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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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像- 第9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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围在跟前的人群里也顿时乱了套。

王山家族的晚辈一看楚云飞挨了打,就说不能看着表叔吃亏,便在那里偷着伸拳踢脚,暗地里帮忙。陈万友这一帮的人见花儿参了战,就过去拉偏架,这就使魏家的爷俩吃了不少亏。

老魏家的人看得明明白白,也不干了,就上前理论。这一理论,就都动起了手。

这一下可热闹了。

那边有人叫:“快来看哪,打起来了,打起来了。狗咬狗,一嘴毛。”

这边有人喊:“报警,报警,快报警啊!”

正在堤上的孙大壮听到村里传了警笛响,就忙问是怎么回事,这时村里跑来人报信,说楚云飞跟人打起来了。

孙大壮大怒,骂了一句“操,完蛋的玩意儿,啥事也整不明白”,然后快步向村里奔去。

等孙大壮赶到魏老四家时,警察把混乱的局面刚刚控制住,虽然都住了手,但双方仍在吵骂不休。

孙大壮一看,楚云飞衣服破了鞋也没了,鼻子嘴都在流血,脸上青一快紫一快,一副狼狈相。再一看楚云飞的媳妇花儿披头散发地一手拎着已经没了脑袋的秃笤帚一手卡着腰,正破马张飞地和魏老四的儿媳妇对骂。

这边,魏老四耷拉着少了一个袖子的胳臂,灰头土脸地躺在炕上哼哼唧唧地倒气。魏老四的儿子仍然气呼呼地瞪着眼睛,不时地用手摸几下脸上火辣辣的血檩子,那是花儿给他留下的标志。

王山家的人马完全站在楚云飞的一边,吵吵着要用法律的手段解决问题。陈万有则亲率教友们也来为楚云飞和花儿助阵,说上帝一定不会饶恕恶人什么的,显得相当义愤填膺。魏老四家的人马虽然显得势单力孤,但魏老四的儿媳妇并不示弱,以高八度的声调在全力抗衡,大骂老花儿家不是人,忘恩负义,当年你们家吃不上喝不上,都是我们老魏家帮衬什么的。骂到动情处,眼泪鼻涕俱下。

孙大壮的气不打一处来,他先冲着王山家的人吼道:“是不是闲的?当礼拜天过呢?还法律手段,你们懂几个法律?懂法律早干啥去了?”

然后又向陈万友等人喊道:“都给我闭嘴,少说两句不能把你当哑巴卖了。别在这儿上帝上帝的,上帝是外国人,没工夫管中国的事儿。”

孙大壮又转身对两个乡派出所的警察发了火,问:“你们来凑什么热闹?”

警察解释道:“我们是接到报案后才来的。”

孙大壮没好气地说:“你们回去吧,该干啥干啥,净整那些用不着的。”

警察肚子里窝着火又没法朝孙大壮发,就冲着围观的群众使性子,吼道:“以后不死人别他妈报案!”然后气呼呼地走了。

孙大壮见警察走了,就开始提高大嗓门吆喝人们:“都散了,散了,该干哈干哈去,少在这儿扯蛋。”

人们渐渐散去了,孙大壮这才拍了拍楚云飞的肩膀说:“你的血不会白流。”

楚云飞抽抽着脸说:“你还逗我。这顿揍,我他妈的挨得忒冤。”

孙大壮故意逗他,说:“也没啥冤的,革命就是要有流血牺牲嘛,况且你还没牺牲,还活得好好的。再说了,说到底那是你们家里的事儿,属于窝里斗的性质。”

楚云飞哭丧着脸说:“我的大乡长,你就别玩我了!”

经过这一阵折腾,孙大壮颇感到有些疲乏,溃疡很重的胃部开始隐隐作痛。

“咋地了?”楚云飞关切地问。

孙大壮的胃病很重,先后闹过三次胃出血。第一次是李森刚当上县长时,作为大哥,他特别开心,在给李森祝贺的酒宴上,他连干了两饭碗小烧儿,当晚就吐了血。第二次是乡里换届,老书记退下来后,孙大壮是第一人选,接班似乎是手拿把掐的事儿,没料到新来的钱似海没给他这个机会。那天哥儿几个喝窝囊酒,喝多了又吐了一次血。第三次是儿子考上上海交大,接到通知书那天,孙大壮掉下了激动的眼泪。儿子是他们老孙家头一个大学生,也是全县唯一考上名牌大学的。在喜宴上,孙大壮又是大碗喝酒,结果当场就吐了血。医生警告他,如果再这样下去,离那什么就不远了,话虽没明说,但孙大壮也心知肚明。不能说孙大壮对医生的警告无动于衷,但反应最强烈的是他媳妇。别看孙大壮在外面七个不服八个不愤,豪气冲天,可在家里绝对是四把手,用他的话说,他们家里儿子是一把手,媳妇是二把手,笤帚疙瘩是三把手,自己是四把手。在媳妇严格监督、以泪洗面外加不让上床等手段的共同威胁下,孙大壮的酒的确控制了不少,经过一段时间积极治疗,病情有了很大改观,于是他又渐渐地恢复了本性。最让孙大壮受不了的不仅是不让喝酒不让吃这个不让动那个不能着急不能上火,而是一天到晚拿他当病人待。一天两天也就将就了,可时间一长孙大壮实在受不了了,干脆去他妈的,愿咋地咋地,媳妇再施故技也不好使了。孙大壮说我爹都没活到我这个岁数,要真有倒下的那天,我也不算少亡。

看着孙大壮隐忍痛楚的表情,楚云飞递给他一只烟,又替他打火点燃。

孙大壮猛地吸了一口,把辛辣的烟雾全部吞进肚里。抽搐的胃被烟刺激了一下,猛一收缩,没等烟雾完全从鼻孔里冒出就被提前呛了出来,孙大壮连连咳嗽,胃部越发抽搐起来。

楚云飞赶紧上前替他捶后背。孙大壮连连摆手。

一阵猛咳过后,孙大壮的脑门儿上渗出一层黄豆粒儿大小的汗珠儿。楚云飞不安地瞅着孙大壮,说不行你就别硬挺了,上医院看看去吧?

孙大壮摇着头说:“你当我是泥捏的?哪儿那么金贵,不要紧。咳嗽这么两声就上医院,那我就不是孙‘大壮’了,就成了孙‘大面’了,没事儿,咱们还是琢磨正事儿吧”

两个人就转回身,望着浑浊的江水一时沉默不语。

过了一会儿,楚云飞收回目光,望着孙大壮问道:“下一步怎么办?我们还这么挺着吗?”

此时,孙大壮思绪很烦乱,他知道是自己把自己逼到了眼下的这一步——想挺是根本挺不住的;说撤又很难说出口。听到到楚云飞在问他,本想说我知道怎么办?可又一想,这难免有损于乡长的面子,就借着咳嗽支吾了一下。

可楚云飞是天生的榆木疙瘩脑袋,不会转弯儿,就又问了一遍怎么办。

孙大壮没好眼睛地瞅了他一眼,咬着后牙槽说:“按原计划办。”

偏偏楚云飞这个死心眼劲又上来了,便追问原计划是啥?

孙大壮狠狠地瞪着这个窝囊废,直瞪得楚云飞的脚心都出了汗。

楚云飞的询问,更加重了孙大壮的心里那种前所未有的失落感。他暗骂自己多余和钱似海沈宝昌这些人治气,多余扯这个蛋,纯粹是吃饱了撑糊涂,没事找事,自己断自己的退路,叫人家看笑话。

疲乏的孙大壮真想歪一会儿,好好睡一觉。这时胃里又涌起一阵火烧般的灼痛,孙大壮的额头又渗满一层层细密的冷汗。他手捂着胃部问楚云飞:“哪有酒?不把它整倒,它要把我整倒。”

楚云飞疑惑地问道:“把谁整倒?”(本章完)

第一百零一章 政治高度(1)

导读:

说到最后,孙大壮站起身,一双大手漫空挥舞,唾沫星子横飞,一会儿冷嘲热讽,一会儿咄咄逼人,一句话一个“是不是“,一句话一个质问,好像全场的人都是被审判者,而只有他才是正义的化身。

没有人站出来回答孙大壮的质问,当然也不会有人出来制止他。

正文:

县长李森亲自来到临江乡,主持召开沿江乡镇抗洪情况阶段总结会。沿江各个乡镇的领导班子成员,村党支部书记,村委会主任等都参加了会议。

李森一改往日的随和,神情很严肃地说:“我受钱书记委派,来主持召开这个会议。会议的主要任务是全面总结前一阶段沿江各乡镇抗洪的基本情况,研究部署下一步的抗洪工作,按照钱书记的要求,全力夺取抗洪斗争的新胜利。”

在听取了各个乡镇的汇报后,李森做总结发言。

“前一阶段,沿江各个乡镇、各个村抗洪工作进展得很顺利,基本达到了钱书记所提出来的‘两个务必’的要求,钱书记是比较满意的,县委县政府是满意的。”李森的腰板挺得笔直,声音洪亮,全然没有钱似海在场时的绵软畏缩的神态。

“但是,我们在肯定成绩的同时,也不能不看到存在的问题,当然这些问题的出现,是局部的,并不能代表全局,但也不可忽视。比如,在第二次洪峰来临时,临江乡西村就因为组织不力,出现的群众群殴事件,就造成了很不好的影响,也可以说是恶劣的影响。对此,我代表县委县政府对临江乡党委和政府,西村党支部和村委会以及西村抗洪责任人临江乡乡长孙大壮同志提出严肃批评。”

“一条臭鱼,腥了一锅汤!”

沈宝昌在心里怨恨道,忍不住用眼角瞟了一下孙大壮,眼神中透露出恼怒和不满。

正卷着旱烟的孙大壮一听到李森的那个“但是”,就预感到他可能要拿西村说事儿。果然不出所料,李森还真就按这个道来了。

孙大壮的脸色当即就沉了下来,嘴里一个“操”字脱口而出。坐在他身边的徐才拉了他一把,孙大壮咬咬牙,暂时忍住了火气。

“你们的主要问题是,”李森并没有理会孙大壮的情绪变化,仍然在发表讲话,“一、思想上缺乏高度重视,麻痹大意。首先是领导就没有把群众转移工作摆上重要议事日程,盲目大意。在洪峰来临之前,没有做好积极的思想准备工作,不能统一群众思想,以至于在转移群众时出现极度混乱,险些造成人员伤亡。二、安排上缺乏周到细致。没有按照钱书记的要求,做到统筹兼顾,科学安排。只注重了抗,忽视了防,也就是说没有做到二者的有机统一。出现了一手硬一手软的问题。在抗洪这方面,你们的确取得了一定的成绩,是不?县委县政府也充分肯定了你们的工作。钱书记在全县电视电话大会上表扬了你们,县电视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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