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写离声入旧弦》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试写离声入旧弦- 第14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林子然斜视我一眼:“我批准了吗?你打报告了吗?”
我去,这桥段也太恶俗了。
展睿琪的脸色难看地很:“林总,我想……这应该属于岑若的私人问题……”
连我都觉得他反驳地很是苍白。
路灯的影子很长,泛黄的灯光看上去很疲惫,我突然感觉自己陷入了一个莫名其妙的怪圈。
林子然笑容依旧挂在脸上,声音有些微微苦涩:“是,我说的也是私人问题。如果你要追她的话,那我们也可以站在同等的位置,看看谁更有竞争力。”听到这番话,我忽然脑子有点短路。林子然笑的依然好看:“或许说我们现在都一样,对她有过或多或少的伤害,我想说我们可以比较,谁可以负载更多的重量,同时将腰弯的更低,祈求她的原谅。”
岑若同学五雷轰顶。
林子然依旧语不惊人死不休:“如果说我前二十几年的努力为自己带上光环的话,那么现在我可以说,这些光环仅仅是为了可以让我追逐的时候,竞争的时候,多几分获胜的筹码。仅仅是这样。展同学,”他甚至刻意强调了同学两字,“我们来竞争一下?”
展睿琪眼神变幻,甚至在路灯下都可以清晰看到他幽深的复杂瞳仁。他忽然就惨然笑了。
我想这是展睿琪对我最宽容的一次,他没有斗狠,没有不甘,没有咒骂,仅仅是惨然一笑。
这颠覆了他所有的性格,也许这一刻,我才真正相信,他大概是有那么一点喜欢我的。
“算了,我想我弄丢了的,果然是找不回从前的模样。”展睿琪摇摇头,深深看了我和林子然一眼,挥手叫了一辆的士,扬长而去。
林子然回头,微微笑着,看着我。
我保持一种痴呆的状态,整整一刻钟,然后艰难地吐出一个字:“吖?”
他在这一刻才绽放出真正的笑脸。
“算不算我帮了你?岑若同学?”林子然轻松地说,“那么我的自我牺牲,要知道我的名声可是很值钱的。可不可以算作是我赔礼道歉了?”
又是讨厌的熟悉的玩世不恭的微笑,牺牲自己,来替我解围?这就意味着,刚才他只是骗着展睿琪玩的啦。其实,本来用脚趾头想也想得到,灰姑娘的故事,怎么会那么轻易就上演。
“呸!谁稀罕!”我心里突然有那么点不是滋味。
“哦,刚才看某人的表情可是纠结的很。要不是有人拉你一把,估计在这大街上就要撒开欢急哭了吧。”林子然不死不休。
我凉凉地瞥了他一眼:“感谢林总大恩大德,您老日理万机公务繁忙,就不要在这里浪费时间了。您的诸位如花美眷还等着与您共度似水流年呢……”
“对不起。”林子然忽然开口。“我不该让你承受那样的场面的,这本来就不是你的工作。原谅我一时的逃避和偷懒好吗?以后不会了。”
逃避。偷懒。
他把自己形容地如此透骨如此彻底的时候,我忽然有点不知所措。
“其实……林总,身为一个助理,本来也是应该做这些事情的。更何况,像顾小姐说的那样,我的确也没有尽到一个助理应该尽的责任。颂旻有没有我,大概是无关紧要的……我想今天真的应该很感谢你,是我欠你的情,而不应该是你来向我道歉。至于颂旻,我大概也真的不应该再回去了。”我大概平生第一次把话说的如此朴素。
林子然沉默了一下,抬起头来眼睛亮亮的看着我。
“我们去天意湖吧!明天早晨七点,我在楼下等你。”
“吖?”这思维跳跃的实在太快,我完全反应不过来。刚刚还是一番沉痛的自我剖析和表白,我沉浸在人性和现实的苦海中,思索着谁欠谁的几分情意这种深刻的哲理问题,怎么一下子话题转换如此迅速,莫名其妙要去旅游?
旅游也就罢了,还那么远?更何况,师出何名哉?
我?林子然?
偶像?粉丝?
老板?前员工?
还是……陌生人?
我痴痴傻傻望着他,林子然扬眉朗朗一笑,重复了一遍:“七点,我等你。别问为什么。”
然后他转身以来时的速度拉开车门扬长而去。
我彻底傻了。

、第二十四章 一起去旅行吧

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做辛德瑞拉。
在我人生的前二十年,我以一种绝对不重要,绝对不妄想的姿态混日子。没有惊艳,没有招摇,没有过一呼百应没有过神话一样的光芒万丈。
电影里街上穿着各色服装行色匆匆的路人,是我一直在人云亦云的角色。
换句话说,我做了二十年炮灰并且做好准备一直做下去。
毕竟人是活给自己看的,正经的时候学我自己由衷喜欢的专业,和一群同样是炮灰的朋友吃喝嫖赌,回家跟爸妈撒撒娇,在时机成熟的时候谈一场不大不小足够刻骨铭心的恋爱,大概这就是我能想到的所有的满足。
可我一样不清高,说来很庸俗。当实打实的炮灰忽然与童话里的骑士相遇,我相信落败的不会是王子只能是炮灰。我对美色和阿楠一样也会没有免疫力。
谁先动了情,谁就输了。我不希望自己完美出场和落幕,可也从来不想狼狈逃散。于是我固执地不喜欢他,可他固执地,一遍又一遍,闯进我的生活。
笑起来好看的牙口,扬起的眉毛,颐指气使的欠扁模样,流畅的声线,清澈的眼神,和他身上柔柔软软的休闲装连同那辆老土的大奔,这个男人把自己剥干净了呈现在我的面前,我听到命运在问,看到了吗,要不要爱,要不要爱……
要不要。
我看看表,是午夜十二点三十六分。
岑若是软骨头还是硬脊梁,是不顾一切傻一次还是理智清醒地继续恪守尊严?
距离七点还有六小时二十四分钟。
不管怎么样,我还年轻,就让我傻逼一把吧。不管林子然是什么目的,无论目的地是伤心或是怅惘,没有走过的路,终究是遗憾的。
我依旧不承认我爱上,我只是想去看一下,在这个旅途中,命运会翻给我怎样的一页。
十一月份的S城已经透出了明显的寒意,原本湿润氤氲的水乡空气也有些凉凉的冰寒。
我套上棉外套,戴上帽子,把脸缩进围巾里,只偷偷留着一条缝给眼睛,掩饰着我没有骨气的听话的羞赧。
为什毛,到最后,还是,我很衰的,他说什么,我听什么呢?
身后的大背包压得我的肩很低很低,我埋着头,显得面前的林子然越发高大。
他看着我的熊样,愣了三秒钟,而后笑的无比开怀,露出好看的牙齿。我越发没面子,把头又往围巾里藏了藏。
林子然习惯性地伸出手摸摸我的头,压抑着笑声:“同学,不会这点常识都没有,去天意湖,用得着穿这么多吗?你真是……真是个天然萌物。”
我陷入深深的无语中,老娘纵横江湖十几年,槽遍天下无敌手,沧桑的小心灵小脸颊,一不留神居然被一萌叔说成天然萌物,这让我情何以堪情何以堪。
林子然乐得眉眼弯弯:“走吧……飞机票没有了,我们去挤火车!”
我把围巾一把扯掉:“林子然,你这个资本家当得也忒失败了!”
“嘿嘿……”
我和林子然被挤在火车车窗的一角,无奈地看着窗外飞驰而过的风景,顺便斜视某人为规避被人认出来超级烧包的墨镜,和抢走的我的白色鸭舌帽。
我就懒得说他,装什么名人,真正的名人会衰到与一群可亲可敬的农民工大叔一起挤火车吗?而林子然被挤得靠我紧紧的,居然还一副心情很好的样子。
其实我也蛮奇怪的,他一副养尊处优的模样,居然摸火车站台检票占座位样样精通,实在不像从小被呵护起来吃细粮的公子哥儿。
林子然笑呵呵看着窗外的风景,氤氲着湿气的老房子上的绿叶和爬山虎,静静突然来了一句:“其实二十岁以前,我一直是一个人这样奔波的。”
我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他这是在自动解答我刚才的疑问。
“第一次出门的时候,是我来S城念书。那时候别的同学都有爸妈送呢,我爸爸却只能送我到站台,因为请半小时的假都会被扣工资的——多一秒也不行。”林子然依旧笑嘻嘻的,声音里却带着微微的无奈。
“那时候人比这多多了吧,我护得住行李便顾不了自己,整整十个小时没有座位——人最多的时候,甚至脚都沾不到地。有些女孩受不了哭了一路——我没哭,因为一哭就喘不上气来。”
我突然想起自己大一来时大大小小的行李箱,和我家老头打点地无微不至的一切。
林子然细皮嫩肉的一个人,居然还有如此无爱的过往?
“额……你妈妈呢?”明知也许不合适,我还是忍不住问了。
“去世了。我八岁的时候。”林子然面无表情。
然而我还是愣住了。

、第二十五章 心事

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林子然,不要风流倜傥,不要风华正茂,不要指点所谓的江山,不要引领传说中的潮流,只是安静地坐在一节拥挤的火车车厢里,小声说:“我妈妈去世了。在我八岁的时候。
我不记得她的模样,只记得很美,笑起来很甜。那以后我爸爸就再也没看过别的女人了,他把所有的生命用来怀念她和抚养我。我不知道这是我的幸运还是他命里看上去很美的悲剧。”
我不认为这是一个适合倾吐心事的时间和场合,我同样不理解为什么林子然会突然跟我讲起往事,但是看着他难得变得忧伤的双眸,抿起的乖巧的嘴角,我还是认真听下去。
“老爸以前是个摄影师,我见过他在床底下压着的早年间的相册。多少年了,他还会用被化学药品腐蚀过的手躲在房间里翻那些相片——我在窗户里偷偷看见过。因为我要读书,而且他决心要给我念最好的学校,老爸亲手卖掉了陪了他好几年的相机,然后去了工厂做工——拿那份不丰厚却相对稳定的薪水。之后他就再也没有时间陪我出去踏青和写生了——因为每一分钟的假都意味着被扣掉的一份工资。”
他的气息挨着我的脸颊,我能感受到他呼吸中凉凉的悲伤。
这是个长得像工艺品的男子,根据遗传定律,他的父亲定然也有一副好相貌,一定也是极具诗人气息的艺术家,只不过被生活和责任逼到退无可退,于是埋没到流水线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