了捉襟见肘的时候。
可是团长的表情很严肃,吩咐勤务兵:“去,把靶子再往后撤100米。”
我这次已经不抱希望打什么红心了,只是很单纯地对着白花花的靶子打了过去。
有点偏下,不正。团长说:“瞄准镜要调整的。”
我调了调,又打。
红心。
团长不经意感叹出来:“乖乖,给我捡到了个女狙击手!”
接下来的几天,团长亲自负责我的训练,并且给我找到了一把以前做土匪的时候从国民党手里抢回来的奥地利产射鹿枪,子弹不多,据说收缴来以后根本没舍得拿出来用过,最远可以打到1500米。我的第一个任务是坐在村头那棵大树上把对面炮楼的鬼子哨兵打死。我做到了。那些鬼子临死都不知道自己死在谁的手上。
如果说我的最重要的任务是什么,那肯定不是做一个狙击手,而是激起男儿们的斗志,让队伍里出现一个又一个的狙击手。在弹药紧张的条件下,枪法是一定要得到重视的,我们没有那么多子弹可以浪费。没了司令官的鬼子就像一大团没头苍蝇。打仗的时候,我的任务就是在战场边缘某个安全的、鬼子射程以外的地方,一般是一棵树或者一座小土楼,把所有张嘴发号施令的鬼子送上西天。其他枪法好的喜欢和我比。我也不介意,我本不是个争强好胜的人。
东北的冬天实在是冷得惊人,我需要在树上蛰伏好久等待目标,有的时候团长会亲自给我送来一件大衣,说:“多穿两件棉袄,趴在树上也不动弹,小心冻死。”
他的勤务兵跟在后面抿着嘴笑,我看着他们的眼神,明白了许多东西,然后叹了口气。

“故交”

随着苏联人的到来,打日本人势如破竹,东北很快解放。我们南下,去参与晋西北的反扫荡。时间过得飞快,唯一不变的是兰茨的照片一直被我放在胸口最贴近心脏的地方,只有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才会偷偷拿出来借着月光看。
彼时如花美眷,而今只剩下了似水流年。
夜夜泪湿。
日本人投降了,广播里宣布世界反法西斯战争的胜利,村里锣鼓喧天鞭炮齐鸣,家家户户都喜气洋洋。我也不是不高兴的,我只是想知道,千里之外,兰茨怎么样了?那些美国人可曾虐待了他,可曾让他吃饱穿暖呢?
打完了鬼子,内战开始了。这次我不愿意参加了,国民党再怎么混蛋也是中国人,拿起枪对准自己的同胞不是我做得出来的事情。再者说,部队里的传言和大家对我的态度也让我很难做。段山对我,确实是太殷勤了些。
临走的时候段山还是一脸干巴巴的表情,倒是陈哲政委好言好语对我说了些安慰的话,鼓励我好好工作救死扶伤为无产阶级革命事业作贡献。我一一应下。
我去了医院,做了一名护士。诚实地说,做护士比做狙击手还累,因为从早到晚一刻都没有停歇一直都有伤员抬进来,个个鲜血模糊。但是只要有一点时间,我就会打开收音机听外国台,大家见我在那里聚精会神地听“鸟语”,以为我关心国家大事,都说念过洋学堂的就是不一样。
只有我知道我在听纽伦堡审判的结果,生怕错漏一个。
其实我不太耐烦应付那些听说我25岁没有丈夫而心思热络起来的医院领导,那一天也不例外。但是真正让我张嘴喊出“等一下您先别说话”的,自然是广播里出现的那个熟悉的名字。
兰茨˙瓦伦特˙尼采。
仅仅是听到这个名字,眼泪就已经落了下来。
我调高声音,继续听,生怕错漏一个字。但是并没有那么多字给我听,只有简单一句话:因虐待战俘、迫害犹太人,被判处绞刑。
绞刑。
整个世界一下子就安静了,医院领导絮絮叨叨的嘴出来的话我一个字也听不见了,阳光那么刺眼,可是我眼前忽然一片黑暗。
好像再也没有力气站起来。
好像再也没有力气活下去。
心就那么大,被掏了那么大的一个洞,鲜血横流。
我也不顾怠慢,就那么幽灵一样飘了出去,完全无视领导的怒气。恍惚间我好像听到背后有人说,你别以为段副师长看得起你你就可以眼高于顶,你还没当上师长夫人呢,在这里牛什么?
我什么时候牛了?
我怎么不知道。
我只知道兰茨被判了绞刑。然后,全世界都不重要了。
最后医院领导还是吃罪不起大人物,来找我作低伏小,说段副师长腿部负伤,点名要我去护理。我乖乖地去了。别人都在五六个伤员之间忙死忙活,我这头却悠闲得很,领导见我给段山换完了药,连忙把我按在那里让我给他削水果。
我依旧是乖乖削水果。诺大的病房里面只有我们两个人,段山一个活人,我一个死人。我知道他在偷偷看我,但是只要我稍稍抬起头,他的眼睛就看别处。苹果削好了,段山眼巴巴看着我,等着我把苹果交到他手上,可是我继续切,把苹果分成四半,连核都仔细地去了,然后装在托盘里递给他。他接过托盘,扁扁嘴,有些失望的样子,但是很快把苹果扔进嘴里,吵吵道:“好吃好吃!我说小秦,你这手可真巧,端枪打得准,扎绷带扎得好,连削水果手都削得比别人好。”
我说:“段副师长谬赞。”
段山说:“小秦你是不是故意给我难堪,你明知道我是个大老粗说不来那文绉绉的话,还非得什么谬赞不谬赞地寒碜我,跟陈哲简直一个德行……不是,我不是说你德行,我是说陈哲德行。那个该死的小白脸!”
我说:“陈哲区政委也快要到四十岁了吧。”
他说,对呀。
我说:“小白脸有四十岁的么?”
段山噎了一噎,说:“小秦,你成心和我作对!水果也削完了,去忙你的去吧,别在这里给我添闲气!”
我点点头,起身直接走了,段山咬牙好像有些后悔,但是晚了。
开弓没有回头箭,他本该知道这个道理的。
第二天正忙着给伤员换绷带,忽然听说有人来找我,是我的老同学。
什么老同学,我满心狐疑跟着出去,看见一个妖妖娆娆的少妇,一看见我就抓住我的胳膊,说:“心南,当年是我错了,我不该那样欺负你的,可是你大人有大量你就帮帮我这一回吧!”
我把胳膊从对方手里抽出来,慢慢打量她。她被我看得发毛,冲我讨好地笑。
认出来了。
这不是千金大小姐王淑惠么。
王淑惠紧张地拽了拽裙子角,说:“心南啊,当年,是我不对,我那时候太小,被惯坏了,不懂事,你可千万别和我计较。你现在都搭上了大人物了,听说过几天就要当师长太太了,我家孩子他爹被抓进去,你一定有办法……都是女人,你也知道我独自拉扯大这两个孩子有多不易,你就可怜可怜我吧,你只消对那段师长吹吹风,就肯定有用,英雄难过美人关,当年你就是咱们学校里数一数二的美人,多少傻小子趴在门外就是为了看你一眼……”
我说:“我不知道你从哪里听来的说我要当师长夫人,反正是谣传。我没有那么大的本事,可做不了段师长的主。”
说罢要走。
“你就是记恨我!对,当初你家是我爹背后使了手脚整惨的,可是我们也遭报应了呀!爹出了南京没两天就打了败仗,底下旧部跑的跑散的散,我娘和一堆姨娘争遗产争得你死我活,我才明白你说得对。我孩子他爹却和你无冤无仇啊!举手之劳而已,你怎么这样狠心!多少年的陈芝麻烂谷子你还记恨着,你这是要眼睁睁看我一家老小饿死在大道上,你这是要整死我呀!说不定我孩子他爹就是你鼓捣段师长抓进去的!”
我冷冷看着她,看到她发毛为止,然后一字一顿地说:“我也有孩子,两个。大儿子一生下来,模样都没见着,就被抱走了,二儿子刚出满月就被美国人抢了去。我男人被判了绞刑,没几天就要死了,我现在恨不得陪了他去,还有心思去害你?王淑惠,你太看得起自己了。”
王淑惠脸色惨白,在风中落叶一样抖。我没有心思去管她。她抖抖索索骂道:“你,你欺人太甚!”
终于还是被激出了当年的大小姐脾气。
我回过头,冷冷看她一眼,说:“我以前在段副师长手底下当狙击手,最好的战绩是在一千米外打死一个鬼子司令官。你别招我,你招不起。”
王淑惠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爬都爬不起来。

名单

亲爱的上校,
如果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死了,请帮忙把这封信保存好,并设法转交给我的情人秦心南,告诉她,我虽然很想回去找她,但是已经无力回天,也告诉她千万不要想不开,要好好活下去,必要的话找一个可靠的男人结婚。至于我们的两个孩子,如果她的丈夫不愿意见到,不去找也罢,在世界上某个我们不知道的角落活着,比背负纳粹父亲的阴影长大要好得多。
早在投降之前,我还在党卫军里面为海德里希处长工作的时候,我就很清楚地知道,我从事的是撒旦的行业,这个世界上最阴暗的行业。在审讯的时候我无所不用其极,由此得来的情报换回了我身上亮闪闪的奖章,更有许多间谍,其中好多是绝代佳人,影后和交际花,在我手里香消玉殒。
用我的生命,去偿还这样许许多多的生命,并不冤枉。
但是我对生命如此眷恋。虽然我交代了请嘱咐我的情人南要好好活下去,找一个丈夫,但是我很清楚,她十有□不会那么做。没有经历过的人不会明白我们的爱。我怎么舍得把一个这样的姑娘独自丢在这个世界上呢?她忠诚,坚忍,纯洁,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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