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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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珍行- 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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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世子切莫这般说,奴婢惶恐。”秦昕捡起地上的花篮,递与她,道:“这月季花开得到真是艳丽,最难得此花四季长春,对了还不知你是……”婢女闻言娇羞低首道:“奴婢便唤长春。”“哦?”秦昕从花篮里拾了支月季,笑道:“长春既要相谢,不如就将这朵月季赠于我可好?”
  长春因他那一笑入迷,竟怔愣着不曾回话。是她看错了吧?世子刚才那笑怎会有邪魅之气,让人…让人……如着了魔般,不能自醒。“呵呵,看来长春姑娘确实累了,还是早点回去吧。”长春这才回神,讪讪告退,往霏媛郡主的闺阁去了。秦昕移花至鼻下,轻嗅着,此花虽香却太浓,竟有些呛人了呢。轻笑一声,随手掷于尘土,踏过芬芳,头亦不回的闲步而去,身后花瓣碎于泥淖,香消瞬间。* * * * * * * * * * * * *此刻秋枫堡内确聚集了不少武林同道,名门正派,商讨大片田地遭毁,人牲死伤之事。平素静谧的秋枫堡异常热闹喧哗起来,独不见一堡之主秋暝夜招呼诸贵客的身影。他虽性冷却从不是礼数,只是正端茶与最不需招待的‘客人’。内院茶室中,茶香四溢,可室内三人都无心品茗。“夕影门?”铭烟失色惊呼道。燕昔未语,握玉笛手却慢慢收拢,双目直直瞧着秋暝夜,见他头微点,自己的心似也随之振了下。夕影门么?是他。。。可不该这么快啊,是自己看错了?猜错了?算错了?燕昔从未如此纷乱如麻,只因那人。。。他的目的、真意都猜不透,看不真切。。。辨不清。。。。。。“秦家暗里勾结夕影门?这……”铭烟望了眼燕昔,见其颦眉深思,转对暝夜道:“这确凿吗?秦亲王乃四亲王之首,与邪派魔道有干系,这…说不通阿?”“也没什么不通的。”燕昔覃思着接口道:“秦王府这些年不断扩增其势,自有明面上不易处理解决之事,夕影门又并非当真鬼府,亦需财势以持,真互通也不足怪。”只是那人岂愿居于人下,听人差遣?“毒么?方圆数百里皆受其害,偏只豫庄无恙,难免惹人起疑。可怎又揣度出夕影门来?”“方法,手段,毒性。”秋暝夜平平无波,简易素洁出言道。“你还真惜字如金阿!”燕昔忍俊不禁道,铭烟亦一旁抿嘴,愁雾略散,“方式手段皆可效法,至于毒性。。。。。。说是从豫庄内宸溪源头而出,随水流贻害四方么?还需亲入秦王府的豫庄内,勘探一番才知周详。”“秦王府世子近日将至。”暝夜明燕昔之意,秦亲王权势浩巨,擅闯其别院实是不智,纵得线索亦无法深究。“嗯。”此事处置不当,对秦王府声名亦有所碍,无论秦王爷有无野心都会设法平息。秦亲王世子,秦昕么。。。。。。* * * * * * * * * * * * *“门。。。公子,您真要去秋枫堡?”怎的又叫错了!唉,这主子的身份老变来变去,一会儿秦昕公子,忽而夕影门之主。自己随伺在侧,比不得一般门人,连公子真容亦未得见。这自是无上荣耀,可。。。真羡慕随影一样贴身跟随,却无须现身出言。“小瞳。” 秦昕亦是夕影门门主轻柔唤道,这柔和之声素是最令其下属、门人发悚胆寒的,“你这记性究竟要到何时,才长的全呢?可要我命穆鹤制些灵药帮你一把?”“请公子宽心,属下决不再不犯了。” 小瞳迅即作保,开玩笑,穆鹤制的药,灵药比毒药还要可怕上数倍,一旦服了他的药,往往只怪自个儿没有早早了断,唯愿尚有自裁之机。
  斜眸一觑,眼瞪得滚圆,赛似游鱼的贴身侍从,于铺着弹墨纭缎袱的炕上,懒慢卧下,“这秋枫堡是非去不可的,何况……”伸手从炕桌上取下一檀香漆盒,拨开精致金扣,里面陈放着银丝绣囊,拉开绸带方可隐见一屡墨发,长指在内轻轻摩挲,“何况他亦在那儿。”又要见面了呢,这次你可还能护全友伴,安然而退?燕昔……* * * * * * * * * * * * *“少主,二少。”离源接过信使奉上的急报,展开速览。离木与他隔案而坐,只见自家兄长读着读着,面色逐渐沉了下来,神色也有些怪异。须臾,离源放下了信报,沉吟半饷,对离木道:“我要即刻外出一趟,家中之事就暂交由你处置可好?”离木拿起被其搁下的急报,才看个大概,听此言,犹疑道:“哥,你是去秋枫堡么?因为扯上了秦家?”“不止。”离源摇首道:“如消息未错,燕昔现亦在秋枫堡处。”殿下曾吩咐留意其踪迹,不料……“燕昔!” 那半月多不得离床的日子清晰浮现,离木高声道:“怎么哪儿都有他!”
  离源一贯沉稳的心神有些微浮波扬,不仅有他呢,还有…铃儿……原来你口中的大哥是秋暝夜,那我们……“总之,我明日便动身去秋枫堡。”“以离家少主的身份?燕昔比狐狸还狡猾,不会起疑?”燕昔在离木心中与梦魇无异。
  “我们与殿下之事,他至少已确知了八分,余下两分正如你所说,以燕昔才智亦该测度的出。”若非那日他未赴约,殿下都要据实相告了呢!离木一呆,喃喃疑惑道:“易王府那…究竟……”忽然,音巨升,“天!我不在时燕昔又做了什么 !?殿下怎会……”“二弟。”离源设法使自己的小弟平静下来,伤势才复原,需静气修养方是,“你若不愿留下,就入宫去,将此事告知殿下,也可陪五皇子习武。”离木在心中比较了下整日碎碎念的老爹,缠着他做媒的三姑六姨,与任性顽劣的小屁孩,展颜道:“还是回宫好了,怎的我也挂着二皇子‘护卫队队长’这名头不是?”离源瞧着视尊长如蛇蝎的二弟,赶着去整理行囊,无奈亦起步回屋收拾,萦绕耳边的却是一阵阵悦耳铃声。



世上由来知音稀
  

山间暮色四合,树摇草动,清新纯净随风扑鼻,不掺凡尘俗世的污浊之气。
  “暝夜。”丝帛长带飘展绕舞,月下佳人柳眉翠笼,发若乌云松挽,凤目荧荧,檀口点丹,柳亸花娇亦不可及。“铭烟。”秋暝夜乍见这等风情不由一怔,结识郑铭烟、燕昔于其少年之时,那时他们尚幼。燕昔因初遇时,即现出远胜常人心智,自己与铃儿性命亦为他所救,故难看其做孩子,却将铭烟只作妹子,如铃儿般待看。虽她孩提时曾叫嚷过要嫁与自己,也只谓戏言,何况笄礼后,铭烟也不曾再提。
  她与燕昔青梅竹马,又甚是亲昵,心中早默默将二人看作一对。有时也奇怪他们这般亲密无间,为何迟迟不拜堂成亲?可性冷贯了,终未相询。近年铭烟愈发妍丽出挑,望他时秋水若碧波荡漾,似含深意,可却怎的也瞧不明白,亦不敢多瞧,仿佛看得稍久,便会被那波涛卷入,胸口窒闷,气息不畅,常常刚触其目,便移了眼去。以至今夜,此刻,才认认真真地细看她。何时小女孩已成妩媚佳人?又何时她不再唤自己‘暝夜哥哥’,而直呼‘暝夜’了呢?“暝夜。”佳人莲步缓缓走近,手中捧着碗盛在瓷煲中的药汤,眸中柔情难遮,“这是燕昔为你重配的补药,固本培元再好不过,我刚熬了,你乘热喝了吧。”秋暝夜接过碗,一口喝下,抬袖抹了下嘴,摇首道:“你还是让燕昔休再为我费心,也就减十年寿数罢了,我不在意。”当年若无燕昔,自己与铃儿只怕皆难得以保全,十年寿数相换兄妹二人之命,便宜了。我在意!铭烟心中叫喊,面上却只得点点头应承下来。这人就是这般面寒,性冷,可心却最温热不过,总将自身得失置之于后,再沉的愁苦,再重的伤痛,也只一人扛了,却不表露分毫。所以自己才由钦羡铃儿有这么一个护她疼她的兄长,到心疼他无人知晓的苦痛。就这么看着,瞧着,羡着,疼着,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终是再不能将他从自个儿心上挪开,移去。“秦世子不日将至,暝夜你可有了准备?”倒时群起激昂,一言不合,极有可能便会……
  “见机行事。” 秋暝夜淡淡道,毫无紧迫之感。燕昔也惯用平言淡语,只是她如此,外人觉其温和,相熟的却只觉劣性难训。而秋暝夜一般淡漠,冷意却重了数倍,但亦更具安定人心之力。“你…你有打算便好,暝夜…我……”铭烟佳人,羞晕秋枫之色,扭扭捏捏,全无往日豪爽之风,夷犹多时,偷偷飞目相望,眼前人只不解得对着她面有异色,失了志,乏了力,单留了句,“夜深了,你早些歇息。” 气馁慢慢提香足离去,直至远到再觉不出那熟悉的气息,企盼之声仍未响起。
  秋暝夜凝视着窕窕倩影逐渐模糊,再难望见,几次掀唇,终无一字。是习性?还是别有所思?又或只是一时言词匮乏?多年后,当他再立此地,忆起这一夜,怨、悔、哀、痛,席卷而来,却亦无一字可出唇,唯一叹一嗟,诉尽心中未言意,何奈时已晚,语已迟。。。。。。*******************四月维夏,六月徂暑①,瑾峙城中人却不畏酷热,纷至沓来,摩肩接踵,拥于城门前。
  巳时一刻,紫缎华盖双辕车由两匹纯黑色的高壮骏马拉着,缓缓驾来。灰袍车夫服马夹辕,侧旁坐一紧衫长裤的少年,腰负短剑,一双灵动大眼四顾,明为戒备之举,或是年幼之故,他做来便有几分孩童出游好奇张望之意。簇拥一处的人,见得车来,纷纷退至一旁,让出路来。车舆左侧的绸帘被一只胜雪素手掀起,秦昕扶轼对围于路边的人潮致意。不免又引得人首攒动,站于右边的扰攘着朝左挤,后面的往前推,嘈杂声一片。他只微微笑了下,撩下帘子,靠回车内席垫。外边鼎沸之声却骤然下降,众人皆怔于那帘落前带魔似幻的一笑,还未回神时,车马已然驶过城门,唯留辄痕。远处茶楼上,一人咬牙望着这一幕,原本峻厉的脸更显狰狞。“晔公子,何须郁愤,这位昕公子此次一去,或就再无还时。”楼阁雅室一稀发浓眉,土黄金边衣衫男子,坐于圆木桌旁,边饮茶,吃着瓜果点心,边道。秦晔猛敲了下扶栏,大步转回室内道:“你可都安排妥当?这事不能有万一,否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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