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见女人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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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见女人花- 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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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地问:“你预备怎么办?”她冷笑了。“我能怎么办?我当然不会放过乔乐海。”他慌了一慌,祈求地伸出手去拉她的手。声音虚弱无力“亦桐,放过乐海好么?”
亦桐的眼泪疯狂而出“我想了一个上午,想了无数个放了乔乐海的理由。但是,最终,我说服不了自己,如果真的放了他,我妈在九泉之下也不会瞑目。”她
抽回手,深深地深深地凝视着他,仿佛用这最后一眼要把他镶到脑子里去。他从她的眼神中看出了那份抉择,看出了了断,看出了结果,他的心骤然沉了下去,直落到一个无底的深渊里。他惶然再度攥住她“亦桐,乐海现在还在里面,他已经受到惩罚了,我们不能让他刚出来又进去对么?”
她不信任地看着他,冷冷地抽出手。
“当初,应该就是你的一念之仁,纵容了乔乐海。如果乔乐海是杀死我妈的凶手,你就是杀死我妈的帮凶,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们。我现在就去拿结果,我想乔乐海没那么快出来了。”亦桐向前几步,拎起箱子,冰着脸旋风般卷下楼梯,冲到客厅的门口。乔乐天跟在一边,近乎混乱地喊:“亦桐,你听我说。”他死死攥住她的箱子,她瞪着他,几秒钟,突然撒开箱子,疯狂打开门跑了出去。他紧跟着也跑了出去,想要拉住她,看着她跑出大门,上了一辆出租车。他转回身,去开车,上了车,他手忙脚乱地发动引擎,车子打着趔趄从大门窜了出来,向亦桐上的那辆出租车追过去。
远远看见乐天的车跟在后面,紧张覆盖了那种锥心的疼痛,这一刻只想把他甩开甩开。的士司机从后视镜里向后座看了一眼。一个羸羸弱弱,脸色苍白的女孩,头发凌乱,满脸的泪痕。一个美丽的女孩,一个受了欺负的女孩,他的好心肠来了。解事地问:“后面那辆车是追你的么?要甩掉他么?”“恩,甩掉他。”仿佛得了圣旨一般,的士司机正视着前方,加大了油门,远远地将乔乐天的车抛在了车后。
看见前面的车越开越快,两车的距离越来越远,他来不及多想,发了疯似的加重了脚底的劲道。不管怎样,乐海不能出事了,他宁愿那个坐牢的是自己。“亦桐,亦桐。”他的思绪里焦灼狂乱,心底仿佛有一团火在烧灼着他,烧的他全身的每根神经,每根血管都要爆了。
车辆飞驰,两旁的建筑物,熙熙攘攘的人群,川流不息的车辆都一股脑地被抛到了车后。他的脑袋是空的,周遭一切都不存在了,只有那辆车,那辆车。终于,那辆车近在咫尺了,他想冲过去,绕到那辆车的前面,一辆巨型翻斗车风驰电掣地从对面开了过来,双方都来不及刹车。几秒钟的时间,几秒钟的停顿,几秒钟的窒息,那辆翻斗车就直压了过来。只感觉到一个巨大的黑影从天而降,随着砰然一声巨响,一股熔浆般的热浪迎头浇了过来,他的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他的车在剧烈的撞击中颠簸开来。
的士司机冲了出去,面色苍白地刹住车。亦桐迅速回头,只听到那声震耳的巨响,
乐天的车就滚到了翻斗车的车底。她怔了一下,疯了一样的跑下车,她跌跌撞撞连滚带爬地跑向那辆车。人群开始从四面八方涌向出事车辆,亦桐傻了,呆了,僵硬了,所有的思想,所有的意识在这一瞬间就变成了那撕心裂肺的一声喊:“乐天。”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就有点混盹不清了,车子整个被卷进了翻斗车底下,就像一只泻了气的皮球。碎玻璃撒了一地,乐天一动不动地被压在里面。不知是谁帮着撬开了车门,不知是谁帮着她把乔乐天从里面拖了出来,又不知怎么就又上了那辆出租车。乐天脸色苍白地偎在她的怀里,头发上,脸上,衣服上挂满了破碎的玻璃屑。抱着他的头,鲜血从脑后仍止不住地往外流,这一瞬间,亦桐简直肝肠寸断,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直流而下。“乐天,乐天,你不可以有事啊!”她伤心欲绝,一遍一遍神经质地狂喊:“你不要吓唬我。乐天。”  “乐天,乐天。” 乐天依然动也不动,仿佛就像一尊没有生气的石膏像,全身僵硬,热量似乎在一点点从他身体里流失。她的声音越来越绝望,也越来越无力。车轮飞速地向前转着,一圈圈地从她的胸口碾过。生平第一次如此强烈地感到这种痛深入骨髓,深入灵魂。
迷糊中,似乎听到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乐天费力地睁开眼,有黏稠的液体粘着他的睫毛。亦桐的脸庞在视线的缝隙中晃动,他的思想挣扎在最后的意念中。“亦桐,放过乐海。”他艰难困涩地“我就把我自己这条命陪给你母亲。” 亦桐心痛地盯着他,泣不成声。“亦桐。”他摸索着去找寻她的手,“答应我,答应我。”她急忙握住他的手。
眼皮仿佛有千斤重石压着,越来越滞重。他努力地睁着眼,只觉得身体撕成了碎片,越来越轻。他紧攥着亦桐的手“亦桐,我用这条命陪给你,答应我,放过乐海。”“好。”亦桐雨泪滂沱,再也控制不住了。一颗心被碾得七零八落,疼痛充斥在每个毛孔里。“我答应。”
仿佛完成了一项使命,乐天含笑地看着她,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车子终于开到了医院,热心的的士司机帮她把乐天拖出来。在她一阵撕心裂肺的喊声中,有护士跑了出来,紧接着有推车被推了出来。乐天被抬上了车,推进了手术室。在一片混沌迷乱的思绪中,的士司机什么时候走的她不知道,有没有给他车费她恍然未觉。这一刻,仿佛所有的思想意识,所有的情感,所有的矛盾都汇成了一个念头“乐天,你不可以有事,你一定要醒来,只要你醒来,要我怎样都可以。”
不知过了多久,足有几百个世纪那么长,手
术室的灯依然亮着。不时有护士面色凝重地端着托盘,来回穿梭,装着血的试管一瓶被被端了出来,一袋袋的血浆,一瓶瓶的生理盐水又被送了进去。钳钳镊镊,瓶瓶罐罐,来回像走马灯似的在她面前晃,每一声门响都撕扯着她的五脏六腑。仓惶中,她抓住一个护士,胆战心惊地问:“里面那个人怎么样了?有没有危险?”护士不耐烦地回了她一句:“现在正在抢救,请不要打扰我们做事。”她收声了,胆寒了,她觉得自己快要疯了,快要闪架了。偎在椅子上可怜兮兮地瞪着手术室的灯,生平从来没有一盏灯能引起她这么大的注意。一个护士从手术室里出来,把手里的手机递给她,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这是他的手机,通知一下他的家人吧!”“什么意思?”她惊跳了起来,恐惧随即抓住了她。乐天的手机有好几个未接电话。她手忙脚乱地找到那个小魏的电话。她知道小魏和乐天的关系,或许他可以联系到乐天的家人。她把电话拨了过去。
没多久,好像就是一瞬间的事,小魏就白着脸来了。顾亦桐在电话里说的混乱含糊,他被吓坏了。走廊的尽头,手术室的门前,他看见那哭得泪人似的顾亦桐,雪白的裙子,身上,脸上,手上到处都是触目惊心的血迹。他的心脏沉了一沉,寒意从四肢百骸向外渗漏。他想问几句,想知道事情是怎么发生的,但是看着那神情恍惚的顾亦桐,他就问不出来了。亦桐凄楚地与小魏交换了一个眼神,没有说什么,就把自己埋到了椅子里。不知从哪吹过来的冷风,她的身子接连打着寒战,周身冰冷,汗毛都打着皱结。她的思绪开始漂浮,像大海里的一叶小舟随意地被抛来抛去,与乐天在一起的种种片断一遍一遍地在她脑海里回旋。然后,懊悔,惊痛,和恐惧就一齐涌向了她,撕扯着她的五脏六腑。
夜色渐渐降临了,浓重的墓蔼透过走廊的窗户挤进来,一轮半月冷清地悬挂在窗口,几颗寥落的星星发着黯郁的光。又不知过了多久,迷迷糊糊中,耳边有声音在说话:“顾小姐。”她费力地睁开眼,看见小魏的脸在眼前晃,她突然像被电击了一下,惊恐地从椅子上弹跳起来,倦意迅速被抽走。她怎么竟睡着了?怎么了?乐天死了么?他死了!她怵然而惊。小魏宽慰地冲她摇摇头。“没事,你把这衣服换上吧!”小魏把手中的纸袋递给她。意识回来了,她挣扎着坐好,头昏昏的,不良的坐姿令她四肢酸痛。她被动地接过来,这才醒觉自己的这副样子实在是够惊悚。她感激地看了小魏一眼,就起身到洗手间换下了那身衣服。处理好身上的血迹,她洗了把脸,振作了一下,走出洗手间,重
新坐回到椅子上,看见椅子上有两个便当盒。“先吃点东西吧!”小魏说。她冲着小魏虚弱地笑了一下。“我不想吃。”小魏深看了她一眼,没有坚持,也猜得出她吃不下,两人相视了一眼,心照不宣地保持缄默,共同虔诚地望着手术室那两扇紧闭的门。
时间又不知过了多久,从黑夜变白昼,再从白昼重新轮回黑夜。走廊里死一样的沉寂,几盏昏黄的灯了无生气地在棚顶贴着,灯光寒伧而冷清。两个人谁都没有说话,两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偶尔有护士急匆匆地从手术室里出来,漠然地从他们身边走过,每一次门响,每出来一个人,他们的神经就被怵然拉扯一次。
然后,突然间走廊的尽头,一个长发的女孩惊魂失色地跑了过来,她的呼吸急促,脸色苍白,眉宇间是一种深切的焦灼和关怀。“子惠,你怎么回来了?”小魏急忙站起来,一脸的意外。“你在电话里也没说清楚,我接到电话就马上去了机场。叔叔和阿姨那边,我已经联络上他们了,相信他们也在往回赶呢!现在怎么样了?脱离危险了么?怎么发生的这种事?”小魏紧张地看了一眼亦桐,子惠这才注意到椅子上坐着一个女孩,长发披肩,脸色苍白,哭得跟泪人似的,一脸的憔悴,一脸的疲惫,一脸的焦灼和不知所措,但依然掩饰不住眉清目秀,五官的精致。她机警地看着顾亦桐,上下打量着她,女性本能的触觉碰撞了她心底那份最敏感的区域。“你好,”她客气地说“你知道事情是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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