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里只有风吹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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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里只有风吹过-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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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伯紧张地看着郑铎的脸,他知道这位祖宗是枝一点就着的炮仗,可今天辛未这是怎么了,说着说着怎么说出这么重的话,万一把郑铎惹毛了那可就麻烦了。辛未话说出口也立刻后悔,怯怯地看着郑铎,向后退一步,背紧靠在房门上。郑铎就象今天上午在马路上那样,盯着辛未看了很久,房顶的日光灯下,他的神情让辛未有些看不懂。不过他没有再多说一个字,只是朝辛未点点头,转过身一语不发地走出了502的大门。屋子里的人这才开始又惊又怒地议论起来,辛未看着敞开的大门,转身躲回房间里,把门反锁了起来。

郑铎坐进车里用力关上车门,袅袅余音中他狠狠地往方向盘上拍了一下,气得嘴里发苦。摸根烟点上,发动汽车飞快驶离这个让人气恼的地方,挂着军牌的车在马路上横冲直撞,象一头蓄势太猛停不下来的野兽。一路冲出市区驶进东郊一处部队驻地的大院。
大院里道路整齐洁净,高大粗壮的法桐树士兵一样排列在路两旁。郑铎的车沿着笔记的路左折右转,停在大院西南角一座有了些年头的三层青砖楼前。四月的天气里,爬山虎密密地爬满了青砖楼东侧的墙壁,郑铎叼着烟从车里下来,军帽用一只胳臂夹着,大步向楼里走去。正好有几个人从楼里走出来,四五个肩膀上扛着校官肩章的军官有说有笑地簇拥着一个年轻上尉。郑铎垂头生着闷气,听见有人跟他打招呼,他不怎么乐意搭理地抬头看看这群人,目光直直地停在了那名上尉的脸上。
一边有人笑着说:“小郑小乐,你们俩认识啊。”
乐宁生笑得很礼貌:“我们在一个大院长大的,郑铎,好久不见了。”
郑铎用力吸一口烟,把烟头扔在地下,脚尖踩住碾了碾,再长长地把烟柱吐出来。他一步一步走到乐宁生面前,突然笑出了声,笑音未落,压抑了一整晚的怒火终于在乐宁生的笑脸前爆发了出来。领导们来不及阻拦,眼睁睁看着郑铎毫不惜力的一拳打在乐宁生左下巴上,硬是把一个高高大大的壮小伙子打得向后仰倒,重重摔在水磨石地面上。
这俩都是有来头的人,论官职在场哪个人都比他们大,但是眼前的局面有些诡异,没有人愿意莫名其妙地掺和进两位公子哥的恩怨里。所以郑铎仍然端正地站着,冷冷地看着手撑地慢慢坐起来的乐宁生。乐宁生用手背在已经没什么知觉的嘴角上按一按,不意外地看见了血迹,他试着活动一下下巴,抬起头,脸上的笑意未减:“老郑,三年不见,拳头没有以前硬了。”
郑铎抿紧嘴唇,别开脸迈开步,绕过地下的乐宁生向楼里走去。乐宁生爬起来,盯着他的背影,笑着,但是笑得有些费力:“她好不好?”
郑铎脚步不停,乐宁生咬咬牙,笑意彻底消失,声音也一瞬间低沉了很多:“她很好,是不是……”
长长的走廊中央,一身戎装的年轻军人在昏黄灯光下站定。郑铎回过头,五官峭厉眼神冰冷:“姓乐的,你要是敢去骚扰她,我弄死你!”


作者有话要说:




、第 2 章

第二章

星期一一大早就逃跑一样离开堂伯家,辛未又是全班第一个到校。她坐在座位上一口煎饼一口豆浆,吃饱喝足后拿出英语书随手翻开一页,不知所云地看起来。一直到早读时间快到了,同桌夏颖才踩着铃声蹿进教室,气喘吁吁气急败坏地把书包打开,拿出作文本闷头开写:“奶奶的,把作文给忘了,走到学校门口才想起来。”
辛未上的这所中学是区里最好的中学,不过她在的高三(10)班是全年级成绩最差的一个班,几次分班以后差生和中考分数不够花钱买进来的借读生都被集中在这个班里,从学校到老师到家长再到班上的同学自己,基本上都放弃了对他们高考的希望。辛未没精打采地走着神,等夏颖鬼画符一样糊出一篇作文以后,她这才用胳臂肘碰碰同桌,小声地说道:“夏颖,上回你说你家酒店顶楼的阁楼间,还有没有空的啦?”
夏颖甩着写酸的手,不解地看看辛未:“干嘛?有人要租?”
辛未点头:“我要租。”
夏颖白她一眼:“滚,没功夫跟你开玩笑。”
“真的,有空的没有?便宜点租我一间呗。”辛未想想,又加了一句,“能不能再帮我开个后门,帮我在你家弄个活干干?随便什么都行。”
夏颖皱眉看她:“你说什么呢?什么意思?你不想住你伯伯家啦?”
辛未老实地摇摇头:“不想住了。”
“不想住就再忍忍,高考以后住我家,等开学不就可以到大学住校了。”
辛未自嘲地笑了:“就我这样的,还大什么学啊。”
“好学校考不上,外头花钱就能上的学校一大堆,你还怕没有学上。”
“不是怕,”辛未顿一顿,“花钱就能上的,也得要有钱才行吧……”
“辛未!”夏颖和辛未只做了大半年同桌,不过两个女孩已经成了很要好的朋友,她虽然不是很了解辛未的事,但是多少也知道一点她现在的难处,“不过好赖也得上个大学吧,你伯伯肯定会给你付学费的。”
“不是他不付,是我不想念了。念书真是个苦差使,我脑瓜太笨,实在是念够了。”
夏颖沉默了片刻,无奈地叹口气:“其实我也不想上大学,不过我们家老板娘肯定不答应。”
两个女孩对视一眼,看着彼此的苦瓜脸不由得又一起笑了,辛未握住夏颖的胳臂摇了摇:“同桌一场,帮我问问那阁楼间,再打个折,好不好嘛!”
夏颖没好气地翻个白眼:“好了好了,你乐意住那破屋子受罪我也不拦你,回家就问,晚上短信你。”
在学校混了一天,下午四节课结束以后辛未留在教室里做了会儿作业。她做作业速度极快,也不管会不会对不对,反正稀里糊涂都给写上,明天订正的时候再抄抄别人的就行了。一个小时搞定所有作业,六点半钟背起书包回家。因为她每天都是第一个来最后一个走,班级的钥匙就归她管。检查过窗户锁好门,辛未单肩挂着书包,哼着歪调一步拖一步地走下教学楼,走出了已经很安静很空旷的校园。
校门外站着的一个深绿色身影跃入眼帘时,辛未很明显地惊跳了一下,一侧肩膀上挂着的书包掉在了地上。她停下脚步,所有血色一霎那间从脸上消失,耳边嗡地一声闷响,象是有人往她太阳穴上打了一拳。
乐宁生隔着十米远的距离站在辛未面前,高大修长的身体绷得比标枪还要挺拔。他直勾勾地看着辛未,英俊的脸上同样浑无血色,心里的气血却在不停地翻涌,有一股腥甜气味冲进喉咙里,必须得很用力才能把它咽下去。
“未未……”
这声呼唤很轻,轻得乐宁生不知道辛未能不能听见,更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根本就没能唤出声来。他所有的勇气只够支撑着他站在这里,根本不能再向她走近一步。虽然三年时间很长,但是这个小丫头怎么能让自己变成这样,她又干瘦又苍白,整个人灰扑扑的,三年前洋溢在她身上的热情和生气荡然无存。看着这样的辛未,乐宁生更不知所措,更自责,他咬住牙关,垂在体侧的双拳捏得死紧。
辛未全身上下、包括头发丝都在颤动,她努力呼吸着,一点一点攒回了力气,转过身发疯一样跑回校园里。乱成一团的脑子里只闪动着一个鲜红的大字——逃。辛未用体育课上五十米考试的速度从学校前门直冲到后门,站在后门口突然想到说不定那个人会跟着堵到这儿来,她喘息着无助地站了一会儿,立刻又向另一条逃生之路奔去。
爬上旧阶梯教室后面的围墙,骑坐在墙头上,辛未心里哀号连连,她只知道这里的墙很低很好爬,怎么知道墙内低墙外却是这么高。咬牙跺脚咽唾沫,鼓了三分钟勇气抱着赴死的决心她一闭眼跳了下去,落地时腿一软,摔了个活活的大马趴,好半天才爬起来,顾不得检视生疼的膝盖,赶紧就跑。
一口气跑出去两站路的辛未又累又渴,确信自己已经成功逃离了,这才停下来坐在路边喘口气。书包丢在学校门口了,手机和钱包都在书包里,她身上穿着校服,全身上下除了胸前挂着的月票和饭卡,别的一无所有。那个人既然已经找到学校来,那他肯定也知道她现在的住处。辛未低下头绞着双手,不管怎么说,伯伯家今天是不能回去了,可身上一分钱都没有,要到哪里去混一夜?
想来想去,她认命地站起来,在渐渐变暗变黑的夜色里走到了夏颖爸妈开的樱花酒店。
夏颖的爸爸原来是某厅给厅长开车的司机,为人热情脑子活络,和领导的关系也处得很好,很久以前在机关单位里第一批从商,承包了厅里下属培训中心的招待所,贷款改建成经济型酒店。经过这么多年的苦心经营,樱花酒店在宁城开了四家连锁,虽然酒店档次不高,不过性价比很高,地段都不错,和旅行社关系也很铁,生意相当红火。一红火,夫妻俩就没什么时间照顾女儿,所以夏颖吃住一般都是在离学校最近的樱花一号店里。
看到身上又是灰又是土,一只膝盖还摔通的辛未出现在眼前,夏颖很意外,拉着辛未走进房间里,翻出一只小药箱:“这么晚你怎么跑来啦,是不是问阁楼间的事?看你着急的,刚才给你打电话怎么不接?短信也没看见吧,我跟老板娘说过了,你想什么时候来住都行。”
辛未感激地笑笑,接过药箱坐在床边卷高裤脚,用棉签沾酒精小心地擦洗摔破的膝盖。夏颖坐在一边的沙发里,拿遥控器关掉电视,皱着眉直吸气:“怎么摔成这样!你干嘛去了?被车撞了?”
辛未低头忙活,好半天之后期期艾艾地说道:“夏颖,我今天晚上能不能住在你这儿?”
“当然能,不过住归住,你要说清楚发生什么事儿了。是不是你家那亲戚为难你了?”
辛未摇摇头,擦洗过后又涂上点碘汀,再用纱布把伤处盖好:“没有,他们待我挺好的……是为了别的事……我就住一晚,明天就回去……”
“想住几晚都可以,反正我这儿有两张床,我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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