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城记- 第18部分

郑航志又嘿嘿的笑起来，说：“看咱俩谁有种。”

我们那边的人都管白酒叫做烧酒，因为那边的冬天格外严寒，在户外劳动的人们都靠喝几口白酒温暖身体，果然，不一会全身就会烧热起来。而我从小就爱喝我外婆冬天的时候在炕上喝着白酒，吃着下酒菜，说一些家常话。酒量，自然算是练出来了。

餐桌上令人难熬的气氛总算是缓和了些许。我和郑航志在喝酒，闻阡陌和宫宸司在时不时的窃窃私语，偶尔可以看到她脸上害羞的笑容。郑佳佳则今天没有顾上针对我，一个劲的看着仅和自己隔着两个椅子的宫宸司，但他的气场异常强大，她也只是低头吃饭。

果然不多久，郑航志就倒下了。这时候人们也总算都已经吃完饭。

总算，今天结束了。

正文　28伤心人

出去的时候，走在前面的郑佳佳扶着东倒西歪的郑航志，一个劲的抱怨：“郑航志，给我好好走！闻墨，真是看不出来啊，把他都能喝倒了，是不是和男人喝多练出来了？”她侧脸看了我一眼。

我假装没有听到，闻阡陌和宫宸司在后面悠悠的走着，我想着再走块一点。这时候攀附在我身上的毕清也闭着眼睛嘀咕道：“墨墨，墨墨……”

“我在。”我边扶着他边说，“难受就少说点话。”

“我喜欢你啊，你为什么就不懂……我想让你对我笑，想看到你在我面前哭……我不想再看到你把所有的事藏在心里，真是太累了……太累了……”毕清皱着眉头讲。

郑佳佳停顿了一下，转过头看我，充满了饶有兴致探究意味。我看着她解释：“我如果说这是歌词你信吗？”

她嗤笑了一声又转过头。

终于走到了门外，x城的夏天分外闷热，扶着毕清瞬间感觉自己也全身都是汗。

“墨墨，”闻阡陌在身后叫我，看到我转头，她说：“宫宸司去取车了，我们有事商量。要不先送你和毕清回去吧？”

“不用了，”我连忙摆手，“我和毕清坐出租回去就可以。”

这时候宫宸司那辆标志性跑车停在我们面前。他此时戴上墨镜，对闻阡陌示意说：“上车。”

“先送墨墨和毕清回家吧，就她一个人清醒着，我不放心。”闻阡陌好心的建议道。

宫宸司转过头，也没有看我和毕清。这或许是默许的意思，他竟然能听进去她的话，他也会听进去别人的话。

我知道和他们在一辆车里未免打扰到两人，这时候看到郑佳佳把车停在宫宸司后面，要向闻阡陌打招呼，我立马走过去打开郑佳佳的车门，边说：“真的不用了，我和毕清就坐郑佳佳车回去，反正顺路。”为了掩饰慌张，还尴尬的笑了笑。

“谁说我要送你回去了？”郑佳佳等我关上门以后看着车后镜说。这时候前面的车已经启动，以风一样的速度远离。

郑佳佳怔了片刻也发动车子，车里面弥漫着浓烈的酒气。两个男人一个昏睡了过去，一个在含糊不清的念叨着什么。

郑佳佳先把毕清送了回去，在送我回去的途中，郑航志突然醒了，一个劲嚷着要下去找闻阡陌问清楚。

后来郑佳佳把他不客气的骂了一顿，郑航志似乎是清醒了，看到后面坐的我，他笑着开口：“墨墨，你是个善良的女孩子，你告诉我，你姐姐为什么从来就不曾回应过我？”

“我也不太了解她。”我如实说。

“我以为只要我做的够好，又够执着，她一定会接受我的。以前我坚持下来，是以为她不懂而已，等到现在我才明白，是就是一个傻/逼，她不是不懂，是不爱我。妈的，我简直就是个大傻/逼！”

郑航志激动的捶了一下车门。嗵的一声，车门发出巨响。

“郑航志，你他/妈的大傻/逼，你能不能不要给我闹了，有种你去闹她去！”郑佳佳心疼她的车尖叫道。

接着，车中长时间的沉默，我以为他睡着了，可空气里却传来压抑的抽泣声音。

郑佳佳也出奇的没有挖苦他，专注的开车。

郑航志无声的哭了一会儿，突然又叫道：“开车，我要下去。”

“郑航志，告诉你，你再闹，老娘我也快受够了啊。”郑佳佳咒骂道。

郑航志解开安全带，说：“没和你闹，我现在真的要下去。我看到那个傻姑了。哥我今天心情不好，偏偏让我看到她，我真怀疑我的霉运是那个衰人带给我的。停车，我要去找她算账！”

郑佳佳也猛地靠路边刹车，把他一脚踢了出去。我转身通过车窗看到他滚下去站好后，冲上迎面来的那个提着蔬菜的女孩指着不知在说些什么。

“不用担心，那个傻姑是新来的佣人，我妈那个脾气不知道气走了多少个佣人。就这个是个哑巴，每次我妈发脾气的时候不怒反而憨笑，郑航志就给她起个傻姑的外号。”

很奇怪，郑佳佳竟然看出了我担心那个面容和善的女孩。我也不再向后看，一直以来，我和郑佳佳互相看不顺眼，难得在一起的时候没有对峙的气氛。

“你没事吧？”我再三犹豫，还是开口。

“哼，不用你这样的人来同情我。”郑佳佳冷哼了一声：“阡陌，她一直很可怜。很多东西她都不能拥有，只能遥远相望。但她却从来不抱怨，也不奢望那些她不能拥有的东西。所以我很讨厌你，你拥有她做梦都想拥有的。”

“什么？”

“你一定知道，阡陌是你阿姨在六岁的时候领养的，她一直尽力好好表现害怕董阿姨把她送回去。那时候我看到的她在人们面前异常沉稳安静，但在背地里却害怕到哭。你回来刚好是她病重的时候，那时她极度担心董阿姨会因为她生病不要她，憔悴极了。可你，留着闻家血的女儿又要偏偏在那个时候出现。我当时恨不得想杀了你……”郑佳佳专注的盯着前方，面色平淡的讲。

“可后来我的境况也不太好，你为什么还讨厌我？”我不解的问。

“因为你的地位总是和阡陌是对立的，阡陌对你就像亲姐妹一样，你呢？下雨天专程给你去送伞你还不要，生病的时候给你织围巾你也不戴，身体好的时候跑去见你，你就故意躲着她。你对她毫不在乎的态度真让我为她不值。你的存在就像是皮肤上起了一颗青春痘，虽然不疼，但长在那里让人看着就难受。”

第一次被别人评价成青春痘，让我消化了好久。毕竟我听到过更难听的字眼，也没有太放在心上。

“我和郑航志，从小就对阡陌的关心中了毒，上了瘾，因为我们了解她是多么善良有魅力的人，你这样讨人厌的人是不能比的。所以，即使她和我看上的人在一起，我也没有丝毫怨言，因为他们实在太相配。”

看着窗外彩色的灯光从郑佳佳美丽的侧脸滑过，流光溢彩。

我忍不住说：“笨蛋。”

“我竟然被笨蛋评价为笨蛋，那我真是笨到家了吧。”

正文　29凶兆1

这几天，我和毕清也每天都在为即将到来的大学做准备。每天还要不得不面对心理老师对我自认为是很真切的引导。他和卓老师比起来，实在是太像一个心理医生，所以我不喜欢他。他每天在谈话之前要我做一套心理测试题，而我站在正常人的角度回答出自己与自己内心相悖的答案。今早起床的时候，我的右眼皮不住的跳。右眼跳灾，是个凶兆。

果然，在向宫叔叔学习书法的时候，把墨汁洒了一桌。这不算倒霉，因为当时我是听到了毕陈泽说叫我过去一起吃下午饭的消息以后，手一抖打翻了墨汁，最近流行的那些媳妇婆婆丈母娘女婿等系列热播剧的经典桥段就要发生。

中午，刚要出去和毕清挑上学用品的我在门口遇到了刚要进来的闻阡陌。她难掩脸上笑容，对我说：“我刚好要叫你呢，你今天有没有事，我请你和毕清去喝酒庆祝一下。”

“我今天和毕清有事。”我说，示意她让一下，想从她的一边经过。

“墨墨，今天就和毕清一起去吧。”闻阡陌又一次向我邀请。

“我有事，真的。”我也再次说道。她还站在门口，我看时间也不早，就直接从她身边经过。由于我俩之间距离太小，不小心碰到她的身体。她好像之前就重心不稳，向后退了一步。

我赶紧转过头看她，她看到我在看她，拉住了我的手，说：“墨墨，我知道你现在还不喜欢我，可我在努力啊。”

不知为什么，我心里特别抵触和她的接触，我边不着痕迹的脱离她的手，边说：“我是真的有事，真的。”我不知她为什么就不相信我。

看着她脸逐渐变白，我想开口解释我和毕清要做的事情。可能是我从小就做农活手上力气太大没有分寸，在挣脱她的手的时候，她就被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我看到她坐在地上，双眼满是惊骇，努力克制自己的眼泪不流出来。我怕她又病发，刚想上前扶起她。

“闻墨！”我听到身后郑佳佳怒气冲冲的叫声。没等我转身，她已经推开我，小心翼翼的将闻阡陌扶起来。

“不怪她，真的，我刚才感觉脚上没有力气才坐到地上的。”闻阡陌起身还不忘为我解释。

“闻墨，你这条红眼狼。闻阡陌赚到第一份工资第一个就想起请你吃饭，你他/妈刚刚还推她。我知道一直以来你根本就容不下她，总摆出谁都欠你的表情。上次都对你说过了，她比你更艰难，你却怨天尤人总是做伤害她的事情。你没有良心，要不是这些年她在前面帮你挡着替你说话，你以为你会出现在大家的视线里。”

“她上次因为你绑架担心你又病倒了，你倒是下手丝毫没有犹豫。你他/妈到底还是不是人？！”郑佳佳压制不住自己的愤怒破口大骂。

“你说完了吧？”我开口问。

“还没有，你别总是这副孤傲的表情，谁都清楚你初中做过的那些龌龊事情。为了爬上去，你真是什么都可以卖。现在傍上毕清那蠢男人，你以为你就飞到天上了吗？你他/妈的就是……”郑佳佳滔滔不绝的嘴巴被实在听不下去的闻阡陌捂住了嘴。

“傍男人又怎样，有种你也去啊？”我冷冷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