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不堕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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决不堕胎- 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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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是她丁俏君的语言风格,她风趣却说不出如此大胆的话,从来没有听她公然将性坦然说出口。果然,她承认这话出自她所说的那个极优秀的单身女人。俏君请我参加下午的时装发布会,会有一些订货商及媒体朋友去,最重要的是,她请了不少精英女人,打算将这个发布会做成姐妹会的第一个PARTY。

〃今天?〃

〃有不妥?〃

我看看书稿,终于放在桌上:〃没有,只是你请的都是精英,我算哪根葱。〃

俏君在电话里呸我,说:〃平时来我这儿看衣服的时候,总一口一个'用我这样的优秀女人给你当衣架子',现在倒谦虚了。别■嗦,晚上过来。对了,她晚上也来。〃

放下电话之前,她嘻嘻笑着,问我带不带去我的小朋友。

她说的小朋友指和其,和其原来在她那儿买过衣服送我,因为不合适,我又专程去换了一件。因此,俏君对他记忆深刻。

〃他不是我的小朋友。〃

 
俏君有些窘迫,笑了几声:〃也好,我早就说过他不适合你,至少,他不知道什么样的衣服适合你。这种男人,要也没有用。〃

我忽然想起我从郑州书市回来,下火车时在站台见到卢小雅穿着那件与和其起初送我一般样式的衣服,暗生凄楚,心里在回答:〃不是他不知道什么样的衣服适合我,而是我不适合他喜欢的衣服。〃

想起和其,终于还是犹豫着打了个电话。电话铃一声声空震,他不肯接。

我咬着嘴唇坐在桌前,心里痛苦,但是,并不清楚这痛苦来自失望还是愤怒。

门口穿着红色旗袍的迎客小姐看见我便笑:〃乔米小姐,快上去,楼上快没有位子了。〃

原来以为会是一个小型且高尚的聚会,一进玻璃掩门,看见几个丑陋的小孩子奔跑,我马上沮丧起来。

〃丁俏君,你的姐妹会怎么会做得像家庭聚餐?〃我一见穿红色休闲装,脑后束着马尾的丁俏君便抱怨。

她笑,眼角有鱼尾纹忽闪而过:〃我哪里会想到!〃

原来她也以为即使不能做成男士都扎着领结女士都穿着晚礼服的高尚酒会,也至少会是一个文化气息浓郁有些暧昧气氛的女人沙龙。谁知道这些单身的女人们居然对家庭观念如此看重,离婚女人带着已判给前夫的儿子,单身女人带着侄子或外甥女,有约会对象的则将男人拖了出来,甚至包括男人前妻的孩子……

我与丁俏君两个单身的女人,站在这些热闹的大人小孩中间,居然成了异类,惟独我们没有一个小怪物在身边绕来绕去,没有小魔鬼在耳边低吼。

面面相觑,苦笑。她推我:〃时装秀要开始了,快坐下来。〃

满满的人,哪儿还有座。她却将我带进垂着粗布帘的台子边,边掀帘边向我说:〃坐进这儿,给你留了位,正好给你介绍个朋友。〃

我看着她指的那个女人,哑然失笑,真是无处不相逢。

披着棕色披肩,画着棕色长眉的卢小雅正在喝珍珠奶茶,抬头看见我们,丰满的嘴唇绽成奔放的笑容:〃早知道俏俏要给我介绍的人是你,我就叫上你一起出门了。〃

丁俏君发现我们原来认识,像是献宝的孩子知道自己献的不过是普通的玻璃弹珠,脸上露出失望的表情:〃乔米,你从来没有告诉过我你认识卢小雅。〃

我假笑:〃小雅不也一样的从来没有告诉过你她认识我?〃

坐在角落里的一个黑衣女人抬起头来,看见我,也亲热地笑了起来:〃原来都是认识的。〃

看见她,我惊了一下:〃伍鸿!〃

长沙真是极小,所谓的优秀单身女人算来数去,也不过是这几个相熟的老面孔。我坐在伍鸿与卢小雅的中间,卢小雅在吸烟,向帘外不动声色地望。她不知道,坐在她身边的我,及坐在我身边的伍鸿,正在一起盘算如何陷害她的朋友。

伍鸿,便是我那律师朋友,所有起诉江水春的事宜,全交付给了她。她是近四十岁的单身女人,我并不了解她的私生活,只知道她从来都刻板,长年穿着与她的表情一样工整的职业装,铁娘子的姿态足以让男人望而却步。她与我的关系,只是熟悉到可以在收费时打点折扣,并不是肝胆相照的知己好友。

丁俏君说:〃姐妹会,看样子只能我们四个人够资格。〃

大家互看,露出例行公事的笑容。

伍鸿与平日一样穿着暗色的毛衣,惟一的亮色是围巾,鲜绿得嫌轻佻。我言不由衷地夸她今天看上去特别漂亮,卢小雅不动声色地从眼角杀出一丝嘲讽的微笑。卢小雅套着奇怪的棕色大披肩,披肩巨大,将瘦小的她显得更加娇小,有着弱不禁风的性感,仿佛随时等待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将她揽入怀中。而且,如此冷的天气,披肩里居然是一件靓蓝色绣着白色图腾的丝绸小肚兜,从披肩的雕孔里,清楚看见她白净玲珑的后背。

伍鸿也在看她,不以为然的神情。

她俩的目光穿过我相遇,不约而同地浮起生分的微笑。

虽是笑,也各有不同,伍鸿的笑是社交套数,卢小雅就是明摆着的居高临下、拒人千里。

我与小雅坐得如此近,近到能看清她仔细描画的棕色长睫毛,和涂成月光般的眼皮上几根修眉时忽略了的杂眉。

但是,我与她又离得那样远,各有心事,各怀鬼胎。每个笑脸,每个对答,都慢吞吞,几经思考。

伍鸿伏我耳边:〃那个……〃

我以为她要与我谈江水春那个案件,便用手在桌下用力捏她一下:〃回头我们再细说,今天不要提吧。〃

她奇怪地看着我:〃你说什么?我是想问你她是不是写《暗箱里的哭泣》的卢小雅。〃

卢小雅听到伍鸿提她名,扭头看了她一眼,笑了笑,用倨傲的下巴告诉她,她便是卢小雅。

伍鸿的笑意僵在脸上,我拍拍她的手,不知道说什么好。

一个是全国知名的律师,一个是全国知名的作家,两个这样优秀的女人坐在一起,就算不是惺惺相惜,也多少会因为好奇而渴望走近。但是,伍鸿与卢小雅早就坐在里面,居然一直没有对上话,足可见两个女人骨子里都有多么的骄傲。我与两人都熟,知道伍鸿能放下架子,主动在我面前表示出对卢小雅的兴趣,已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给足了卢小雅面子。谁知卢小雅却并不领情,像朵水仙,宁可自赏,也不愿从水域里跳出,与其他花草接近。


女人一向爱憎分明,情绪变化奇怪,爱一个人与恨一个人都极没有道理没有套路。伍鸿受伤的表情,已说明她与卢小雅,再难走进一个阵营。而从卢小雅的态度,我也明白,卢小雅之所以如此,是本就不给两人成为朋友的机会,她,我多少了解一些,她对人,要么爱到昏茫,要么漠然得恨不能成为仇人,绝无中间路可走。

只是不知道可怜的老伍,怎么就成了她的眼中钉。

 
丁俏君精神抖擞地满场飞,事业给她的安全感让她不用苦着一张脸想念爱情。她安排着模特、灯光,招呼着外面的朋友,不知道粗布帘后女人间的硝烟正在弥漫。

我坐在中间,感觉左边是海水,右边是火焰,很是煎熬。

卢小雅的身子动了一下,脸上像是被微风拂过,一下子便荡漾开来,她试探地向我看了一眼,这一眼,让我警觉地也向外看去。

一个男人的身影一闪而过。我几乎不能捏牢手里的咖啡杯。虽然只是一眼,我已断定是他。为他挑选过毛衣,在他怀里有过缠绵,与他手拉手并肩在芙蓉路上有过散步,他早已烙进我的心里。

我冲动地放下杯子,起身。老式的大木桌被我撞动,咖啡从杯里晃了出来,落在粗布的白棉垫上,我不加理会,越过卢小雅,掀起帘子,冲了出去。

模特已经开始走秀,绕着场子慢慢走下T型台,灯光随着她们的脚步一并打到我的身上来,我站立在灯光之中,像是独幕戏上蓝衣白脸的小丑,无视那些诧异的人群,定定地站着。灯光暗了下去,我的眼睛追随着光柱向每个角落看,没有再看到他的身影。

丁俏君急急走来,将我从走场的道里拉了下来:〃你怎么回事儿?〃

〃我看见一个朋友。〃我忽然激动地反拉住她:〃俏俏,媒体来了哪些?可有一个叫和其的记者来签到?〃

〃和其?〃丁俏君皱眉苦思,不得其果。

有人快步走到我们身边,与丁俏君说了些什么,她连连点头,全然忘记了我的存在。

终于坐回我的位置,卢小雅与伍鸿都默默地。

我垂头茫然地看着白棉布上那块棕色的污渍。和其,你为什么要出现?像失控的咖啡杯里溢出的液体,将我本已干净的大脑又染上了惆怅的颜色。

〃乔米……〃卢小雅叫了一声我的名字,却吞下了后面的话,只是表情古怪地看着我。

她的正面对着我,我从她描画得完美的脸上移开视线,却随着她脖子上那根黑色的线慢慢看了下去,直到看到那块原来挂在和其脖子上的那块玉。玉是绿色的,沉进她蓝色的肚兜里,直抵乳房。

棉布在我手中慢慢缩起,咖啡杯〃咣当〃一声落在桌面,差点打翻。

卢小雅一声叹息:〃乔米,又是何必……〃

剑拔弩张之时,布帘忽然被掀开,灯光射了进来,我又被定格在光圈之下,表情凶恶。

卢小雅一脸不解地看向掀着帘子的丁俏君。

丁俏君无心无肺地笑,大声说:〃马上就要评出今天的最佳着装奖,灯光师,请给你认为的最佳着装女士打灯。〃

我被灯光抛弃,卢小雅在灯光的笼罩中,她抚了抚头发,从容地站了起来,向丁俏君露出微笑,在灯光的陪伴中走到帘外。披着巨大披肩的她,像出塞的昭君,让所有的人惊羡,并付于掌声。

她走了T型台,一棵柱子挡住了我的视线,只听到司仪在介绍她:〃看见你的人之前,我已经爱上了你,没有想到,你的书写得那么好,人也这么漂亮性感。〃

帘外因为卢小雅的突然出场而掀起高潮,我与伍鸿默默地坐着,忽然从伍鸿的嘴里听到一句:〃贱货!〃我愣了一下,看向她,她也看向我,我们相视大笑。

贱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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