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叫什么?洛蒂已经不记得了。”
邪恶的肉身
“亚当·塞姆斯。”
“听不见。”
路上排成长龙的车辆一码一码地向前挪动
着,终于来到了郡警察局长那份路线图上的 B 点,也就是虚线分岔的地方。一个警察站在交叉路口,伊
指挥着车辆向右或向左,有的前往大看台后面的 夫林·停车场,其他的前往修理站上方的土丘。阿奇朝 沃左面转了过去,醉鬼少校的汽车则在加速后朝右 作品面飞驶而去。
“我必须要知道你的名字。”他叫道。所有
的司机似乎都选择这一时刻摁响了喇叭;亚当身边那个骑自行车的女人按响了车铃;那个骑自行车的男人则摁响了一个小喇叭,声音像是巴黎的出租车,那个卖赛程单的小男孩也在他耳朵边上喊道,“官方赛程单——赛道地图——全体赛车手名单。”
“亚当·塞姆斯!”他玩了命地大叫道,可
少校绝望地摊开双手表示没听见,随后便消失在了人群中。
“你可真能识人啊……”迈尔斯先是吃惊,
后又转为了羡慕。
所谓的“修理站”原来是位于大看台正对面
的一排用木头和波纹铁皮搭成的小棚子。许多车早就开到了,停在各自的“修理站”面前,周围是一大帮技师和观众。这些车似乎已经在维修了。
忙碌的官员跑前跑后,把这些车子登记到他们的单子上。在他们头上有一只巨大的喇叭,正在播放着军乐队演奏的音乐。
大看台还相当空,但其他部分的赛道两边已
经都站满了人。赛道顺着小丘上下蜿蜒,一圈总共有十三到十四英里。那些在比较危险的拐弯处两边拥有小屋或公共房屋的幸运儿都在屋顶上铺了一层不太结实的木框架,然后跟卖昂贵的热蛋
糕一样向观众卖票。修理站背后有一座绿草覆盖、起势很陡的小丘。在这座小丘上树起了一片临时伊
围墙,一队童子军正在这儿准备数圈数,一边以 夫林·姜汁啤酒、太妃糖和扭打混战来度过一段开心的 沃时光。临时围墙后边是一道铁丝网,铁丝网后边 作品是一大群观众和几个卖饮料点心的帐篷。道路上建起了一座桥,桥身上打着《晨早快报》的广告。
赛道周围的好些点上可以看见官员们用野战电话努力地沟通着。有时候乐队的演奏会停下来,然后一个声音宣布道,“请某某先生马上到计时员办公室报到”,随后乐队的演奏又重新继续。
伦西玻小姐和她那队人一路找到了第 13 号修理站,然后在企口板柜台上坐下吸烟,一边在签名簿上签着名。一名官员朝他们走来。
“请不要在修理站里吸烟。”
“哦,真对不起,我不知道。”
伦西玻小姐的身后有六只大桶,四只装着汽
油,两只装的是水。她把香烟朝背后一扔,然后在老天的关照下(这在她这一辈子当中可是不多见的),香烟掉进了装水的桶里。要是香烟掉进了汽油里的话,这儿的一切都得和伦西玻小姐一块儿玩儿完。
不久,第 13 号赛车出现了。迈尔斯的朋友和他的技师穿着工作服,戴着安全头盔和风镜,从车子上跳了下来,打开引擎盖,开始重新装配。
“他们就根本不应该设第 13 号赛车。”技师说,“这不公平。'1'”
邪恶的肉身
伦西玻小姐又点了一根香烟。
“请不要在修理站里吸烟。”官员再次警告
她。
“天哪,我这是怎么啦,转眼就忘了。”
'1' 西方传统上认为“13”这个数字不吉利。
伊
(这次香烟落在了技师们的午餐篮里,静静 夫林·地在一只鸡腿上闷烧着,直到将自己燃尽。)
沃
迈尔斯的朋友开始借助一只巨大的漏斗把油 作品箱加满。,
“听着,”他关照道,“你们谁都不许把任
何东西直接递给我,但如果爱德华兹在经过修理站的时候举起左手,这就表明我们要在下一圈停下来加油。所以你们必须装好两三罐油,把它们和漏斗一起放到架子上,让爱德华兹来拿。如果爱德华兹举的是右手……”详细的指导又进行了一会儿。“你负责车库里的事。”他对阿奇说,“所有的信号都搞清楚了吗?记住,比赛要获胜,或许全要靠它们了。”
“如果我挥舞蓝旗是什么意思?”
“是你要我停车。”
“我为什么会要你停车呢?”
“嗯,你或许看见哪里有不对头了——油箱
在漏油,或者诸如此类的事,或者比赛官员会要求清洁号码牌。”
“我想也许我不会去碰蓝旗的,它对我来说
显得太不真实了。”
伦西玻小姐又燃起了一支香烟。
“如果您要吸烟的话,能否请您离开修理
站?”官员说道。
“多么粗鲁的家伙啊。”伦西玻小姐抱怨道,“咱们到那个美妙的帐篷里去喝点东西吧。”
他们爬上小丘,走过那群童子军,在铁丝网
上找到了一个门,最终来到了卖饮料点心的帐篷。
这里的气氛要温和轻松得多。许多穿着宽松运动裤的男人都会在发车前匆匆来此喝上一杯。这里伊
没人说什么不准吸烟的屁话。草地上坐着一个中 夫林·年女人,一手拿着一瓶烈性黑啤酒,一手抱着一 沃个婴儿。
作
品
“真是像家里一样舒坦哪。”伦西玻小姐感
慨道。
忽然,军乐队停了下来,一个声音说道,
“十二
点缺五分。请所有的车手和技师到赛道的另一边去。”
赛道上顿时静了下来,卖饮料点心的帐篷很
快就走空了。
“亲爱的,我们要错过发车了。”
“急什么,喝上一杯会很棒的。”
于是他们走进了帐篷。
“四杯威士忌。”阿奇·舒瓦特吩咐道。
“你们会错过发车的。”酒吧女招待提醒他
们。
“那个男人可真是头猪。”伦西玻小姐愤愤
地说道,“即便我们是不该吸烟,但他也可以好好说呀。”
“亲爱的,只有你在吸烟。”
“嗯,这就尤其令人感到可恨了。”
“天哪,小姐,”酒吧女招待说,“你肯定
不想错过发车吧?”
“这是我最最想看的了……天哪,我想他们
已经出发了。”
邪恶的肉身
下面突然传来六十部大马力引擎的轰鸣声。
“他们已经出发了……太可惜了。”他们来到帐篷的门边。越过前面观众的脑袋可以看到部分的
道路,他们瞥见行驶的车辆全都堵在了一起,就像一群猪被赶着经过一道门一样。它们一辆接一伊
辆脱身而出,然后随着加速时的那一声尖啸,绕 夫林·过弯道消失不见了。
沃
“一刻钟以后他们会重新转回来的。”阿奇 作品说,“我们再喝一杯吧。”
“谁领先啊?”酒吧女招待关切地问道。
“我看不清楚,”伦西玻小姐回答,“不过
我相当肯定是第 13 号车。”
“天哪!”
卖饮料点心的帐篷不久又重新挤满了人。大
家普遍的意见是,这将是第 13 号赛车和第 28 号赛车之间一场势均力敌的较量,后者是一辆红色的欧米茄车,由意大利的顶尖选手马里诺驾驶。
“我见过的最卑鄙的车手。”一个家伙饶有
兴趣地说道。
“是啊,在贝尔法斯特那次,他把其他车手
都给顶到沟里去了,就像眨眼那么容易。”
“有一件事情是你能肯定的,那就是他们俩
不可能都完赛。”
“ 马 里 诺 的 开 车 方 式 简 直 是 赤 裸 裸 的 谋杀——看他开车真是过瘾。”
“他这人还不错——是一位真正的艺术家,
没错。”
亚当、伦西玻小姐、阿奇和迈尔斯回到了他
们的修理站。
“再怎么说,”伦西玻小姐说,“那个可怜
的人儿也许有可能会要这要那的,会发了疯似的给出信号,而那里却没有人——这有多令人丧气啊。”
到这时,车辆已经相当均匀地散开在车道上
了。它们一辆接一辆地以令人目眩的速度呼啸而伊
过,有一两辆开进了修理站,车手从车子上跳下, 夫林·像树叶一样簌簌发抖,对车子进行修补。有一位 沃已经出事了——一个大个子德国人,他的车胎爆 作品了——有人说这是叫马里诺雇的一个家伙给扎破的。它驶离了道路,像一只被狗撵着的猫那样一头撞到了树上。两辆小小的美国车连发车都没有成功,他们的团队在人群的取笑声中玩了命地修着车。突然,有两辆车从直道口出现一路驶来,以彼此间不到两英尺的距离齐头并进。
“是第 13 号车。”伦西玻小姐叫道,她终于真的激动起来了,“旁边就是那个意大利魔鬼。
加油啊,13 号!加油!”她一边叫,一边随手拿过一面旗子手舞足蹈起来。“加油,哦!干得好! 13 号!”
汽车一辆接一辆如风般疾驶而过。
“阿加莎,亲爱的,你不应该挥舞那面蓝旗
的。”
“哦,天哪,太可怕了。为什么不能?”
“那表示要他到了下一圈停下来。”
“上帝啊,我刚才挥舞的是蓝旗吗?”
“老天,你知道是这样的。”
“这下丢丑丢大了,我该怎么跟他说呢?”
“咱们还是在他没回来之前赶紧开溜吧。”
“知道吗,我也是这么想的。他会大光其火
的,不是吗?咱们到帐篷里去再喝上一杯吧——
去?还是不去?”
于是第 13 号修理站再次人去站空。
“我说什么啦?”技师说,“我刚一听说我
们抽到的是这么个倒霉催的号码,我就知道我们伊
会遇到大麻烦的。”
夫
林·沃
他们到达卖饮料点心的帐篷时第一个遇到的 作品就是醉鬼少校。
“又见到你男朋友了。”迈尔斯说。
“啊,你在这儿啊。”少校说,“知道吗,
我转遍了整个伦敦,到处在找你。你到哪儿瞎晃悠去了?”
“我一直住在洛蒂的旅馆。”
“哈,她说她从来就没听说过你。你知道,
我不介意承认我那天晚上的确稍稍喝多了一点。
跟你说实话吧,等我醒过来的时候,事情都有点记不大清了。这时我在口袋里发现了一千英镑,结果我一下都记起来了。在洛蒂的旅馆里有个小伙子给了我一千镑,要我押‘印第安赛跑者’。
据我所知,‘印第安赛跑者’可是不怎么样。我可不想让你的钱打水漂,可问题是我自打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