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伟说：“如果你把眼闭上，你会觉得你的灵魂好像脱离了身体……在空气中游荡。”
卓悦闭上眼睛：“是啊，好像飘起来一样……”声音低下去。她睡着了。
严伟脑袋歪在一边，也睡着了。
第二天清晨，卓悦“嗯”了一声从睡梦中醒来。她想舒服地伸个懒腰，却浑身动弹不得，这才察觉到严伟正搂住她，腿还跨在她身上，显得非常亲密。这个发现令卓悦大吃一惊。她屏住呼吸，揉揉眼睛，这才发现不是在做梦，她竟然在严伟的怀中睡了一夜。
卓悦看看自己身上的衣服，由内到外都还完好地穿在身上。看看严伟，也是和衣而睡，她这才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她捅一捅严伟：“喂，醒一醒，你压得我，我，我不能动啦！”她结巴起来。
严伟睁开朦胧睡眼，也发现情况不对，忙把搭在卓悦身上的腿拿下：“你怎么在这里？你不是睡沙发嘛？”
“我想，大概，昨天晚上……”卓悦发现严伟在笑，“喂，你坏笑什么？你不会以为是我自己爬到你床上的吧？”
严伟恶作剧地做出惊讶表情：“糟糕，昨天晚上我跟你是不是已经……”
“没有，没有。我们两人的衣服都穿戴得很整齐，这就表示……什么事也没发生。”
“你确定我们真的没有酒后乱性吗？”
卓悦没好气地说：“你不要胡说八道啊。”
严伟洒脱地耸耸肩：“我不是个不负责任的男人，如果昨晚我们真的……我愿意娶你。”
“昨晚我们什么也没做，你没必要承担责任。”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严伟努力忍住不笑出来，但还是被卓悦看到了他脸上的笑意，她这才恍然大悟。
卓悦拿起枕头朝严伟头上连续砸去：“叫你捉弄我，叫你捉弄我！”
第三十四章 “蚂蚁之巢”（1）
单珊已经几天没有见到卓悦了。没有卓悦和她耍贫嘴、打打闹闹的日子好寂寞。她今天办事路过“世纪家园”，便忍不住想要看看卓悦。她没有事先打电话，想给卓悦一个“突然袭击”。
单珊走进“世纪家园”卓悦办公室，只见一个戴胶皮手套、扎着围裙、头发盘起的居家少妇正蹲在地上擦地板。单珊小心翼翼地在敞开的门上敲了敲，“少妇”抬起头，单珊这才认出面前这个人就是卓悦。
单珊和她开玩笑说：“你不会告诉我，你正在以这种方式构思广告吧？”
“构思你个大头鬼！我在打扫卫生。”卓悦把单珊让入屋内。
单珊打量着房子的布局：只有一间卧室一张床，试探地问：“你真的一个人住这里？”
“你为什么不直接问我是不是和别人同居？”卓悦为单珊拿来饮料。
“你们到底有没有同居？”单珊一边喝着饮料问道。
“没有。”
“其实严伟条件不错，我给你分析过的。”
“他人也不错，所以他把这里让给我住。不过，工作已经完成，我也不能赖在这里不走啊，过几天我还要搬回去和你一起住。”
“你舍得？”单珊暧昧地笑。
“不舍得又怎样？”
“说实话，你对严伟到底有没有感觉？”
卓悦想想说：“他有很多优点，他像一座山，又像一条河，和他在一起很有安全感，也心情舒畅。如果他追求我，我会考虑的。”
“那就是有感觉啦！”
“但是没有那种触电的感觉。”
“只有在青春萌动期才会有那种感觉，成年人是不会有那种感觉的。”
“但是小说里有的。”卓悦有些神往地说。
“因为小说里的人物总长不大。”单珊显得很成熟，“严伟对你怎么样？”
“他好像只把我当小妹妹照顾。”
“就是说，他没有追求你？”
“至少我看不出来。”卓悦显得有些无奈。
“但是他送你玫瑰花。”单珊提示道。
“那是事出有因，不代表什么。”
“或者他是在暗恋你，他觉得他配不上你，所以不敢向你表白。你或者可以主动一点……”
卓悦连忙打断她：“这种事你打死我，我也不会的。”
单珊不以为然地说：“现在都什么时代了……”
卓悦岔开话题：“来来来，你帮我看一下设计方案。”忙拿出车体广告设计方案，“你看看这几个，哪一个能好一点？今天必须定下来，我们要赶时间。”
单珊认真地分析道：“这个底色用绿色更好些。我认为应该准备两个方案。人看一样东西时间长了就会‘熟视无睹’。两个方案相互替换，能够维持多一点新鲜感。”卓悦点头表示同意。单珊建议道：“你可以找于苦寒用电脑制作效果图。”
“对呀，我怎么把他忘啦。”卓悦立刻给于苦寒打电话，请他帮忙，并约好在他们第一次见面的川菜馆碰头，把公交车的照片和有关资料交给他。卓悦放下电话，对单珊说，“他说很容易做。”
单珊开玩笑说：“我就知道，这样一个献殷勤的大好机会，他一定不会放过。”
卓悦白了单珊一眼：“我和于苦寒只是比较谈得来的普通朋友。你和石岩不也是一样？”
单珊纠正道：“我和石岩不一样，我当他是小弟弟。”
卓悦笑：“现在很流行‘姐弟恋’的。”
“我才不会嫁给年纪比我小的男人呢。”
“不要口是心非！这种事可不好说。”
“谁口是心非？”单珊又要和卓悦打闹，卓悦连声告饶。
卓悦和单珊走出“世纪家园”，在市中心分手。卓悦如约来到与于苦寒约定的川菜馆。于苦寒和卓悦几乎同时到达。他一见卓悦，就像一条快被晒干的鱼看到了水，精神马上振作起来。他点了三碗担担面，并一再催促服务员快点上。
第三十四章 “蚂蚁之巢”（2）
“你好像很饿？”卓悦试探地问。
“我已经饿得头晕脑胀啦。对不起，等我吃饱了再谈正事，闻到饭香让我心猿意马，无法集中精力。”
担担面一到，于苦寒立刻狼吞虎咽地吃起来。看着于苦寒的吃相，卓悦想笑：“你是不是很久没吃过东西了？”
“上顿是二十二小时前吧。”
“你生活这么没规律，对身体不好。”
“没办法，没人疼，没人爱，光棍一条，就是一‘悲惨世界’。”他发现卓悦一直没动筷子，“喂，你也吃一点吧。”
“我不是很饿……”
“那么请你不要用这种崇拜的眼光看我好吗？第一，我反对个人崇拜。第二，这会影响我的胃口。哎，你要不想吃面，想吃什么自己点。我埋单。”
她调皮地笑道：“那……我要吃熊掌。”
“猪蹄行吗？”
“不行！”
“那么你杀了我吧。”
“那也得你帮我做完效果图再杀。”
“那叫卸磨杀驴！”
于苦寒酒足饭饱，放下筷子，打了个饱嗝，对卓悦说：“把资料拿给我看看。”卓悦忙从皮包里拿出一个文件袋。于苦寒抽出资料看了看，显得很失望：“只是做平面效果图啊，这种小儿科的东西，真是委屈了我这种人才。”
卓悦问：“很简单吗？”
于苦寒自信地说：“两个小时做好。”
“你在哪里做？”
“蚁巢。”
“蚁巢？”
“‘蚁巢’就是我住的地方。是我给我的工作室起的雅号。”
卓悦玩味这两个字：“蚁巢……勤劳、忙碌的蚂蚁之巢。很有味道。欢迎本姑娘去你的‘蚁巢’坐客嘛？”
“现在？下次吧。”
“为什么要下次？今天我比较有时间。”
于苦寒近乎哀求：“还是下次吧。”
“有什么秘密怕我知道？”
“向毛主席发誓，绝对没有。我在你面前就像一本摊开的书。”
“那么我就要今天参观你的‘蚁巢’。”
于苦寒想了又想，终于悲壮地同意了：“好吧！不过你要答应我几个条件。”
“什么条件？”
“第一，你所看到的只是一种特别情况，并不代表平时就是这样的。”
“ＯＫ！”
“第二，如果你在参观中晕倒，本人概不负责。”
“不会吧，有这么夸张吗？”
“你见过1945年被空袭过后的柏林吗？”
“没有。”
“那么你见过中东战争时期的贝鲁特吗？”
“没有。”
“等一下你就可以见到了。”
于苦寒的“蚁巢”离川菜馆很近，他领卓悦来到公寓门口，开门之前，他仍不放心地回头问卓悦：“你准备好了吗？”
卓悦深吸一口气：“准备好啦。”
于苦寒打开门：“那么请进吧。”
卓悦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她没见过被空袭的柏林和战争中的贝鲁特，但她在电影上看到过当年国民党军队溃逃时的情景：遍地狼藉。于苦寒的“蚁巢”便如同国民党溃逃后的寓所……
“天呀，比我想象的还要糟。你果然没夸张。”
于苦寒腼腆地说：“我很少说假话。”
“哇！还有蜘蛛网！哪里有扫帚？赶紧把它弄下来。”
于苦寒连忙拦住卓悦：“别动，它与我相依为命多年，也算老朋友啦，就放过它吧。”卓悦又好气又好笑。于苦寒讨好对卓悦说：“我给你泡杯茶。”
卓悦警惕地说：“等等，我看看茶杯有没有洗。”于苦寒急忙用开水把杯子烫了一遍，然后沏上。卓悦继续环顾四周：“哈，你的毛巾怎么象块抹布？”
于苦寒看了一眼说：“亲爱的，它本来就是抹布。”
“哦，怎么有股怪味道？”她使劲嗅了嗅鼻子。
于苦寒指着窗外说：“你看，天上的月亮多圆呀！”趁卓悦转头之机，他迅速将悬挂在晾衣绳上的两双臭袜子扯下，又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将其扔进了床底下。这一连续动作前后不到三秒钟。
卓悦回过头，疑惑地说：“你胡说什么呀！大白天怎么会有月亮？”
于苦寒信口胡说：“我主要是想考考你的应变能力。刚才吃了我一身汗，你是否介意我工作前先去冲个凉？”
“随你方便。”
“五分钟。”于苦寒以最快速度冲进卫生间。
卓悦忍无可忍地说：“这种生活环境怎么受得了！”她闲着无事，便帮助收拾起房间：叠好床上的被子，清理茶几上的杂物，收起四处散落的衣物……不大工夫，“蚁巢”就大变样了。于苦寒冲完澡出来，站在卓悦身后欣赏道：“你真的很贤慧！以后娶到你的男人一定很幸福。”
卓悦头也不回地说：“以后嫁给你的女人一定很辛苦，整天都得跟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