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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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珍行- 第8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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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起涟漪何处消
  枝头仅剩的几片稀稀廖廖的落叶终奈不过严寒,随风飘落,轻轻掉落在忆樱宫外的汉白玉阶上。
  宫内帷幔后躺着的帝王睡得却不甚安稳,即使在睡梦中眉头依旧紧锁着,仿若厚厚的明黄绸面棉被仍无法遮挡那刺骨的严寒。五色迷雾中,是谁渐渐远离?“烈。”佳人脸色惨白,“你究竟为何…为何那么做?”“咳咳,你在说什么?”“你的伤从何而来?”“战场,你不早知么?”眉目一凛,“樱瑶,你近来是怎么了?”“怎么了?”惨淡一笑,“烈,我原以为你纵然不爱我,却终是有情的,只不过……”
  “你到底在胡说些什么?!”已是怒火勃然。相较于他的怒火,樱瑶柔和的脸显得格外平静,“我说我早知晓你的心思了。”
  “我的心思?”“烈,我是你的妻子,你的眼神追着谁,透着怎样的热忱我又岂会不知?”
  “……”抿紧了唇,在那清透哀伤的柔目下辩驳何其无力?“心痛到极点,我却还傻傻地自慰总算你亦有真情,只可惜…那却不是我。”
  “……”“寒月那般的人会恋上是自然的,我如此羡她,甚至亦曾暗生过肮脏的妒嫉。”勾起抹嘲讽的笑,却不知是在讥人,又或笑己?“但她那样的人偏偏又是谁都恨不了的。”眼眸中波光粼粼,似是向往,“风华绝代,如莹莹月辉般清冷,又似深谷幽兰清雅不染尘埃。”“你……”万分艰难的开口,望止住妻子的话却是无力。“可…你们却忍心害死她,让那月华湮灭,让那幽兰凋零,你们何其忍心?”
  “胡说!”满腔怒焰终于爆发,“我没有,害死她的明明是你的好兄长,若非他暗中动手脚寒月怎会出关,又怎会……”突然想起什么,“我知道了前日他来看你,之后你就一直不对劲。”激动地握住妻子双肩,“又是他对不对?他在你面前胡说了些什么?”樱瑶只是安静的望着他,似感觉不到肩头传来的阵阵疼痛,更无觉于夫君不寻常的激烈情绪,盈盈秋水静若井水般再不起丝毫涟漪。就在这样心若死灰般的目光下,祁烈慢慢放下了手,眼中悄悄浮起连自己亦未察的张惶。
  这眉目为何不再温柔若水?这神采怎不同于往昔的浓浓深情?这…这不是自己熟识的樱瑶,这不是与自己相伴多年的妻子!习惯了妻子温柔的笑靥,面对如斯神色祁烈但觉一阵茫然,只怔怔听她道:“我自是知晓的。”
  知晓?她说自是知晓?是了,她适才声声指责中说的亦是你们,那么……“我没料到自己的妻子竟如此聪慧,樱瑶,你可真令为夫惊讶了。”状若不在意的掀唇,这一刻竟像孩子般赌气不愿低头。“呵。”静谥的外表终出现裂缝,如花佳人笑得似哀凄若悲悯,“烈,你一直以为我什么都不懂是么?”见自己相伴多年的夫君眸光充斥着疑虑,那笑中苦意愈甚,“我倒宁愿什么都不懂呢。”话音很轻很轻,让人心里痛痒起来,“因为我就算明白什么,哪怕全都知晓,可是呢,有些事我却依然是不会去做的,永远都不会。”“你……”故意忽略那愈发惨淡的容颜,转身无情道:“你休忘了自己乃为人妻,尽好妻子的责任,将来做好母仪天下的皇后就可,休生事端,免得祸及秦家!”背后传来幽幽叹息,“我不曾忘呢,自嫁于你起就不曾,不记得的…一直是你……”
  ......猛然惊醒,意识似仍未复苏,半睁着眼打量四周,风轻扬帷幔,原本温雅的粉色在浓浓夜色中竟显出凄惶来。樱瑶最后就是在此病故的,若早知…那日她有病在身,若早知她竟会病势愈重,若早知她郁结于心竟会…殒命,那日自己断然不会与她争执……不会的……起身,不顾夜凉风寒,随意披件衣裳走至窗前。冷月孤照,芳菲已谢,冬已至。樱瑶……只是……攥紧了手,忧伤的神色为阴戾所代,秦玦!哼!自以为将心思掩藏的一滴不漏,岂知他每次看樱瑶时,那痴迷的眼神早泄漏那肮脏的念头!那时自己便料到秦家是断不会安分的,先下手为强,方才有了后头一石二鸟之计。
  秦玦你设计寒月出关,害她丧命又岂是真为了樱瑶,你早知樱瑶与寒月交好,分明有意为之,事成后便急不可耐的在樱瑶面前挑拨与我,只是你也未料到……。神色不觉又柔和下去,樱瑶,如斯慧智偏心太善,太柔,你一席挑唆之言,樱瑶却是听得明白,想的透彻,终心如死灰,你因她身亡而恨我,又可知你自己亦是凶手?樱瑶……一直温柔如水,柔情脉脉的樱瑶,却有着刚毅的性情,总以为她是因秦家联姻才嫁于自己的,与她不过夫妻之情,可想起她最后的临终之言,想起以往的点点滴滴,这个外柔内刚的女子,自己竟是从未看透,看清么?曦帝单手抚额,似要挥去千愁万绪,又似要遮挡那侵入心神的不明情绪,深叹一声,转首扫向案上今日战报,慢慢阖上双眼……事到如今,无论是非对错,已无回头的余地,纵是错亦只得…错下去……
  * * * * * * * * * * *夕阳斜斜疏疏落在白衣少年如玉脸颊上,映照出点点倦意。栖雁单手支头,斜坐在光秃秃的树枝上漫不经心地望着坡下营地正忙生火炊烟四起,大军得胜而归,今夜军营难免热闹非凡,懒懒地靠着树干,眉头紧锁。那个背影究竟是不是冰凝?若是,她又怎会在此?揉揉额头,栖雁倍感困惑,忽而惊觉异声,侧身避过才发现偷袭自己的竟是——一粒石子?
  “一国之君竟如此……”栖雁在心里暗叹一声,望向树下笑得几分孩子气的人,无奈摇首,这人倒真十年如一日,当年的幼稚举动今日依然。钨启韶却似是十分开怀的模样,道:“雁儿,在思何事?”“我在想是否该谢过今日救命之恩。”栖雁似真似假挑眉道。“若非真心,不如免了吧。”钨启韶轻松跃上,坐在其身侧,一派悠然,“再则,此番若无你相助亦难保得胜,真说起来合该我谢你方是。”这话亦不见几分真意。“国君客气了。”栖雁点头,这谢她收的理所当然,只换来钨启韶近乎宠溺一笑。
  不自在的别开脸去,栖雁淡淡开口:“虽然今日得胜却要更谨慎防备,戒骄戒躁才好。”
  钨启韶‘噗嗤’一笑,那笑中掩下几分无奈。栖雁有些奇怪地转头看去,却发觉那威严俊逸的脸离自己不足尺寸之距,狭长鹰目定定看着她,似极快地闪过抹黯然。“雁儿。”喃喃一声,没了下文,只若有若无的轻轻飘过的声叹息,疑似风过枝叉。
  * * * * * * * * * * *片刻前,立着十数得力部下的厅堂,此刻只余一人。手中把玩着贝壳色面具,魅惑的薄唇微微勾起,夕影门这些年来的经营到底不算白费,如今…差不多了吧,很快就再不需此物遮掩。十年磨砺,剑成之日将至。只是……飞扬的眉掠过一抹暗暗的阴霾,思及前方诸事,秦昕不由深深蹙额钨启昊亦非易于之辈,筹划多年,先夺三城,巧设守阵,那阵术竟如此便被钨启韶破了?
  两军交战,刀剑无眼,钨启韶竟会出手救助他人?!上位者无情,只怕便是任无影亦未必能得他相助。那么,那人该是……分明已遣冰凝前去欲阻,为何她依旧参与其中?是冰凝未及赶至,还是……明明知晓她非寻常女子,明明知晓她非人能左右,依旧免不了为其操心担忧,依旧难免为之费心谋思。淡淡的,近若自讽一笑,她却未必会领情呢。明知如此,仍然带着点点甜意,人都道相思最苦,但真得相思时,竟是甘之如饴。
  栖雁……秦昕不曾看见此刻他不知不觉露出的微笑竟透着暖意,那是比方才傲凌众人之上,更开怀的多的笑容。手却不觉收紧,无奈地缓缓摇头,栖雁天地间缘何多了个你,事态因你而变,只怕…又有异变……* * * * * * * * *“冰凝。”栖雁眉眼间漾着少有的真挚笑意,那笑令清雅的秀容添了亮丽,“果然是你,我便知自己决无看错的道理。”先前正欲随钨启韶回营,竟又瞥见纤纤背影,遂找了个借口寻来,果然是冰凝不假。
  冰凝亦笑,粉色小嘴一噘做出懊恼姿态,道:“人家紧赶慢赶,竟还是迟了一步。”
  栖雁轻抬一眉,显出不解。冰凝低头夸张幽叹道:“郡主你上回走后不久,秦世子又回了一次别苑。”
  栖雁微微颔首,如此说来他想必已知自己知晓当年真相一事,那么……“是他遣你来的?”玉指捋了捋散乱的长发,似要将千愁万绪一并挥去。
  “嗯。”冰凝重重点头,喟道:“世子料郡主得知真情,有‘前车之鉴’必定来此,恐郡主有所损伤,急命我前来阻之,可惜……”说着哀怨地瞅了瞅栖雁,“还是晚了。”
  他竟知己若此?他竟还为自己费心?他明知如此,却遣冰凝前来,只因知晓自己唯有对她才肯信任。栖雁慢慢敛了笑,柔肠百转,一时竟不知是苦是甜,是酸是涩,那个人的情自己岂会不知,但总以为聪明如他便是动了心亦断不会太过,总保持着理智,又或是私心里如此期翼着吧。
  休要陷得太深,如此伤的不会太重。休要失了常态,如此不致茫然受缚。休要…相爱致深,如此即便有朝一日…亦不会因爱成恨,忿怨难消。其实,自己从未有过十足的信心。爱恨随心……在亲眼目睹娘死的那一刻,已然注定与自己无缘了吧,那兰家昭昭家训终究与自己错身一十五载。“从现在起改过来就好了,不是么?”带着别样温柔的话语犹在耳际,秦昕,你我再见何时?“郡主。”栖雁回过神来,勾唇一笑:“冰凝,既然已经迟了,不如你……”“哼!”冰凝嗤声打断:“你不用说了,我不会离开的。”“呃……”不过是数日未见冰凝怎变得如此聪颖?“郡主总口口声声决不会弃我们于不顾,却每每不言一字转身便走,我已经被郡主抛下于多次了呢。”轻轻的说着,冰凝淡淡一笑,栖雁却是一怔,这神情竟是从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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