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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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珍行- 第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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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暝夜,你妹妹铃儿已然无碍,多休息几日便可。”在铭烟暗自咒骂时,燕昔却慢慢踱来,见秋暝夜醒了直接告知他对其康复最有力的心药。“你去治铃儿了?!”“铃儿她无恙了么?!”两人惊讶万分地异口同声道。“……”来回扫了眼二人,燕昔未语,眼神却明白地透着:这有什么好奇怪的?铭烟看得气不打一处来,“你医治铃儿竟不叫我同去?万一有个纰漏也好商量阿。”
  “铭烟,你多虑了。”淡雅逸笑似春日花开,燕昔摇首道:“正因觉得火候已到,我才会在最有把握时前去啊,何况……”两手一摊,模样无辜,“你不是要留下照料‘暝夜哥哥’么?”
  “你!”手指颤抖着指着她,偏想不出辩驳之言。此时,玄机道人却笑眯眯地进屋,拍拍燕昔肩膀,开怀道:“干得不错嘛,小子,‘附骨蛊’都能应付了?”偏首瞟眼秋暝夜,突然像发现什么有趣玩物般咻地凑近,细细观其面色,按了按其手腕,朗声大笑,直笑得秋暝夜觉得五脏六腑都搅了起来,铭烟赶忙捂住耳朵,燕昔似也颇为难受,却只是皱眉,咬紧了牙,不动分毫。须臾,玄机道人停住了笑,眼中尽是得色,眉飞色舞地对燕昔道:“哈哈,小子再厉害到底年纪太小啊!”见她蹙额,愈发愉悦,指指秋暝夜,“他毒伤才愈,你竟然在他身上试了那么多回蛊药?哼,纵然回回化解,但肺腑已伤,经脉已乱,元神耗费过剧,即使再怎么休养也……”
  “也怎样?!”小铭烟急急道。“也必得减寿十载。”摇头晃脑,好不得意。屋中其余三人却静了下来。秋暝夜有些沉重,片刻却又展颜道:“铃儿没事就好,本打算赌上一命的,如今…倒是赚了。”
  “你……”看着他真挚的笑容,推脱之言刹那半句都难出口,撇了头,燕昔转身离房道:“我去煎些药来,你喝了调理下吧。”正看好戏的玄机道人闻言忙跟上前去,嘴里不停咕哝着,“哎?你预备用什么药?雪莲?灵芝?说嘛……”二人出去后,屋中霎时没了声响,秋暝夜望向小铭烟,她正背对着他,肩膀一抖一抖地,知她难受,上前扳过其身欲加宽慰,谁料……“你…你哭了?”但见她泣痕交错在白白小脸上,秀美凤目红红的,长长睫毛仍挂着晶莹泪珠,秋暝夜蓦得涌上股酸意,她…她可是在为自己落泪?“暝夜哥哥,怎么办,你…你要……”“就十年罢了,没什么的,啊?”“谁说得?十年…十年啊…呜……”最后小铭烟扑在十七岁的暝夜怀中,嚎啕大哭,从来不怎么会说话的秋暝夜只静静抱着她,抚着她的背一遍又一遍……或许命运之轮从那时起早已转动,却未曾留意……* * * * * * * *“大…哥。”揉揉眼,昏睡多日的铃儿终于清醒过来,睁开了眼。瞧见自个儿大哥紧张地在一旁弯腰盯着自己,后面还站着…像对仙童似的小哥哥和小姐姐?“大哥,他们是?”燕昔与铭烟对望一眼,这小女孩到有意思,被紧紧搂在暝夜怀里,不关心自己身处何地,却不住探出脑袋来看他们。“我们…是你大哥的朋友。”燕昔微笑道。铭烟听得微惊,这家伙何时起竟肯承认别人是朋友了么?小小铃儿询问地看向秋暝夜,见其不语,头微点,知是默认,圆轱辘的眼才转了转,瞅瞅周围,“这是哪儿?我怎么了?”“这是我们暂居之所,你病了所以他带你来看病。”“你们不是我大哥的朋友吗?”“是啊。”轻摸她小脸,燕昔故作奇怪道:“朋友就不能懂医术了?”“这倒是。”接受力颇强的铃儿点点头,很快同意了这一说法。铭烟低首抚额,为燕昔这般欺骗小孩子倍觉丢脸。秋暝夜却深思地望着正与小妹谈笑的燕昔,即使一句不提,亦明晰自己不愿让铃儿知晓,他果真洞察人心……一副别人的事没兴趣,自己的抉择休要怪人的样子,那补药却一碗碗的逼自己喝,朋友么?冷冰冰的脸慢慢勾起了一个少见的微笑。“那我叫你铭烟姐姐吧。”铃儿不察他人心思,自顾自的决定着称谓,“你便是燕哥哥了。”
  “什么!?”铭烟惊叫。惹得秋暝夜困惑地看向她,铃儿更是不解道:“我…说措什么了么”燕昔亦是一愣,随即了然,自己始终身穿男装,老头儿又总小子,小子地叫自己,难怪他们会误会……眸光闪烁,玩兴大起,燕昔笑地迷人,“没错,没错,就这么叫吧。”“嗯,燕哥哥。”铃儿高兴道。铭烟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想说什么终是气馁,一旁垂着头,忽又闻铃儿兴奋道:“燕哥哥,铭烟姐姐,你们好像说书的讲得金童玉女哦,好般配的。”忍无可忍!“谁和她一对!我将来要嫁也会嫁给暝夜哥哥的!”此言出,屋子里的人皆一愣,连燕昔亦不例外。“我…我是说……”话出口,铭烟才后悔起来,支支吾吾地欲说些什么弥补一下,却是不能,脸愈加红了。“没什么,玩笑罢了。”轻拍两下铭烟的小脑袋,秋暝夜露出兄长的慈笑。铭烟见了却羞恼不已,一把推开他跑了。
  * * * * * * * *轻轻抚去落于铭烟坟上的枫叶,秋暝夜追思着往事,一点一滴原来都那般清晰。
  “暝夜,你看到了什么?不过是铭烟她夜半找我叙话罢了。可她多年的心意你看不到吗?她多年的付出你看不到吗?你何不回堡转目四望,器皿摆设,花草树木哪样非她的心思?传信草鸮,避毒药蛊是否皆为她的心血?你可知,便是那晚她会来,亦为担忧秋枫堡安危的缘故?”
  回首瞭望,这一草一木,一花一树果然都离不开铭烟的心血,如今…如今她人不在了,这些确历历眼前,是要提醒自己曾错失什么吗?可…可既是自己错了,上苍何不降罪于我,而要让铭烟承受?还是…还是这其实已是上苍对自己最大的惩罚了?十年来自己对她付出的一切视而不见,故而…故而只能对着她留下的一切厮守余生,却再不能见她……铭烟午夜梦回,休入我梦,你还是早些轮回,别在记挂秋暝夜不知好歹之人了,下一世…下一世换我来寻你……—————————————————————————————————————————替小秋作了首小诗的说,纯属娱乐:求医远赴玄机谷,无畏且试金针石。妹愈自短十年寿,深情义重获知交。性冷如秋无月夜,少语错失连理枝,终决相诉心中意,奈何已是花落时。我果然喜欢悲剧人物阿…_…
            



休道情缘出意料,曾记当时年纪
  

爹?娘?不知这两个字对别人而言的意义为何,对我来说那只是单纯到不能再单纯的两个字罢了。就如我的名字一般‘秦昕’,也不过就是单单两字,从出生那日起,似乎就无一人用哪怕含着一丝温情的声音来唤它,除了大哥……却也是极少的,毕竟他是长子要学的有许多,自是没多大功夫去应付三岁小弟的。曾听奶娘说,‘晞’与‘昕’字义相近皆有朝阳破晓之意,只是‘晞’字常与朝露连着颇有些不祥,当然这话是无人敢多言的……大哥秦晞不过长我四岁,一言一行却皆守礼有寸,上敬孝父母,下友爱弟妹,待人大方有礼,阖府上下无不夸奖,从来不加辞色的爹会偶尔对他微笑,娘更是待他若宝,爱之怜之只嫌不够,呵之护之犹怕不足。我曾想是不是我学他的与他一般,爹就不会对我若即若离,有时竟有些恍惚地看着我,又有时不愿斜睨我一眼,仿佛多瞧一眼,便会为他带来无尽的痛苦。娘…娘的眼我是不敢望的,那向上微翘无限娇媚的杏目在看着我,她的幼子时,却常常带着种几乎能称为怨毒的目光,我不知自己做错了什么,但却感到害怕……于是,我开始偷偷模仿大哥的言行,但似乎同样的事,他为之便会受褒奖,而我…我无论做什么都是错的……有一回无意听娘在酒后对赫嬷嬷,她的乳母声声哭问:“那个女人!她顶着贤良淑德的名号,却勾引自己的……哈哈哈,嬷嬷你知道吗?院子里的那些女人都是傻子!我才懒得和她们争,争什么呢?名分么?我不屑,况且唯一的正室本就是我!丈夫的心么?他有么?你说他有么?可为什么呢?为什么我十月怀胎生下的孩子竟像她?!为什么呢?”赫嬷嬷慰劝:“小姐,不论怎样昕公子都是你的儿子啊?”“不是,他不是我的孩子!”嘶声凄厉,使站在门外的我颤抖个不停,骇意,如何也无法遏制的骇意笼罩全声,我毫不怀疑,若我此刻进去,或被娘发觉瞧见,定会被她撕得粉碎!
  勉强转身,踮着脚,小心离去,背后却又响起哭哑了的吼叫,如最后一击!
  “他是妖孽!对,没错,他是魔,是妖,不是我的孩子,不是……”心被血淋淋地撕裂,挖出,原来如此么?当我因一时呆愣,弄出声响,惊动赫嬷嬷冲出屋子时,我的唇却微微勾起。瞧赫嬷嬷的模样,惊恐地睁大双眼,满是不可置信,此刻的我恐怕犹如阴森厉鬼吧?呵,但我不本是妖孽,魔障么?
  这样也好,从此不必再希翼什麽骨肉亲情。心被挖了也好,就此掷于尘土,无心无情,亦无羁绊,牵挂……* * * * * * * * * * * *周冥义之女满岁之喜?哼!我斜靠圆柱,瞧着宾客云集,人来人往,心中冷笑,爹来此怕是欲见见那心心念念之人吧?就如娘称病不来,亦是因不愿见那人一般。“你是昕儿?”正百无聊赖地胡思乱想,突然有一身着枚红绢衣,镶珠丝裙,肤如凝脂的柔美妇人弯腰,轻柔地捋捋自己的额发,微笑道:“都这么大了呢,你还记得我么?”
  记得!如何忘得了?那张脸与自己有五成相似,若是没有她,若没有她,或许……该恨她的,但那眉眼温柔可亲,那笑满是暖意却不灼人,似乎在那种微笑的注视下无人能继续冰冷……
  可笑,拥有这种笑容的人,竟会姓秦!“姑姑。”我听见自己悠悠开口唤道:“侄儿自是记得您的,娘和爹都常常提起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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