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夜未黎,光年似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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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夜未黎,光年似锦- 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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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了熹晨,只可惜,还是不能忘记啊……”女孩子看着她,轻轻低下头去,痴痴地笑出了声,“一直以为自己可以很坚强的,以为这样做对大家都好,可是没想到,居然会是这样的结局,还连累了无辜的人…”

沈熹晨看着她澄澈晶莹的眼睛,突然一把就把她的手抓住:“那…你会回到锦年身边去的是不是?”

女孩看着她弯起一抹无奈地笑意:“如果可以,我当然会,只是…只是熹晨,他已经看不见我了啊……”

“什么?”一句话把沈熹晨吓得脸色惨白,“这…这怎么可能?我明明……”

“其实,如果不是因为我是你的眼睛,你也不会看见我的啊……”

女孩拉起她的手,沈熹晨惊觉她的手很凉,像是冬日里万古不化的玄冰。

“熹晨,做你自己吧,不要老是这么乖巧,听从你哥哥的安排,他是为你好,但并不总是对的。也不要想得太多,很多时候,事情没有那么复杂……”

“你喜欢他,他也会爱你的,只要你们相遇……”

身后有什么东西啪的一跳,沈熹晨一回头,仿佛是山岚雾气一般——

没有医院,没有吊瓶,没有铺天盖地的信纸,头上没有伤口,身后的墙上是叶锦年的巨幅海报,床头柜上的定时闹铃兀自响个不停,梳妆台前瓶瓶罐罐扫了一地——

像是大梦初醒,周遭的一切在一瞬间就这样消失了。

沈微尘推门进来:“熹晨你怎么还没起?不是你自己说想今天去看看那个给你捐献眼角膜的好心人的么?”

突如其来的改变,沈熹晨张口结舌不知所措:“什…什么?我,我不是应该在医院么?”

沈微尘莫名其妙地看她:“乱说什么啊,你还想去医院是不是?拜托,好不容易出院,你老哥我就是有钱也禁不起你这么折腾啊!”

他走过来试沈熹晨的体温:“不发烧啊,应该不会是排异现象吧?对了你眼睛感觉怎么样?花不花?看得清东西吗?”

再不多说一句,她一把抓住哥哥的手:“夏未黎,给我捐眼角膜的是不是夏未黎?”

沈微尘奇怪地看着她:“恩?我有跟你说过是谁给你捐的眼角膜吗?不是吧,我老妹居然未卜先知,哎我看你啊别去画画了,开个算命摊更赚钱……”

“那她…她怎么样了?”急急地打断沈微尘絮絮叨叨的废话,沈熹晨的眼中满是不管不顾的逼问,“她还好吗?她把眼睛给我…她不是就看不见了吗?”

“熹晨你今天是怎么了?”沈微尘有些无奈地挣脱她的手,“你忘了中国是不允许进行眼球**移植的吗?更何况…更何况她是把眼角膜给了你,她怎么可能还……”

像是有一桶冷水当头浇下,沈熹晨怔怔地看着跟前兀自低头叹息的哥哥,良久,才缓缓吐出一句:“你是说…未黎她,死了吗?”

“她……死了吗?”

沈熹晨捧着向日葵走进墓园,不再是梦境,而是真真实实地站在一片空旷的墓地前。

周身是漫山遍野盛放的向日葵,被芬芳簇拥着,那样的墓碑显得分外孤独。嵌在水晶玻璃框里的相片黑白分明,那上面地女孩子明眸皓齿,嘴角有微微的笑意。

她不漂亮,但却是那样的难以让人忘记。

“未黎,我来看你了。”她蹲□子把向日葵放在墓碑前,“我不让哥哥过来,他那个八婆,肯定又要叽叽喳喳地说一些废话,浪费你时间。”

“他们都说你死了未黎,可是为什么我觉得,你并没有离开呢?”伸出手在眼前晃了晃,沈熹晨抬头去看天际隐隐绰绰的暮色,光芒万丈的晚霞,像打翻的颜料盒一般,泼墨弄清彩,瑰丽明艳。

“下次来看你的时候我把我给你画的画像带来好不好?”她拎起包向着那张相片告别,“不过,只见过你一次,不知道画得像不像呢…你不能嫌我画得不好啊!”

她转身走向隐匿在灌木丛中的甬道,身边是开得很好的粉色樱花,风吹过的时候会一片一片地落下来。有阳光,有雨露,湿嗒嗒的叶子,脚边松软的泥土,刚刚破土的嫩草,在七彩的光斑下模糊着看不清楚。

这样的场景…沈熹晨惊觉,猛地抬头——

道路的尽头,渐渐出现了一个英俊男人的轮廓,清纯的眼神,干净而善良,那样的朗眉星目,唇角无邪,简直就是从画里走出来的样子。

“他会爱你的,只要……”

只要你们相遇。


第 30 章


作者有话要说:和周边衍生相同2009年6月雨

我站在机场的大落地窗边向外看。

生平第一次的独自旅行。天是墨一般浓郁化不开的黑色。云端的光试图野蛮地将这块厚重的帘幕撕裂;用可以震碎这个世界的声响作掩饰。但雨还是悄无声息地蔓延了过来;裹挟着某种潮湿黏稠的气息,硬生生地将人密封在了这个令人窒息的地方。

飞机晚点,候机厅里却依旧明媚鲜妍。灯光、打击乐的急速诱惑;速食面氤氲着的腐烂气息。香水的浓腻奢艳和啤酒的泡沫亲吻。角落里的吸烟者脚步轻而胆小。吧台边的萨克斯声音粗制滥造,却依旧有人送上谄媚的鼓舞。

流连于生的迷醉,抑或是沉溺于死的幻想。

央殊在手机上对我说,都一样,哪里都是一样。熹晨;北海道并不是天堂。

是的;我早就应该知道北海道也不会是天堂。

在你,和他都消失了以后,我就在想;天堂原本就是一个虚无的词句。空洞着描绘那些只属于孩提时期的纯真憧憬。

所以现在,我选择离开。

我不会再穿缀有长长流苏白得如同云朵一般纯净的长裙。我不会再戴繁琐复古的银质项链。雨天的木屐,透明的折叠伞都将与我无关。就算仍在日本我的晚饭也不会再是鳗鱼寿司。颜料盒中的蓝色被我统统丢弃。画家的任性,造成视觉的缺失。

央殊一直劝我说,熹晨你用不着这样。我们明天就去千叶了。

她说的“我们”,原本应该是指我和她,而现在,是指她和安长平。

她说熹晨我们会去千叶定居,你会回来看我们么?

我在扬声器这边笑着点头说会的会的,只是一转身,眼泪就如同窗外冰冷的雨水,顺着手肘,在裙角跌落,开出孤独寂寞的花。

吧台的鼓手叫嚣地敲出金属的刺耳音乐,汹涌而来席卷了那原本就低沉无声的哭泣。

为什么,在此时,此刻,我还是会想起你呢?

叶锦年。

2006年6月6日雨

来之前央殊曾感慨,难得的很,北海道的雨季不是这么容易就能赶上的。

她是美院的校花,眼神干净澄澈,酒红色的长发微微蜷曲,有着和那个曾经在我梦境中徘徊容颜一样的清秀雅致。

只是相比之下,央殊更过于靓丽。纵使素颜朝天也明媚鲜妍,走路抬头45°,目光孤傲清澈却从不招摇。低调而华丽。

收拾画室的时候安长平用半生不熟的日语向我表白。他说熹晨如果你有和央殊一样修长漂亮的手,我一定买“暗夜之星”作结婚戒指。

我用满是天蓝油画颜料的纤纤十指抓起他纯白的棉布枕头朝他扔过去,他笑着尖叫,然后很知趣地闭嘴。

时值六月,晚樱也早已被料峭的细雨击打得残颓。一地落红,木叶苍翠,分不清是春天还是夏天。

晚上我抱着靠枕躺在硕大的画板上。我打电话给安长平说我要回国,在这边创作是浪费时间浪费生命。

他在电话的那边给予我适时的沉默。空旷而宁远,时空都被凝固。听不见呼吸和心跳,没有平日里放肆而尖锐的傻笑。残破零落的答案,就像窗外倾泻一地的晚樱。

他说熹晨你这算是拒绝我吗?反反复复问了很多遍,用那种小心翼翼的口吻求证。

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

是他用学生会主席的身份替我争取来日本写生的名额。原本的二人之行我却执意要拉上央殊。因为只有我知道,她永远的45°角是习惯于仰视他1。80米的身高。简单、纯净、华丽低调。她改变了自己所有的穿衣风格和嗜好。仅仅是为了一个人。

央殊是奋不顾身的,一如那个生如夏花般绚烂的女孩子。

只是,你知道的,我不可能像央殊一样奋不顾身,那样奋不顾身地对安长平。

因为,他不是那个你。

适时响起的门铃声给予了我最好的借口。我匆匆挂下电话,冰冷的木地板透过我的肌肤传达着□裸的寒意。

我看见了墨色浓重的夜空中划过一道亮而深邃的光,那种可以令人窒息的光。它来自于我面前这个男人的朗眉星目。

清纯的眼神,干净而善良,唇角无邪,仿佛从画里走出来的样子。

他说,我姓千叶。他的日语安详而纯粹,温暖到让人失语。

就像,十年前,你站在舞台上说,你准备好了吗?

那样的让人失语。

2009年7月晴

央殊的电话跨越了一个海峡的距离。

她说安长平的“暗夜之星”是仿冒品。经不起磕打的地摊货。一如她被赐予的爱情和婚姻那样廉价。

她在电话的那一头叫得歇斯底里。经过了一片蔚蓝的荡涤,依旧是句句啼血。大陆无垠的水泥高墙,明明晃晃的日光,刺得人痛彻心扉。

她说熹晨为什么是你?为什么一直是你?

我握着听筒。不吵。不闹。不辩解。不反驳。不是无言承受。不是默然认可。只有眼泪依旧继续无声地跌落,汇流成河。

于是,在十年之后,我再一次占据了那份,原本就不属于自己的幸福。

可笑的安长平把背弃的理由编得冠冕堂皇。他说熹晨我无法欺骗自己,这样做只会害了央殊。

我看着明明灭灭的电脑屏幕,哭哭笑笑不知所措。然后就想起了那个日光昏黄的黎明。目光深邃的男子。安宁平和的微笑。关于晴空,关于雨季,关于彩虹的幻想。

我警告安长平说你不能离开央殊,不能离开日本千叶。

床边的画架上积攒了厚厚的灰尘。那些在阳光透射过缝隙时才会舞动的小颗粒在已然泛黄的画布上肆虐。结块的颜色缓慢地剥落。微微作响的毕剥声时而混沌时而清晰。

画上空明的蓝天只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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