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桥中国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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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桥中国史- 第3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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躺蔽湓獾恼嬲缓蟛呋摺"倏墒牵飧雎趁У奶粜菩缘目植阑疃詈笕创蚧髁朔秸虻睦妗N似较815年京城的惊恐,宪宗大奋神威,决心再度惩治方镇的割据主义。武元衡为此而殉职。这使得他的能干的副手裴度被任命为宰相,并最终导致了对淮西的决定性的胜利。
这个时期第二位重要的宰相李吉甫原是代宗时代一位名宦的儿子。他在二十几岁时以荫庇入仕,后来擢升至相当高的位置,而以他的礼仪知识受到人们的注意。虽然李泌和窦参都很看重他,但他没有得到陆贽的垂青而于8世纪90年代被贬为长江下游几个州的刺史(陆贽的敌人在陆贽于794年被放逐以后任命李吉甫为陆贽的上司,希望李吉甫对一切有关人员进行报复,但李吉甫始终没有这样做,所以他的宽宏大量的名声为之大振)。在8、9世纪之交的大约六个年头中,李吉甫因病而未担任任何官职。可是,他利用离开长安的这段漫长时期去熟悉南方的情况和问题。当他最后回到京师时,他变成了唐帝国最精明干练的行政官员之一。宪宗在805年任命他为翰林学士,次年又升任他为中书舍人。李吉甫马上被卷入了当时最重要的争端中去。他熟读兵书,又有优异的文职成就,并且对推进四川和浙西的战事给皇帝详细条陈过意见。他洞悉跟吐蕃人谈判的机微窾窍。807年他上呈《元和国计簿》(现在仅存片断),813年又上呈《元和郡县图志》(大部分尚存),另外还著有关于政治史的书籍和一本职官手册。他和武元衡一起推进了几项关于中央政府和州的法律程序上的改革,其中的原则是继续建立官僚制度的威信。
在他两次任宰相期间(一次是807—808年,一次是811年直至他去世的814年;他是宪宗时期任职最长的宰相),他以主张中央政府应采取进攻性的军事立场而闻名,这在史料中被泛称为“用兵”之策。他的基本态度是切实加强戒备,而不是一味好战,例如我们看到他在813年提出的关于重建北方边防的建议便是如此,①但是,有时也很难加以区分。他对淮西采取了不调和的强硬路线,同时如上所述,他在去世以前与实际拟订的帝国的讨伐计划是分不开的。李吉甫在这些问题上和武元衡同心同德,但他和宪宗中期的第三位重要宰相李绛却经常发生冲突。
李绛也是出身四代为宦之家,与李吉甫的煊赫家世同源,但他的父祖辈却不那么显耀。他中过进士和宏辞两科,他显然就凭这些资格进入了仕途,并没有想到使用荫庇特权来擢升高位。②我们对他的早期经历所知甚少,只知道他专门谈过他自己的专长是“论谏”。从公元807年到811年他做翰林学士,此时又与年轻的补阙白居易一起,不停地就不同的问题行使其劝谏的权力。当他在户部的时候,他力求终止不正常的财政手续,恢复对合法组成的渠道的完全控制。
李绛在气质和作风上都大异于李吉甫。宪宗很了解这一点,但是为了在朝廷内鼓励发表不同意见,他在重新任命李吉甫为宰相后的半年内,又在811年任命李绛为相。事实上,他们两人的观点在许多问题上并非真正有很大的分歧,只是他们在如何进行讨伐方镇的战争这一问题上有尖锐的冲突,因此就掩盖了历史记载中的其他问题。812年,如何处理魏博节度使自愿归顺的问题成了当务之急。李绛曾经反对过对河北地区用兵,认为这样做太危险,因此他主张以赏赐和宽恕的怀柔政策来抚慰魏博。但李吉甫则想显示武力,给魏博施加压力。这一次是李绛的意见占了上风。魏博的当局热情地接待了朝廷的使节,而没有提及需要朝廷的大量恩赏。①可是,814年的淮西危机却是另一码事,这里的情况更适于用李吉甫的进取精神来对待。另外,宪宗那时对闹独立的方镇已采取了更加强硬的政策,同时李绛也已从宰相位置上降职到北部,因此他的反面意见也不那么有分量了。819年,李绛做了河中节度使。有趣的是,他在20年代被人称为怪人;最后因在西川处理叛军失策而被当地的叛兵杀害。
尽管他们的政见常常不一致,但元和年间这些大臣和其他大臣们的仕宦经历比起代宗和德宗时代的官僚们的经历来说,要正常得多,而且更加可以预测。而且,重振官员的精神面貌的工作也不限于在京师实行。宪宗想把方镇的高级职位——特别是节度使之职——重新纳入正常的政治任命的轨道。这不仅会打破军人们对这种战略性职位的控制权,而且也将限制朝臣们只眷恋做京官的习惯。这个过程怎样开始的,详情不得而知,但一定与让许多节度使定期轮换之举有关,而这种办法在德宗时代已弃而不用。我们可以完全有把握地说,从宪宗时代开始直至大约9世纪70年代,原来的宰相们在长安任期届满后可以指望被任命为节度使。例如河东、河中和山南这几个方镇的节度使很可能由京师新近退职的大官来充当,或者由希望及早返回长安的官员充当。②在这一方面,中央集权化的利益与官僚出路的利益结合在一起,因而可能有助于9世纪中叶各方镇的政治稳定。
总的看来,宪宗是唐代后期几乎重建太宗之治的人,他享有此誉是当之无愧的。宪宗显然以成为一个崇高的论坛的庇护人而感到自豪,他说他宁愿多花时间同宰相们讨论问题,而不愿经常陷入日常琐事之中。③他鼓励朝臣们大胆发言,而如果有人不敢参加重要的辩论,他就会不高兴。他想尽量活跃空气,鼓励朝臣们的自信心和置身事内的意识。对于那些经历过8世纪长安的动乱的人来说,这种变化是令人难以置信的。
宪宗末年的不和谐状态
虽然宪宗君臣的协作已像上面所述有了很大的改进,但合作的程度仍然是有限度的。我们不能低估皇帝在工作中的紧张状态。他的喜怒无常的脾气是有记载可查的,它足以让朝臣们知道,没有一位皇帝是可以等闲视之的,特别是对专心一意要干这样一番大事业的皇帝更是如此。他的个人生活——包括内廷事务和他皇室领袖的地位——对于外臣来说更不可轻易地碰一碰。①但是即令在纯属政府的事务方面,宪宗虽然一再要求和嘉纳直言议事,但他的容忍也是有限度的。早在他即位的初年,那些以匡正皇帝不足为职责的言官——御史、拾遗和补阙——就经常因此处于进退两难之地。他们如果对敏感的问题直言忠谏,就会冒极大的风险。例如诗人元稹(779—831年)在806年上疏请广开言路而备受嘉纳,这无疑鼓励他后来于809年在东川巡视时十分有力地揭发了种种丑闻。②在这整个时期他树了不少有权有势的敌人,而在他的庇护人宰相裴垍辞官以后,元稹于810年便因以东台监察御史身份越权干涉有权势的河南尹之事而被放逐。
这种紧张关系在9世纪第一个10年中叶开始出现在主要的政治舞台。当宪宗有时还能容忍某个宰相的直谏时,③人们已能清楚地看出,他希望对国家大政的辩论严加控制,辩论应限制在最高级官员的范围以内。当他的中央集权化的见解已经形成时,大臣们的不同意见更经常地被视为对他的旨意的冒犯。特别是在武元衡被刺杀以后,无人能劝阻他在东北开辟反对成德的第二战线,尽管这会使在南方讨伐淮西的军情更为复杂。那些怀疑对方镇采取强硬态度的人都被人们劝说应克制己见;例如宰相张弘靖(760—824年)便在816年初辞官而去,因为他知道宪宗不会听从他主张应取克制态度的建议。
这位意志坚强的皇帝甚至同最有能耐、最忠心耿耿的大臣们也闹翻了。裴度(765—839年)的事迹便是颇能说明问题的例子。这里不妨谈点背景材料,它或许是有用的。
裴度出身于三世簪缨的河东大族:它与唐王朝从开国之初就关系密切,曾在唐代产生过17位宰相,人数之多仅次于皇室。①他不仅在789年中了进士,而且在792年和794年中过两次更高级的制科。他在河南和御史台做过官,后来又在808至809年武元衡平定西川时当过武氏的幕宾。但他那时在战争政策上并无一定之见,并在812年负责了微妙的谈判以贯彻李绛在魏博的计划。他再一次当过武元衡的幕宾,在815年的刺杀武元衡事件中他适在武元衡身边,因此受了伤。宪宗盛怒之下决然立即起用裴度为相(尽管有些小心翼翼的朝臣很怕进一步激怒方镇),以此表明他继续推行中央集权化政策的决心。裴度挺身用命,不怕有人再次对他行刺,他的勇气赢得了皇帝极大的敬重。
讨伐淮西和成德的战事弄得旷日持久,一直从816年延续到817年,这时朝廷官员就错在哪里和怎么做的问题,议论纷纷,意见越来越不一致。朝廷经常军前易将,且不谈淮西节度使进行的顽强防御,仅就阵前易将来说是决不可能改进战略上有问题和官军内部协作很差的情况的。许多朝臣都深为悲观,他们越来越认为只有放弃战争才是避免中央政府彻底垮台的唯一出路。皇帝始终死抱着靠更佳的战术来解决问题这一希望。817年他终于被说服暂时放弃了与成德作战的第二战线,而专心致力于淮西之役。几个月以后,宰相李逢吉(758—835年)和王涯(约760—835年)再一次提出军费浩大和师老无功,这引起了朝廷内有一派人吁请停止一切战争活动。这时裴度说服宪宗让他个人去统领南方官军,并且让他戏剧性地深入作战地带,以便平息各将军之间的无谓纷争和组织军队作最后的努力。这是绝对必要的,因为淮西之役暴露了自安禄山叛乱以来帝国军事行动中常见的各路兵马各自为战的一切最坏的毛病。对于他这次任务的执行情况颇多疑问,因为有关这次任务的记载代表了不同的看法。必须把采取决定性行动突然攻取淮西府治的功劳归之于著名的将军李愬(773—821年)——8世纪80年代战争英雄李晟的儿子;但我们有理由说,裴度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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