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向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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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向南- 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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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他浅笑芝兰玉树,程今夕不争气地又有些晃神,不过也怪不得他,任谁有这种皮相都能将旁人迷得五迷三道。她要是有顾淮南一半好看,估计都恨不得求神拜佛谢祖宗了。
她撇嘴,“有没有跟你说过,不要随便乱笑?”
“笑一笑十年少,看着年轻,大概是因为这个?”
还真是自恋呢。
顾海南见她一脸垂涎的傻样,不由笑得愈发卓朗。胸口那一抹隐隐钝痛逐渐消散,唯有一丝叫人不易察觉的裂痕镌刻在幽深的瞳底。一望无垠。
心头动了动,他从风衣口袋里掏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子,递到了程今夕的面前。
她诧异,“送给我的?”
见他点头,程今夕牢牢盯着眼前帮着墨兰绸带的绛色丝绒小礼盒,更是傻眼。这厮莫不是未卜先知?
“顾淮南你不会是圣诞老人吧?”她傻气的问,白莹莹的小脸透着少女莹润天真的光泽。 “不过,今天好像也不是圣诞节。”
“巧合而已,先收起来,回去再看。”顾淮南说得轻快,也不多加解释。每年的今天他都会准备一份礼物,这些年从未间断。
当他得知程今夕今日生辰之时,却是有些讶异,他未曾想过,她竟然会同云笙同月同日生。
***
程今夕同顾海南一起用了晚餐,气氛轻松而欢快。
没想到这小城镇居然还有西餐厅能将肋眼牛排做得如此地道,总厨特制的Rum cheese cake也甚合她的心意,浓郁芬芳,甜而不腻。
一不小心两人便都吃了许多。
本该是十分完美地结束这一天。不想好死不死,在酒店大堂碰到了同样送纪无忧回酒店的段从。
有趣的是,四人面色各有不同,却皆是耐人寻味。
段从一身暗灰西装革履,一如往昔面瘫倒底;美女无忧似笑非笑地倚靠在段从身侧,宝蓝丝绒长裙衬得身姿玲珑有致,风情无限;顾淮南眉目浅含笑意,云淡风轻却独予身侧女伴折腰温柔;唯独程今夕一人,煞风景地脸孔漆黑,犹如死了娘一般。
哼呸切!狗男女泥嚎!狗男女债见!
程今夕暗骂百遍,仍不解气。
俗话说,狭路相逢勇者胜。呸,她可不想跟他们比谁更勇,不过是冤家路窄罢了。
程今夕作势亲热地挽起顾海南的胳膊,权当看不见罢,默念妖魔鬼怪通通散开。
顾淮南倒也极为配合,别无他话,也不好奇,只是覆在她胳膊上的手掌紧紧的,掌心灼热地像要烧进她的皮肤血肉里。
***
好在段从并没有过多的难为她。程今夕觉得,一定是美人再怀的缘故。
虚伪寒暄了半天,程今夕好不容易回到房间。她环顾了下四周,阿布不知又撒欢到哪里去了,她也懒得去寻。
已是秋日,房中却仍然打着冷气。她却只觉得脑袋混混沌沌地涨得厉害,浑身没有力气。
茶几上放着新鲜的果盘,没有拆封的Vanilla cake,还有一支刚从冰柜里拿出来了红酒,瓶壁上密密涔涔了布了一片水珠子。
两只高脚杯在射灯底下闪着幽蓝寂冷的光。
程今夕瞥了一眼,兴致缺缺,亦懒得探究究竟是谁搞了这些花样。
伏面趴在床上,懒洋洋地滚了又滚。突被口袋里的硬物膈得她生疼。
程今夕想起了顾淮南的礼物,遂即掏出盒子,拆开缎带。
呈现在眼前的是一块水头极好的翡翠平安扣坠子。约莫一寸见宽,篆刻极简,手工却是不凡,坠头一水儿的鸽血红镶成了一只栩栩如生的蝙蝠,翡翠更是浑体通透,一簇油绿飘花,灵气逼人。
寓意本就是极好,福气平安。
重要的是,这也太美了吧!
程今夕见过不少好东西,却依旧怔愣的连呼吸都要凝滞了,仿佛连魂魄儿都被那一丝摄魂的绿色给吸了进去了。
“顾海南你身为国之栋梁,灵魂工程师,随随便便一出手就……就这样……也太腐败了吧。”资本家就是资本家,一出手分分钟就在提醒你,什么叫——阶级差距。
冰凉的玉石,握在手中把玩片刻,竟也捂出了滚烫的温度。
一如顾淮南掌心的温度。

、第二十章  名门段家


第二十章  名门段家
段家大宅位于B城以南临界郊区的地方。总占地数十亩,亭台轩榭恢弘无比,主楼巍峨屹立在庭院之中,红砖碧瓦,雕栏玉砌,古色古香之余,颇为气派。
“是小小姐回来了。”一进门就见荷妈满脸堆笑地迎了上来。程今夕浅莞尔,撑着手低头脱鞋子,边吱声,“荷妈,我来看看奶奶。”
荷妈闺名盼月,约莫五十有六的年纪,能言善道也颇有手腕,在段家三十多年也算是德高望重的老妈妈。
见程今夕这么一说,赶忙拿了软垫拖鞋,应道,“诶,老太太刚念完经,这会儿估摸着在东屋看电视呢。”
程今夕一听,蹙了眉头,“奶奶眼睛不好,该少看点电视,荷妈你得劝着点。”
“谁说不是,”荷妈轻叹,“这两年老太太这老花眼是愈发严重了,上回苏医生来给老太太瞧病的时候还千叮咛万嘱咐,说叫她少看电视少做手活,可是这人越老越倔,跟个孩子似的怎么都不听劝。偏生小小姐跟少爷又……”
程今夕不由内疚起来,面露愧色,“是今夕这个做孙女的想得不够周到。”
“小小姐也别怪荷妈倚老卖老,有些话哪怕老太太不让,我也还是要说的。”荷妈似是闲话家常,语中却不免期艾,“打小小姐你搬出去之后,少爷在家吃饭的次数也是越来越少,老太太嘴上不说什么。心里可是惦记地紧。想要看你们也只能在电视前干巴巴等着,心想着兴许能播你们的新闻瞧上两眼。你同少爷大半月都不回一次家,一心扑在事业上,可这事业再重要,到底是比不过亲情重要,一家齐齐整整,平平安安的,这老太太心里也就知足了。”
说来她不过是继室带来的拖油瓶,段家乃名门大户,向来看中礼节尊卑,她到底不姓段,独独因为老太太一腔宠爱才叫家里那些下人没有看轻,将她当做正经小姐看待。
而她如今所谓,却是为了一己私念。
程今夕惦着荷妈的话,心下千回百转,思绪万千。
***
东屋朝着阳,若是晴天,敞开的窗台白纱飞扬,阳光满室。
南海花梨木细雕的中式的窗台桌案摆在正厅,八仙过海栩栩如生,北边的壁沿上的紫檀佛龛里,一尊白玉观音宝相庄严,屋子里头弥漫着沉檀厚重而沁人的馨香,丝丝缕缕的白烟弥漫消散,尘埃落定。
往里走是内室。
老太太穿着苍蓝色织锦缎的袄子,一头银丝仔仔细细梳得一丝不苟,眉若远山的老人却似是比半月前见过的时候苍老了一些,此刻正做在床沿上打盹,金边的老花镜耷拉在胸前,手边散落着织了一半的毛衣。
程今夕胸口微微一滞,蹑手蹑脚地走到床边,小心地拿起搁在床边的毛毯,覆上了老太太的膝头。
听到动静,老太太的腕子动了动,缓缓睁开眸子,看见来人,细锁的眉心一下就舒展了开来,“夕丫头,你来啦。”
她愣了愣,“奶奶,怪我粗手粗脚的,把您吵醒了。”
“不打紧,本就没有睡着,”老太太笑,亲热地拉着程今夕在床沿上坐下,拿着线衣在她身上比了比,“原本想着每天织一点,等这天气凉了大概就能让我夕丫头穿了。可这没两下子眼睛就花得越发厉害,精神头也不行了……”
“到底是半截身子在土里的老太婆了,日子不多了,不服老不行喽……”
这话说得不免有些苍凉,程今夕觉得鼻子涩然,好半天说不出话。
半晌,才像个孩子似的往老太太怀里蹭了蹭,“奶奶不许胡说,您一点儿也不老,您还没看到孙女长出息呢,是孙女不孝,任性妄为,不能伴在奶奶身边承欢膝下。”
“是啊,奶奶现在怎么会死呢,奶奶还没看到我夕丫头嫁人怎么能放下心。”老太太爱怜地抚了抚她的头发,将她搂得越发紧了,声音越越飘越远,似是不闻,“傻阿囡,才说两句就要哭鼻子,越来越没出息了,都是大姑娘了还这么没羞没臊的,将来嫁到了夫家也不怕被公公婆婆笑话。”
程今夕破涕为笑,“奶奶您又打趣我,大不了孙女不嫁就是了。”
老太太闻声又好气又好笑,“女大不中留,留来留去留成仇,你不嫁,难不成还能陪奶奶一辈子?以后可不许说这些没遮没拦的话。”
“都说女人干得好不如嫁得好,嫁得好不如过得好。不过你的婚事倒也不必着急,你还小,终身大事还是得擦亮了眼仔细着慢慢挑,”老太太在她手背上拍了拍,灰白的瞳中隐隐有光,须臾却又混沌不明,接着说,“倒是你两个哥姐儿的婚事,你父亲这些年心里头紧得荒。”

、第二十一章  福祸自当


第二十一章  福祸自当
“父亲也该回来了吧?”
“快喽,收拾妥帖外头的那些个人情烂帐估计就该回来了,”老太太摸着伏在她膝上的孙女的发,细细软软的像床幔似的散开着,“上回你父亲来电话,说是碰上明淑了……诶,恨铁不成钢啊……原以为不过是小孩子心性,偏生大了也是个不让人省心的东西,一个姑娘家成天跟在她舅舅屁股后面跑没个正型。朋友倒是相看了不少,却没有一个能够处得久的,眼看这婚事拖了一年又一年,如今三十好几把年岁都拖大了,她倒也不急……”
段明淑是段家长女,从小就被娇惯着,样样都是头一份。
天之骄女之躯众星拱月,却偏生托了一副脱缰野马似的心肠。不问世事,一心跟着附庸风雅的娘家舅舅后头吟诗作画,这些年早已功成名就,却是鲜少回国。
程今夕见过她的次数怕是五个手指头都数得过来,印象中却是个洒脱不羁的女子,让她心生欢喜又满心羡慕。
“大姐是人中龙凤,那样貌和才华都是拔尖的,倾慕她的人犹如过江之鲫,一般的凡夫俗子自然是看不入眼的。”程今夕唇角微荡,笑容婉然,安慰道,“奶奶也不必过于担心,就如您刚才同孙女所说,这女儿家的终身大事还是要仔细着,慢慢挑。”
“夕丫头说得也有道理,”老太太眯着眼,满意地点头,“那你倒是说说,你从哥儿呢?”
段从?程今夕心里咯噔地慌了一下,眼神难免躲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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