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从善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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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开从善坊- 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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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如泉只知道最近被害的姑娘是戴着红线溺水而亡,却不知被害者死前全部失去了意识,所以生生溺死了叶双双。而范诗婷不是吴月华杀的,死后的状况却和之前发现的尸体一样,证明犯案的人肯定是碰过案子的捕快或者验过尸的仵作。
  这里面唯一和范诗婷认识的,就是您了,贾叔。我一直只是隐约怀疑,从不敢深想,直到昨天您亲手杀了吴月华。她身上并没有武器,那种情况下本来是可以生擒她的,您却怕她说出范诗婷不是她所杀,才下手杀人灭口。昨晚我去找过范家的人,他们说小媛失足落崖时就是跟范诗婷在一起的。我猜您是怀疑小媛当年的死不是意外,便动了杀心。”
  贾大通没有反驳林花开,呷了一口酒,才缓缓说道:“两个月前,有一个农家的孩子从凤凰山上摔了下来,我去调查时,目击者说是在和另一个孩子吵闹,不小心被推下去的。我当时就想起我的小媛,她会不会也是被推下去的。当年小媛和范诗婷曾经大吵了一架,第二天范诗婷却一反常态,假借着爬凤凰山的名头把小媛约了出去,然后小媛就再也没有回来。有人夺走了我的孩子,让我这么多年孤苦无依,让我的女儿尸骨无存,我怎么能不恨?此时连环凶杀案出现了,这是上天给我的机会,我怎么可能不报这仇!”
  “疑心生暗鬼,范诗婷和我一样都是跟小媛一起长大的,怎么会去杀害于她?小媛的死根本就是意外,但您却是真正的杀人凶手!”
  贾大通把酒杯平稳地放在桌上,“小花,刚刚那些都是推理,你只能证明范诗婷不是吴月华杀的。想指认我为凶手,需要的是证据。”
  林花开叹了口气,微微垂下眼,眼底的湿润越聚越多,“证据我的确没有,您当这么多年捕头,见识得多,杀个人自然不会留下什么破绽。我今天来不是劝您自首,真的只是来辞行。
  这件事我也不会告诉任何人,尤其是我爹。他岁数大了,我不想让他知道他的好兄弟居然明知故犯,被弃当初做捕快的初衷而变成了杀人犯,算是给您留足颜面。
  林花开从怀里拿出一张泛黄的纸张,“这是我让人连夜从杭州拿来的,是当初我和小媛学写字时她写的。搬到杭州时我一并带了过去,现在送给贾叔留作念想。在她心中,您永远都是个大英雄。”说罢林花开将这张纸放在桌上,便转身离开了,再没有回头看过一眼。
  贾大通颤颤巍巍拿起那张薄薄的纸片,上面明显是一个孩童歪歪扭扭的字迹。因为刚会写字,毛笔还握不稳,纸上黑乎乎的一片墨点几乎盖住了半个字,有一个字甚至少写了一个偏旁,但还是依稀能辨认出是一句话:除杂念,为公理,秉忠贞之志。
  十六
  “花开,不好了,不好了!”善绫沫一身红衣风风火火地跑了进来,步子微有踉跄,双目隐隐含泪,“钱塘县的那个贾大叔喝醉了酒,从凤凰山上摔了下去,当场毙命!” 
  林花开听闻面无表情,静静坐着没有说话。难得有一个消息,她比善绫沫会早知晓。刚刚回家去看老爹的时候,林花开就已经知道了这个事。她老爹在家里一个人喝着闷酒,嘴里念叨着,“我还以为我们两个老光棍儿六十岁的时候还能聚在一起喝酒,谁成想你却撇下我先去了。总嘱咐我要少喝,你还不是因为喝酒从山上摔下去了?你这个老骗子,这杯酒罚你。”然后林老爹将酒倒在了地上。林花开沉默地离开了家,回到花开从善坊,因为她不知道自己该如何面对林老爹。
  在善绫沫这样单纯的人心中,会把为她下厨做饭的大叔视为好人,好人去世自然是要为之伤心的。
  在林老爹这样仗义的人心中,会把这几十年的至交好友视为好人,好人去世自然是要为之伤心的。
  可是好与坏,善与恶,如何能划分得清?贾大通是杀害范诗婷凶手的事,善绫沫和林老爹要是知道了,还会为他难过吗?
  而自己,把年幼时写的字硬说成是贾媛写的,一步步用言语诱惑逼迫他坦诚自己的罪行,“用推理把凶手逼上绝路,是不是也是杀人的一种?”林花开喃喃自语,这种无法抑制的自责情绪,比当初在万花春满楼时来之更甚。
  “不要自责,只要是犯罪,都不能姑息,你要做的,就是查明真相。至于说出真相后的结果,便不是你该承受的。”
  林花开抬头盯住莫钰良,他目光深邃,神色泰然自若,方才的话正正好好戳中了她心底的褶皱,这种故意开解的话让她感激却有些无措地不知道说什么好。
  他看出她的无措,没在开口,只静默地看着她。
  “屋里气氛怎么这么低沉,”百里丛推门而入,“近来我有事去趟庐州,要不要一起去?看你们一个个哭丧着脸,就当是放松心情啦~”见没人搭腔,他又不顾肉疼赶紧补了一句,“全程费用我掏,路上有马车哦~”
  “既然这样……”善绫沫道,
  “那么不如……”莫钰良道,
  “快去收拾东西!”林花开道。
  百里丛看着三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消失在他面前时真是哭笑不得。
  花开从善坊里,精彩的生活还在继续,只要大家开心,就很好。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还想写的更苦情一点……突然发现本文的基调是轻松来着~就果断又欢快了~至于那个“秉忠贞之志”……某人最近某游戏玩多了哈,千万别觉得雷……

  ☆、忆年少初相识

  一
  花开从善一行人坐着马车走走停停奔波了两日,饶是百里丛的马车舒服也禁不住感到疲惫。驾车的百里丛首先便嚷嚷着手酸,强烈要求莫钰良去替他驾车。
  善绫沫却首先蹿了起来,掀开帘子,兴奋地叫喊,“让我来,让我来,我最爱骑马了!”
  百里丛挖苦道,“这不是骑马,是驾马车,就你这个猪脑子,还会驾车,我真怀疑。”嘴上虽然这样说着,但是百里丛仍是将旁边的位置空了出来,将缰绳递给善绫沫。善绫沫便兴高采烈地坐下,大笑着拿起缰绳,“哈哈,驾~呦嘿~”
  莫钰良悄声对林花开说道,“阿丛嘴上虽然不愿意,但还是允了。他对善绫沫一直是这样口是心非?”
  林花开默默地笑了,“他刚刚还嚷嚷累呢,现在还不是坐在那儿紧盯着善善,一瞬不瞬地生怕她哪儿做的不对有危险,这次怎么就没喊你去盯着。”
  “还真是,平日里我看他们总是针尖对麦芒的吵,没想到阿丛对善绫沫这么好。”
  “那都是假象,只要是善善想做的事,阿丛都会尽力去帮她实现,若是善善有危险,最着急的人也是他。只要是为了善善好,让阿丛去做什么他都愿意。”
  “真是一对儿欢喜冤家。”
  “没错,欢喜冤家,”林花开低声重复道,“你知道不知道,我刚认识善善的第一天,阿丛是背着善善的。”
  “哦?”这下连莫钰良也忍不住惊讶,“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你又是怎么认识的他们?”
  林花开手轻摸着下巴,微微而笑,“到庐州的路途还很长,你且听我慢慢道来,这个故事,还是六年前的时候……”
  
  二
  六年前的咸平四年,林花开刚刚十岁。
  她九岁的时候,才跟着她爹林一江从钱塘县搬到杭州城,在这里住了一年。没了贾媛和范诗婷相伴,她成日里无所事事,无聊到气闷,便央求着林捕快在出门执行公务时把她也带上。林一江的妻子早丧,他总是忙于公务没时间照顾女儿,所以对林花开时常抱有愧疚之心,便没拒绝她的请求,带上她一同前往了杭州城善家。
  善家以卖盐起家,到善运达这一辈时,已是杭州城有名的商贾之家,甚至在整个两浙路①都小有名气。
  林一江见到善运达,双手一抱拳道:“在下林一江,杭州城捕快。这是小女花开,我不放心只余她一人在家,便带着来了,打扰之处请多包涵。”
  善运达赶紧喊仆人给林花开搬了个软凳儿来,“无妨,让令爱在此休息便是。”接着满面愁容地对林一江道,“今日请林捕快来,是因为遇到的难题,善某实在无法可解。事情是这样的,善某的妹妹早二十年前便嫁到了潭州②,嫁的也是商人之子。潭州距此路途遥远,是以多年不曾走动。没成想我这个妹妹上个月来信,说家里生意破产,她夫君自杀身亡,她的身体抱恙,已无几日可活,只盼望我能照顾她唯一的儿子。听见妹妹家里遭遇不幸,我这做哥哥的却帮不上忙,着实愧对死去的爹娘,能帮着照料她的孩子我自然是责无旁贷。
  再说善某成家二十余年,与夫人感情甚笃,没有纳过妾,膝下一直无子,只有一个九岁的独生女儿。这个女儿年幼单纯,从小被锦衣玉食的惯坏了,从没吃过苦。而且她一个女孩儿家总是要嫁人的,我善家的生意她能否继续支撑下去还犹未可知。善某自知道妹妹的事儿,便开始考虑将来外甥要是成器,能撑得起这片家业,我将沫儿嫁与他,家产尽数留给他也不错。”
  林一江问道:“可是外甥过了月余还没到,要官府帮忙寻找去荆湖南路寻人?”
  善运达摇头,“妹妹的信是上月到的没错,信上说她寄信之日便让外甥出发了。家信走官道来的,所以快些。而江南地区现在正值腊月,天寒地冻的,水路不好走,外甥想必是雇了车马上路,是以要晚一些才到。昨天的时候,外甥倒是寻上门来了。
  可是,这愁人就愁人在,一来便来了两个。”
  
  注释①:两浙路,两浙路是北宋时期的一个地方行政区,至道三年(997)置,包括14个州,大致包括了现浙江省全境。
  注释②:潭州作为城市名,是长沙(当时的府治)的古称。
  
  三
  “哦?居然有这种奇事。”林一江诧异道。
  “是啊,妹妹在生下孩子一年后,倒是抱着孩子回过一次娘家,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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