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禁回想起那天无意间在医院听到的医生对陆禹帆说的话。
——“陆先生，您太太的腹部遭受了剧烈的外部撞击，导致腹中胎儿意外流产，我们会给她安排最好的医护人员，让她的身体能尽快得以恢复。只是……怕是她以后难以再有孕了，请您做好心理准备。”
难以再有孕……
意味着以后她可能再也不能为陆禹帆生育了。
再也不会有他们自己的骨肉了。
沈暮浠情不自禁地抚上小腹，失神地后退了几步，却一不小心踢到了墙边的花瓶。
陆禹帆听到了声响，急忙挂了电话冲了进来，“暮浠！”
沈暮浠转身就跑。
陆禹帆追着她进了卧室，从身后将她牢牢地锁在怀里：“暮浠，你是不是听到了什么？”
她良久没有说话，陆禹帆放开她，让她转过身来面对着自己，意料之中地看到了她泪流满面的脸。
“我以后……很难再怀孕了，对吗？”沈暮浠听见自己颤抖着声音问。
陆禹帆一阵沉默，一想起这个他自己也眼眶泛红。为了安抚沈暮浠的情绪，他还是温柔地替她擦掉眼泪，说道：“听我说，这只是暂时的，我会请最好的医生来医治你，一定会治好的。你现在刚刚流产，不能过度伤心，对身体不好。答应我，不要去想这件事好吗？”
他吻了吻她，吮/着她脸上的泪痕。
本只是轻柔的触碰，可是没想到沈暮浠却忽然搂紧了他，加深了这个吻。
她的眼泪顺着脸颊滑落，彼此唇间都尝到了咸而苦涩的味道。
陆禹帆能够感觉得到，沈暮浠虽然紧紧揽着他，但她的神情分明是那样地绝望而无助。
眼看着即将一发不可收拾的时候，陆禹帆忽然握住沈暮浠的肩，推开了她，隔开两人之间的距离。“你的身体还没完全恢复……”
沈暮浠眼中的渴求让他不忍心再说下去，站起身来背对着她。
忽然感觉到有双手臂揽住了他的腰，脸也贴上了他的背部，继而是沈暮浠的声音在身后响起：“禹帆，我们……我们分开吧。”
他的身体陡然僵住，转过身来看着她：“你说什么？”
“我说，我们分……”未说完的话淹没在他突然落下的吻中，片刻后他离开她的唇。“我不许你说这样的话，我们之间，永远不能提那两个字。”
“可是因为我，你失去了一个孩子，并且以后可能也再也不会有自己的孩子了。我……我怎么面对你，爷爷那么想抱曾孙，我又该怎么面对他……”她强忍着不哭，却还是止不住眼泪顺着脸颊滑落。
陆禹帆心疼她，俯身贴着她的额头，“没关系，爷爷不会怪你的。至于我……我最在乎的一直都只是你，因为是你为我怀的孩子我才会那么珍视他。你不能生孩子，丝毫不会影响我对你的感情，我爱你，只是因为你，而不是因为你有了我的孩子，明白吗？”他的声音低缓而温柔。
他的一席话让沈暮浠溃不成军，双手牢牢地抱紧他的腰，将脸埋在他胸前，闭上了眼。
我爱你，所以不希望你因为我而承担这些，但你对我情深意重，让我做不到放手，那么，我陪着你，用我所有的爱来弥补我们没有孩子的遗憾。
她在心底默默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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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最近几天RP真的都掉成负值了，心情好糟糕。（┬＿┬）
Ps：今天就一更了。
、第一零八章 忘记伤痛
深夜，陆禹帆还在书房里办公，偶尔困得揉一揉眉心，还得强打起精神来工作。
沈暮浠端着温热的牛奶进去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他一脸的倦容。她放下牛奶，走到他身后替他轻轻揉按着太阳穴，说道：“还不睡吗？”
陆禹帆拉下她的手，让她坐在自己身上，“这些东西都得看完才能睡，你怎么不睡？”
沈暮浠摇了摇头，“睡不着。”
只要一闭上眼睛，脑海中几乎都是那些可怕得她一辈子都不愿意再回想的画面，有方云舟举着匕首刺向陆禹帆的样子，有她被方云舟踢中小腹倒在地上的样子，甚至还有……那日在梦中所见到的那个孩子。
与他们无缘见面的孩子，日日都存在于她的脑海中。
此时此刻，她已经不想追究什么了，即使方云舟被判了再严重的刑，也换不回他们的孩子。
陆禹帆知道她还没有从丧子之痛中走出来，这几日，她几乎夜夜都辗转反侧，难以入睡，若不是他一直安抚着她，只怕她真的会一整宿都不睡。
“过去了的事就不要再想了，以后一定会好的。”
沈暮浠犹豫着开口：“我……想出去走走。”
“好，”陆禹帆答应得很快，“等我忙完了工作抽个周末陪你出门走走。”
“不是的，我的意思是……我想去其他地方走走。”
“去哪？”陆禹帆揽在她腰间的手突然收紧了些，像是生怕她要逃跑一样。
沈暮浠对他微笑，“你别担心，我没想逃，真的，我不会再说那样的傻话了。”她抚上他的脸，“我只是觉得，我不能一直这样下去，让你们为我担心。我想离开Z市，一个人去别的地方走走，也许，我很快就能让自己忘记伤痛，回到以前的状态。到那时，我一定会再回来的。”
她说完这段话之后，有很长一段时间整个书房内一片寂静。
陆禹帆沉默了良久，终于仰着脸轻吻上她的眉眼：“好，我答应你。”
“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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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要离开，沈暮浠很快就动身，直到坐在飞机上的那一刻，她还在回想登机前陆禹帆对她说的话。
他说：“无论你去到哪里，我都会在这里等着你。十天、半个月、一个月，无论多久，我等你回来。”
她那时候是怎么答的呢。
沈暮浠仰起头来靠上座椅，她记得她当时说：“我会回来，我一定会回来的，到时候，一定还给你一个跟从前一样的沈暮浠。”
飞机落地，沈暮浠拖着行李走出机场，深呼吸，告诉自己：沈暮浠，从今天开始，忘掉伤痛，做回原来的自己。
逝者已逝，生者在除了缅怀他们的同时，还能做的，就是让自己活得更好。
就像叶岱景也说的，宝宝在天上看着，也一定希望妈妈能快点好起来。
沈暮浠去了S市，在失去了一个孩子之后，她最想去看望自己的母亲。这些年，每当她遇到什么事，母亲都会是她最好的倾听者。
就像此刻，她站在母亲的墓碑前，看着墓碑上母亲淡淡的微笑一如往昔，慢慢地将自己这段时间所发生的事都告诉给母亲听。
尽管她听不到，尽管她永远不会给她回应，但沈暮浠却觉得，母亲仿佛就在她身边一样。
就像小时候，每当她遇到困难回家向母亲哭诉的时候，母亲都是一言不发，笑着安慰她一样。
二十多年来，母亲在她心里，始终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尽管阴阳相隔，但母女间的这份感情，一直都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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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最近身体似乎真的有问题了，加上卡文，实在有些力不从心。（┬＿┬）
、第一零九章 万念俱灰
离开墓园后不久，沈暮浠就看到了一个她无比熟悉，却又很久没有出现在她面前的人——
程诺。
她面无表情却又云淡风轻地跟他打招呼：“好巧，你也在这里啊。”
“不巧，”程诺微笑起来，“我是因为知道你来了S市才专程过来的。”
“他告诉你的？”知道沈暮浠来了S市的人只有陆禹帆，她难免会这么想。
“不是。”程诺否定了她的猜想，“Vivian，好歹我也跟你相处了几年，你一有心事就会来探望你的母亲，这点我不必通过陆禹帆也是知道的。”
“你专程过来……找我有事？”
程诺挂在嘴角的笑容渐渐消失，“你的事情，我听说了。”
沈暮浠“哦”了一声，程诺接着说道：“我知道你现在一定心情不好，本来也不想打扰你，但是……有些事还是想告诉你。”
微风习习，沈暮浠任由自己几乎及腰的长发被风吹得凌乱，道：“你会不会觉得，我是个遇事就像逃避的人？”她低着头，顿了顿又说，“当初我与你的感情出现危机，我提了分手，虽然有一部分原因是为了你，但还有一小部分原因是我害怕。如今，我失去了一个孩子，也想过和陆禹帆分手，但他不同意。现在我又任性地离开他，离开Z市。那个地方的一切对我来说都太熟悉了，让我下意识地想逃避……你会不会觉得，这样的我，很不好？”
“不会。”程诺伸手替她整理了一下头发，“我们下意识地想逃避可能伤害自己的人和事，这很正常，没有什么不对的。”
沈暮浠坐在草地上，曲起膝盖，双手环抱着，“你之前说，有事想告诉我……是什么事？”
程诺也跟着她坐下来，略带宠溺地揉了揉她的发，眼中带着浓浓的深情和眷恋，“我只是想告诉你……Vivian，不管发生什么，我依然和当初一样爱着你，我从没怪你向我提出分手……”
沈暮浠打断他，“你明知道，我们……”
“我知道。我告诉你这些，不是希望能和你重归于好，而是想说，虽然我很爱你，但是……也许陆禹帆才是最适合你的人。”见她疑惑地侧头看他，程诺继续道，“我并不是说他比我更爱你，只是觉得，有些事情我做不到的，他可以。比如……他为了你可以一再放低自己的底线，只要是你想做的，即便他自己再不高兴，也一定会放手让你去做。”
沈暮浠觉得自己眼眶湿润，仿佛下一瞬间眼泪就会夺眶而出。程诺的话依然在耳边继续：“Vivian，你还不懂吗？陆禹帆，他唯一的底线就是你，只要不失去你，他什么都可以去做。”
是吗？连程诺一个外人都看得这么清楚，那么……身在其中的她，又为什么会动了想要离开他的心思呢？
“你失去了孩子，固然很痛心，但是这世间的许多东西，不恰恰是因为失去而变得弥足珍贵吗？只要你坚强起来，只要你不放弃，没有什么是能够打倒你的。我明白对于一个女人来说，不能生育是莫大的痛苦，但是你身边有那么多爱你的人，你还有什么理由让自己消沉呢？”
“都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我在国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