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天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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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的天堂- 第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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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效率和公平,各小组内部又由两名同学轮流值日,一名提着盛中午开水和早晚玉米粥的水桶,一名提着先是用来盛玉米面饼子后来渐改成白面馒头的食盒,尤其是提水桶的那位怎么看都象是养猪的饲养员,于是便称值日者为饲养员。
饲养员是极难当的,必须客观冷静准确地把握时间,无论早中晚最后一节课的铃声一响,就要在第一时间迅速地拿起工具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赶去排队,否则落到了后头必要受到全组同学至少一个整天的埋怨。
之所以会这样,里面当然不单纯是个时间先后的问题,还有差别,差别则突出表现在每天都不可以或缺的开水和玉米粥上,只有排在前面十几或二十几位的饲养员才能真正领到滚烫的,到了后面能够温乎就算不错了,到喝上时则往往已冒不起丝毫的热气,而且玉米粥总面水两分离。据灵窍人士说,这是没有做熟或者后期加生水的典型表现。
别无选择,只有勇猛地去争去抢。也有勇敢的“熊们”曾结伙去面见难得一见的校长,但繁忙的校长不可能总跟在一个小伙夫的屁股后面盯着,用不了几天就又恢复了原样。
无可奈何!因为必须上足十几个小时课的高中生活让我们无暇总去找同样无暇的校长,即使这样,校长已因此找到了班主任。班主任早就对食堂不满,但他还是冲我们发了火,严厉地批评我们的行为。
我们不服,他便背了一段“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的课文,并进一步解释说,恶劣的环境最容易磨炼人。他总有能够自圆其说的理由,他应该算是个好老师,不仅人都说,事实也这样。——完全没有超出他的预言,我们班有四十名同学考上了全国的各类高校,以绝对优势名列全县第一,虽然他没能看到并享受这一荣誉,但他终究功不可没。这是后话,暂且不说。
且说由于他的态度,我们放弃了继续找校长的打算,我们班的男生却因此全部患上了长期闹肚子拉稀的毛病,这种病虽不大,药物却无法控制,有不少男生直至高中毕业才得以痊愈。
实事求是地说,我们那一届男生都非常嘴馋,正因为嘴馋更加剧了这种算不上病的病,致使我同桌高考时因无法自制沾了裤子而影响考试,最终只能上了中专,至今想起来仍觉可惜。
在这里,有一小插曲颇值得一提:那时候,由于闹肚子拉稀,我们夜里经常跑厕所,厕所离宿舍不算远,也常有急切地赶不到厕所的时候。
在宿舍与厕所之间有一片菜地,菜都是我们利用劳动课的时间栽种的,但我们从未无偿地享受过自己的劳动果实。这里便成了我们夜里方便的场所,蹲在菜地里边方便边报复似地摘一黄瓜西红柿怕被人发觉似地塞到口里嚼着竟有治疗因闹肚子而引起的不适的神奇功效。更有调皮捣蛋者,偷偷地摘一书包翻墙而出,去饭店找人加工成一顿绝美佳肴。
总务主任因此大发雷霆,发誓彻查却总不了了之,果真查了一次,竟查到了校长的小舅子头上,自又是不了了之。
细究起来,也怪不得我们嘴馋,其时炒菜对我们来说绝对能够算得上奢侈品。按照学校的规定,食堂只在中午为我们提供一次炒菜,而且数量远远满足不了实际的需要,常常挤破了身体最终也只能以已卖完而无法买到而告终。所以,绝大多数人都从家里带了咸菜作为自己的下饭菜。
现在想起来,吃饭也算是紧张单调的高中生活的一种乐趣吧:把堆满桌面的复习资料稍稍挪开些,便有了狭小的但足以放得开几样拼凑来的咸菜的地方,三五个人凑到一起不分彼此,边吃边嬉笑着,咸菜也吃得特别起劲,有哪位从家里带一点儿含油量高的食品,其他桌上的必过来打牙祭,如果不在一顿饭的功夫解决掉绝不会罢休,随后就嘻嘻哈哈地笑个不停。
这种状况一直持续到我们快毕业的时候才略微有所改变,起因是一些就工困难的教职工子女把目光瞄准了面向学生炒菜,学校便渐渐放开了对私营者的限制,校外的经营者也开始挑着水桶进入了校园。
这些所谓的炒菜,实际上就是清水煮菜,根本没有多少油水,即便这样也无法满足学生的需求。于是,在校外的空地上又建了一个针对学生的小饭店,我们几位同学经常到那里去吃五角钱一碗的面条。
小饭店的老板是位看起来还算利落的中年人,很能说,让人一听就知是在吹嘘自己的卫生与薄利,其实用不着吹嘘,也缺不了自愿上钩的学生。
有一次,为了避开放学后的拥挤,我在上午第四节自习课便躲开老师的视线悄悄溜进了他的小饭馆,有幸目睹了他做菜的全过程:
他把刚买回来的还带着泥土的土豆放进水泥围成的水池里,拧开自来水龙头,简单地用水冲过,然后把带皮的土豆用刀麻利地切成碎片,倒入盛满清水的锅里,待土豆煮烂后加入大把的盐,最后用不知多久没洗刷过的长把勺盛一些猪肥肉炼出来的大油慢慢地化到锅里,所谓的炖土豆便成了,不仅看起来油水非常大,吃起来也觉得非常有滋味。
到后来,我曾尝试着照样做过几次,却怎么也吃不出当时的味道。在这里只说在欣赏他的绝技的同时,我意外地看到了或许我不该看到的一幕:
为我们煮的面条快要好了的时候,他突然放下手中的碗筷冲了出去,随后的卫生间传来了水声。我透过窗户望去,他正惬意地提着裤子从里面出来,待勒紧了腰,两根肥实的手指却又捏住了鼻子喷出两道黑乎乎的鼻涕,潇洒地摔掉,而后把手指放到屁股后面的裤子上擦了擦便进了屋。
且不说他的老婆则正唤来散养在外面的一条狗引它去舔刚切过肉片的菜板,只说他进了屋就去为我们捞面条,偏有两根面条不合时宜地挂到了碗外,他居然就用那两根手指把面条又挑进了碗里,动作麻利潇洒之极。
那天,一向花钱最小气的我自是花了钱也没能吃成面条,我宁肯饿了整整一个下午。
从那以后,我再也没有去过他的小饭店,而且一想到那一幕便会对面条心存余悸。但我没有告诉别人,只在心里嘲笑那些奔涌着去他那里的人,仿佛自己可怜的自尊竟得到了些许满足。
2
既然存在着急迫的供需矛盾,就会有人想方设法走关系,因为走过关系就可以不需排队而直接进入食堂,不仅领到的饭菜质量好,而且快速及时。
这或许也算是一种脸面吧,但这时候最怕不公,有了不公,就会有饲养员们因不满而恶作剧的唏嘘声和食具的敲打声。这没用,走关系者很快就能从尴尬和羞怯中解脱出来,与众不同的感觉让他们高昂着头踱着舞步洋洋自得地离去。
因为他们,安静且有秩序的等候队伍渐渐地变得不安分起来:时而有人插队,时而有人叫骂,时而有人尖叫,时而因此爆发战争。
最值得一提的,莫过于有人用食盒打掉了插队者两颗门牙的那次:一食盒打过去,但见血流如注,胆小的女生早已惊出了声,不自觉地后退以为其留出争斗的空间。
插队者反不如围观者慌张,他沉着而又冷静,根本不觉痛疼似地到就近的水龙头边用凉水潄了口才不慌不忙地返回寻找出手者。
此时的队形虽已完全乱了,但不再有人出声:有的趁乱把自己的位置悄悄地向前挪了挪,有的虽仍在原来的位置上翘首以待但注意力肯定已转移到了如何向前挪动的思考上,有的则似乎忘记了自己的使命在静静地等待着好戏上演。
然而,令人沮丧的是,插队者居然没能辨出到底中了谁的家伙。于是,他竭斯底里地但终因缺了牙齿而口齿不清地吼着:男子汉,敢做敢当,有种的,站出来!再三喊过之后,或许摄于他的八面威风,就是没有男子汉肯站出来,反惹来一些小女生低低地浅笑。
这绝对是有损颜面的,他疯一样逐一盘问着,毫无结果却差一点儿犯了众怒,幸亏有值班老师及时赶来才没有继续发生更大规模的争斗。
值班老师扫了一眼突兀在队列外面的插队者面无表情地追问,你,怎么回事?为什么不排队?
现场登时静了下来,要知道当时学校对打架斗殴的处理是极其严厉的,前几天刚发生的那起,要不是他父亲做镇委书记,恐怕早已开除了,即使这样也背了一个记大过的处分并在全校通报批评以儆效尤。据老师讲,这个处分要入档案背一辈子。
肯定因为这个原因,插队者脸上先是勉为其难地泛起一丝红润随即又无可奈何地堆起了一团笑,连连说,没事,没事,自己跌了一跤。
值班老师最善于挑毛病,似乎要把所有的学生都处理一遍才合他的意。他警察办案似地端量了许久终没有发现值得商榷的线索才安心地走了,人群里立即爆发了热烈的掌声。
这是对插队者的赞许,有人提出让插队者先去打饭马上得到了高度一致地支持。插队者由于长足了脸面,野性收敛了不少,几分懊恼几分自得几分苦笑中一举成名,或许独立自主而不是走门路凭关系才是永远值得尊重的。
据说,提议者便是出手者,而且也就是他认为最不可能出手的自己的要好,后来要好主动承认并再三道歉,而插队者也做了自我批评,二人终成莫逆。
这些故事仅发生于我们那一级,据说待我们毕业后已有了很大改善。
在我养病期间,同桌的他独自承担了为我打水买饭的任务。他是一个原则性、灵活性、纪律性都很强的男孩子,平日里少有言语,动作却干练毫不拖泥带水。即便这样,在当时的环境条件下,一个人同时兼顾两个人的水饭也足以让他忙乱不堪,他虽无怨言,我却甚是过意不去。
说是养病,其实我心里最清楚,必是我从初一就开始的定期发生于春末夏初的懒病由于受到了强烈刺激提前犯了。我至今仍说不清这到底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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