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身成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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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身成就- 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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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州悄无声息地坐到她的身边,谢珝欠身冲他笑了笑:“小骆给剧组添麻烦了。”
徐州一本正经斯斯文文地回答:“导演这两天心情有些急躁,谢小姐不要在意就好。”
谢珝嘴角轻轻地勾了勾,这会儿正是黄昏时分,天色还没有完全按下去,远处的云彩现出漂亮的颜色,光和影形成了奇妙的融和。
“徐生你太客气,是小骆做的不对,哪有演员跟导演叫板的,亏了是顾导,换个别人估计要换人了。”谢珝抱着杯子暖手,说出的话形成一团白气,在寒风里渐渐飘散。
徐州微微一笑:“刚才谢谢谢小姐解围了。”
谢珝不甚在意地拢了拢头发:“哪里,分明是徐生替我解围了。”
徐州笑了一下,半晌之后开口说道:“导演今天晚上的这场戏提前了,以前本来打算下雪的时候
拍的,今天傍晚的云彩光线正好才临时决定的。”
黄昏的阳光透过街边的梧桐树滤到地上,本应该有些柔和的光线却沾染上了一丝寒意,远处的天空上有几分亮色,却不能添上几分暖意。
骆宁泽穿着黑色风衣从建筑物里出来,镜头在他的身后保持着冷静的距离,他也如画面中呈现的一般冷漠。天与地,人与景,光影在此时却现出奇妙的韵律,远方的路很长,一直随着枯黄的落叶蔓延到看不见的天际,背后的建筑物也越来越小,最后呈现出了一幅和谐的油画效果。
她马上就要到家了,也许现在正在从郊区的最后一班车上往回赶,手里没准还拿着包,里面有早上出门时几粒新买的扣子,因为他衬衫的扣子掉了一个。她很开心,因为家教学生的父母提前把这个月的工资发给了她,他们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虽然艰难,但是总是有彼此陪伴。
他却要趁着这时离开,因为他从来都是在利用她,这会儿是功成身退的大好时机。他的步子平稳,迈开长腿走向远处,那里有更加光明的未来在等着他。风吹起了他大衣的一角,他的步子很大,旁边的树上的叶子掉下来,只余下虬曲的树干孤独地指向苍穹。
顾振洵从监视器里看到骆宁泽走过来,不得不说他是一个天生的演员,一双眼睛不悲不喜,茫茫
的孤独感却几乎要透过镜头蔓延出来,这是他一个人的独角戏,周清只会在最后露出一个背影。
他的身材瘦削,肩膀并不如现在的顾振洵宽大,脚下的步伐渐渐失稳,顾振洵抬起头看见摄像师冲他看过来,他微微地点了点头,于是监视器里的镜头慢慢拉近,逐渐看清了骆宁泽有些苍白的脸,他并不像自己想象中的那样坚定,额角的头发被吹起来,眼中甚至有几分迷茫和迟疑。
梧桐树被他慢慢地留在后面,天空中有孤雁飞过,徒留下一阵凄厉的叫声。他终于走到了镜头的边界,监视器中只剩下他一个孤单的背影伫立在街上,全景定格,不尽萧瑟,不尽苍茫。
接着他从烟盒里拿出一根烟来静静地点燃,却又舍不得抽尽似的轻轻地吸了一口,镜头下的烟头的光很微弱,和有些泛白的指骨凑成了一幅略微有些诡异的场景。
在最后烟头即将燃尽的时刻,她终于出现在镜头的另一端,米色的外套在建筑的映衬下莫名地显出几分暖意,他静静地隔着很远望着她,梧桐树上的枯叶落下来掉在了他的脚边。
几个月后电影上映,选的就是这张海报,一片橙黄色的落日余晖下,浩渺的天空里飞过了一只孤雁,男人伫立在干枯的梧桐树下,留下一个等待烟头燃尽的孤单背影,整个场景一片萧瑟,凛冽的冬日宛如绝望的枯井,远处建筑物前米色衣服的女人几乎是整个画面里唯一的希望。
画面里的骆宁泽只剩下一个小小的点,几乎快要定格在周清走进门的一瞬间。她似乎照亮了他前行的路,镜头转换到骆宁泽,他的眉头微微皱起来,眼神也不再是一贯的懒散,他聚精会神地望向远处的女人,黑色的眼睛里好像有一潭湖水,平静而不起一丝波澜。最后女人消失,湖水里起了一圈小小的水花,他掐灭即将燃尽的烟头,简单的动作却笨拙地烫到了手指,但是他并没有注意这些,眼睛里的火焰消失了,只剩下一片灰一般的死寂。

生日

那个镜头只拍了一遍,因为拍完了太阳就落山了,顾振洵执着地想用自然光,剧组只得收工回去。
谢珝因为明天公司里有会,所以趁着时间还早干脆赶回家,明天好尽快地赶到公司。剧组只在B市郊区拍上几天,下周就要到白雪皑皑的冰都H市。她得在临走之前把公司里的事情处理清楚。
半夜的时候有人敲门,谢珝拿枕头把脑袋捂住,没想到手机也开始响,她随意地披上外套走到外面,从门镜里看了一眼顿时觉得自己还是回去继续睡觉比较好。
电话也跟着响个不停,接起来之后对面的人说道:“谢珝,开门,我有钥匙。”
谢珝无奈地把门打开,顾振洵站在门口。他的手里提着一袋东西,斜斜地倚在门上,显然是风尘仆仆地从郊区赶过来,眼底下还有淡青色的阴影,嘴角却挂着熟悉的笑容。
眼见着他站在门口没有要走的意思,谢珝只好把他让进屋里,倒了茶水坐在沙发上说道:“顾导有事吗?”
顾振洵看着她茶几下面的六安瓜片笑了笑说道:“改剧本改到一半,忽然觉得心烦,就想出来走走,不知不觉地就逛到你这儿了。”
却是连慌都撒的这样理所当然,谢珝看了一眼门口挂着的两件大衣,黑色的是顾振洵的,米色的是她自己的,用手掩住了一个哈欠坐在对面,不发一言。
“骆宁泽最后的镜头抓的很好,表情很到位,你果然没有看走眼。”顾振洵有些不自然地坐在对面,似乎终于意识到深夜造访是一件不礼貌的事情,他十指交叠地放在桌上,细长的丹凤眼眯起来,剑眉斜飞入鬓,嘴角带了一丝略显局促的笑意。
谢珝有些无奈地看着他,他们已经走到今天这样的地步,再说什么都已经晚了,这会儿顾振洵跑来跟她讲着些实在是多说无益。
一片静默,他们之间陷入了可怕的沉寂,没有旁人的情况下那点尴尬几乎无处可逃,谢珝不知道顾振洵这次又怎样的意图,自然也不知道应该采取怎样的应对手段,这会儿百无聊赖地玩着自己的手指。
顾振洵的情况反而比她要好一些,半晌开口说道:“怎么不说话?”
谢珝神色平静地说:“就我们两个,再怎么装也没有意思了。”
顾振洵笑了:“你不是最擅长这个了?”
谢珝同他僵持片刻,放弃般地说道:“我累了。”
顾振洵依然是在笑,他说:“好。”
谢珝眉头皱起来,带着被人吵醒的起床气说道:“我以为我们那天已经说清楚了。”
顾振洵抿着嘴唇说道:“但是我不同意。”
谢珝几乎要被他这种无良行径气到,但是她深知此人的脸皮厚度,也只能强压怒气说道:“那你有什么目的?”
顾振洵拎起袋子,熟门熟路地走到谢珝的厨房,背对着她说道:“我们做个交易吧。”
谢珝瞬间警惕起来,蹙眉说道:“什么交易?”
顾振洵转过身看到她几乎要炸起毛来的形象不禁微微一笑:“骆宁泽的这部戏很重要。”
这就是典型的顾振洵式威胁了,他永远能够抓住谢珝的死穴,言外之意就是他可以任意地处置骆宁泽。
谢珝真正听到之后反而不像想象中的那样慌张,平静地说道:“顾导的这部戏也很重要,国内的试水之作,大家都想要一个开门红。”
顾振洵十指交叠,是一个标准的谈判姿势:“我这部戏最坏的结果不过是不拍,这点损失我赔得起,但是你和骆宁泽可承受不起绯闻。”他在“和”字上加重语音,颇有深意。
谢珝几乎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声调里带了一丝沙哑:“顾导如果真想这样,那到时候可要搭上这部电影了,恐怕到时候线上线下的影响都会很不好。”
顾振洵则是一如既往地冷静:“一部电影换一个金牌经纪人和一个一线男星的事业,我表示这个买卖非常值得。谢珝,我知道你在国内的资历比我要久,而且格外擅长引导舆论导向,但是到时候真材实料的爆出来,你一点办法都没有。”
谢珝直视他的眼睛,黑曜石一般平静而深邃,完全不想语言中表现出来的这样残忍,她冷笑了一声:“不知道顾导那里有怎样的真材实料,能够让你这样胸有成竹。”
顾振洵笑着说:“你和骆宁泽之间有没有问题你们自己知道,可是广大媒体不知道,娱乐大众也不知道。想想上次的借位照片闹得多大,我这里的可不止那些,你把骆宁泽当弟弟护着,别人可不这么认为,他的举动也同样表明他不是这样认为的,谢珝,如果我把某些东西放出去,即使你在国外的老师过来也无法挽回。”
谢珝指骨泛白,脸色也越发苍白,偏偏语调还算冷静,缓声说道:“那到时候我一定会拉顾导下水,用尽所有资源人脉实现鱼死网破的目的。”
顾振洵颇有兴趣地看了她一眼,笑着说道:“可是鱼已死网未破的情况也时有发生,谢珝,你不是会选择两败俱伤结局的人。”
谢珝看向他,最终无奈妥协,疲惫地说道:“你提的交易是什么?”
顾振洵的嘴角勾起来,细长的丹凤眼里面有三分笑意,沉声说道:“我不同意你那天想要用结束来解决问题的想法,我觉得我们还有回旋的余地,所以希望谢珝你能够配合我。”
谢珝看向顾振洵,分明是说着最恶毒的话,眼睛里的欲望却看上去干净的一塌糊涂。她几乎要重新陷进那潭湖水之中,拢了拢头发说道:“决定权在你手里,还要寻求我的同意,顾振洵你果然没有变。”
顾振洵轻笑:“我们不过是要一个双赢的结局,等事情完了我自然会放开你,你不会有任何的损失。”
谢珝不知道该怎样回答这话,倚在门口看着顾振洵收拾厨房里带来的食材,他把最上面的扣子解开两颗,衬衫袖子挽起来,只留下一个背影给她,墨色的发尾和白色的脖颈交相辉映,几乎与十年前的青年重合。
当年谢珝从家教的地方回来,顾振洵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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