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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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珍行- 第9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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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抱着以命相救之人,还为他掉下了泪……她曾说她答应娘亲永不落泪的,所以明白眼泪对她意味着什么。祁洛暄,自己的表兄,生来的敌人,他甚至从未想到要与自己相争,即使他爱上栖雁后亦然,但自己原是不怕人争的,谁都不怕,自信不输谁来,却迟了一刻,输给了不曾争锋之人。
  此后,栖雁怕是终其一生亦不会将之忘怀,他用自己的生命在她心中刻下了深深的痕迹。
  那一刻只觉满腹郁结之气无处发泄,心中隐隐竟生出恨意来,恨曦帝任无影设下计谋,陷栖雁于险地,更…将他们陷于窘境。他甚至恨自己为何迟这一刻,就算明知栖雁对他只有歉意,就算明知…但自己终究是迟了一刻,救她的人,以命换她的人是他,这将是永不变的事实。风呼啸耳后,秦昕方觉近日的郁结远比不上此刻的心焦,这一次,绝对不能再迟了……
  马蹄飞溅,秦昕却突然拉住缰神停下马来。“主子,怎么了?”急急跟上的随影见状诧异道,不快点的话……秦昕不理,他也不明白为何突然勒马,举目四望,“这里…离一个地方好近……”
  “主子?”随影见秦昕脸色越来越差,不知究竟何事。秦昕,这里便是我娘当年布阵之处。你娘当年在如斯劣势下可以命换任无影毒誓,你舅舅兰残阳死前能留下暗招,兰家果然皆是人杰,只可惜……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堆出于岸,流必湍之,行高于人,众必非之,终是,开先者谢独早啊。
  “是那儿……”那个埋葬兰家仅剩儿女的不祥之地。“主……”见秦昕神色慌张调转马头,随影只得跟上,这个方向……秦昕咬紧牙,这样才能使濒临崩溃的理智在巨大的骇意下维持下去,栖雁,你不要…千万不要有事,不要让我们重复你爹娘的错过,重复曾经的悲哀……你忘了么?我体内也流有一半兰家的血呢。你不姓兰!千万不要在我做出决定的这个时候,如此残忍……* * * * * * * * * * * * 迷蒙幻境仿若瑶台偏生阴气阵阵又如临幽冥,立在迷幻之地看着身姿飒然旋飞而落的人影,任无影有一瞬惘然,眼前的皎皎身姿似与十五年前的人影重叠。一样皎若明月。一样出尘若仙。一样洒然自若。一样寂寥忧伤。一样……然,仍有不同,不一样的…是什么呢?任无影看不出,猜不透,抓不住,摇了摇头,晃去一时怔然又恢复了山崩于前而不变的一贯样态,青衣淡定岁月亦未能减去其气韵,犹若最寻常的书生学者仿佛没有一丝危险。
  栖雁看着他轻轻的笑了,娘当年直至临死也无恨意不知与最后敌对之人是任无影有没有关系呢?他这个人还真怪得很,明明三番两次逼你入绝境,偏偏看不出对你有一丝恶意,不是掩饰,不是假装,是真正的无,他要除去你只因你妨碍了他的大计,只因他认为不得不,就这么简单。
  “无回阵。”任无影开口轻念,“阵如其名决绝如斯,郡主再布此阵看来决心已定。”
  栖雁临风而立,衣衫飞扬,听得此言转了转眼,眸若星辰,启唇道:“大人明知此阵决绝毅然而入作了决定的当是大人才是啊。”决定了么?任无影勾起难得有些惨淡的笑,十五年前兰寒月无奈,苦涩,却又决绝的话回荡在耳边。
  ……无回阵从无共存,只有同死。为了那个自己牵着手看着成人的王子,为了共同的志愿,为了他抱负得成用自己的性命替他除去最后的障碍,最令自己不安的隐患又有何防?兰寒月,虽不得不与之为敌却是自己平生唯一敬佩的女子,可惜当年负你所托,今日更要在你安息之地杀你女儿,那么留下自己的命就算作陪吧。栖雁看着他的神色愈发坚定,摇了摇头叹息道:“钨启韶没有相阻,你便该知他心意又何必咄咄相逼至此……”转而一笑,“罢了,若非如此,我还真为难呢。”最后一句说的极轻,任无影不曾听见,只皱眉道:“依如今形势秦家夺取天殒是迟早的事,若留下你必成后患。”栖雁哭笑不得,任无影精明半生怎么偏偏在此事上如此武断,他凭何认定秦昕取天下后自己会留在其身侧,又为何认定自己必会对钨启不利?栖雁自然不知在任无影看来以其和秦昕的情愫,周家与秦家利益结合又是正当怎么看都无差错,再想到往昔之事暂且不提,单单自己算计栖雁多次害她入险境也只有仇怨决无恩义,更何况她对钨启韶的影响力如此之大自然是万万留不得的。右手举起玉笛,起势,银丝衣袖随风而荡,栖雁唇际仍勾着一缕淡笑,身体四周却霎那间为气流所围,风浩荡,似欲飞举。任无影立时凝神,看似纹丝不动实已运内息与掌中。阵中两人,一华罗青袍,一素雪银衣,两厢峙立,凝如山岳巍然。素屡迅移,栖雁身形如幻,只觉浮云蔽日,薄雾轻漫看不真切,侥是任无影也不由惊讶,知她这竟是将五行八卦纳入步伐之中,不到双十年华便能做到此等地步,着实令人瞠目。
  然,任无影也非等闲之人,一瞬惊讶后,便即刻出手,使得是‘无影迷踪’,用得乃十成功力!
  ‘无影迷踪’是任无影自创绝学一样涵盖着五行奥妙,论内力,栖雁资质虽高却终究与任无影年岁差之甚巨,何况她不过重伤初愈又耗费布阵。气旋流动,寒意浮涌,栖雁身姿灵逸似轻絮飘飞,衣袂飘展,以‘云屯飙散’化解其攻势。
  这样下去不行!栖雁星眸一闪,袖底映着寒芒,十数支银针飞出,“即使阁下赢了也要为我殉葬,本来正是你大展抱负之时不觉可惜么?”清冷的声音却似带着别样魅惑。任无影眼见飞出的银针在空中时聚时散,竟好似越来越多有千根不止,伴着寒意,直袭周身,知其中必有幻术,索性闭了双目,凭耳力一一击落。“欲乱我心神?”任无影再睁眼一片冷然,“令堂当年已然试过。” 言下之意,她既不能功成更妄论是你?栖雁微笑道:“大人难道不知‘今非昔比’这么一说么?”任无影颔首道:“确实‘今非昔比’,昔日我须顾及阵中韶王子,今日已无此忧,何况阵外尚有我五百兵马。”* * * * * * * * * * * “你们是何人?” 姓高的将领喝道,一边审视着突然出现的数十中原人,看样子都会武艺,当对上为首的紫衣人灰褐的双眸不觉为无形的气势所震,下意识的后退一步,手移至腰间刀柄,但他身后有五百之众,对方不过数十人,想到此他又挺起了胸膛,“说,你们究竟是何人?”
  紫衣人却不曾理他,灰褐的双眸狠狠盯着散发幽冥之气的前方,眸色逐渐加深蕴藏着风暴,这气息,这阵型,难道…难道她当真……“喂!问你们是谁聋了么?!” 姓高的将领不耐厉声道。紫衣人正是秦昕,他斜睨了姓高的将领一眼,那眼神与看草木无异,翻身跳下骏马,身后的下属见状亦纷纷下马。不理那五百敌军,不顾身后下属,秦昕兀自走近阵门。“站住!” 姓高的将领上前一部拦住他,被视若无物的恼怒使其顾不得什么大将之风嘲讽道:“这前面被人布了无回阵你懂么?”这其实亦不过是任无影适才说的,“想死你尽管进去!”这么说只不过为了出气,任大人不曾交待过能否放人进去他还真不敢做主。秦昕却真的停下脚步,看向他,问道:“你说这儿布得乃无回阵?”轻柔的声音却使人不寒而栗,那将领尤不自知只道他怕了,笑道:“那是自然。”
  秦昕这才扫了眼那肃立着的五百军士,“任无影进去了?”“你怎么知道?”那将领这才警觉起来,谨慎的盯着他,“你们到底什么人?”
  随影察觉到危险的气息,上前提醒道:“主子,无回阵一起有死无生,您…不能进去。”
  * * * * * * * * * * * *“差不多了。”任无影近若叹息的出声,看着眼前仍不露丝毫狼狈之态的栖雁,淡淡摇首道:“重伤初愈,郡主能坚持到这会儿已是不易。”坚持到这会儿?栖雁想笑却笑不出,胸口处隐隐发痛自知是耗费内息太久已引动了旧伤,抬头望了眼西落的夕日,已然这个时辰了么?那么…自己赌输了?不会!这么想着,矫捷身影凌空跃起,银衣飘展尤若雪舞,姿态优美与招数的决绝成鲜明之比,整个人都放好似化作一把在雪中飞舞的利剑。任无影不由心下诧异,但随即殓神,这招若在内息充盈时使出必然威力无穷,可周栖雁此时用这招却若流星一般看似夺目,实则如强弩之末。脚下移步,任无影避开锋芒,接下这夺目一招,眸中闪过冷光,左手突地一翻,袖底暗藏青锋,寒光一掠,利刃如青霜直刺入栖雁,栖雁不料素来不使兵刃的任无影竟会袖底藏剑,胸口被刺穿的一刹反掌逼开任无影,人若飘絮一般落于尘埃。任无影后退两步,口中涌起一股腥甜强压了下去,知道自己定伤得不轻,抬眸看向倒在地上之人,神情依然桀骜淡漠,却难掩无力惨败,鲜红的血染在银衣上渗入雪地间格外妖冶刺目,闭了闭眼,深吸口气移目望向不远处的孤坟,这次…真的结束了。* * * * * * * * *满地映红,哀叫声亦已消停,所谓修罗地狱不外如是。“主子,全解决了。”沉沉的嗓音禀报着,秦昕却连回首一望也无仍直直站着任风撩动发丝,任脚下鲜血流淌,任红光映入眼底。随影看了眼堆积成山的尸身,再带着点忧心望向秦昕,他自不会为死去的五百钨启将士难过他担心的是没了能打发时间的事秦昕无处发泄会不会…是否会失去理智进入那‘无回阵’,时间毕竟已经过去太久了。所以在把敌军尽数歼灭后反而比先前更难熬数倍,鲜血滴落的声音,弥漫开来的血腥,甚至风过耳边都像在诉说着煎熬与不耐。忽得一直注视前方的秦昕猛地一僵,喃喃道:“阵势减弱了。”那么主阵者……
  突然袭来的恐慌令亲新紧握的双手不住颤动起来,不可能的,怎么可能?!她一直有办法化险为夷的,她智谋过人怎么可能会出事?随影也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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