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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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叹- 第8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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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由就加快了足下这步子,转了目波有意无意的瞧着两侧浸染在夜光里的花树,忽觉此刻这夜景也别有一番风味,其中感觉与在白昼时所见到的分外不同,生就着可以使人陶然、引人惬意的莫名感觉。

    这一路上,冉幸继续道:“这两日真可谓是险象环生,稍有半步差池此刻娘娘便不在这里了!”后边儿的话音波一利!带一种警醒的感觉,如头顶一道惊雷霹雳。

    这话引我再度回心,可不是么?纵然我已逢凶化吉,但想来依然胸前,且这茫然未知的一条前路,往后还会发生什么事情、袭来什么风雨,一定会叫人始料未及。那些时候,能不能如这次一样逢凶化吉、还顺势做局拢了猎物赢的这般漂亮,可就委实不知道了!

    一点点的运气,加上一点点的心机,融合起来成与不成,看的还得是个人的造化!

    “娘娘这次利用沈小姐算计了闵美人,她的心里当真不会记着这一宗么?”冉幸猝又道。

    我眼睑轻颤,并不言语,其实心弦收紧。

    冉幸重又着重了口吻咬着声音:“这一条荆棘丛生、罪恶满盈的宫路,娘娘已经没法回头了!”仄仄的一嗓子,于低沉里显出锐利。

    这锐利并着字眼顷刻就化为一把锐利刀锋,一下子就刺穿了皮肉割开了虚妄,叫我顿有一种宿命罩头、无处可逃的无奈与惶恐!

    这无奈与惶恐并着其它诸多情绪,就这样在头顶交织并蒂成一张紧密的大网,把整个人都笼罩在罗网中,然后渐渐收束,一下下、一层层,逐渐把人围拢成茧,叫置身其下的性命无力可逃、也避之无从。

    机械的将这步伐缓行,就着淡溶溶的一阵美人灯,转眸瞧着一路笼在泼墨暗色里的诸多景致,心绪百结,有如潮生!

    罪孽深宫,罪孽深宫,生生把一个原本善良单纯、可亲可近的人,逼成心机满腹、杀人不眨眼的嗜血恶魔!

    这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其实却是,当你在不知不觉间这一双手沾满了淋漓鲜血,这通身罪业缠身,终至万劫不复后,你却发现自己早已麻木……你漠然的颔首,木顿顿的摊开双手凑于眼前,看着你手上的冤孽,你反倒会觉的那样莫衷一是,由内至外全部都是麻木的。

    ……

    回了惊鸿苑后,皇上还没有过来。我约摸着时间不早了,便收整了心念等待皇上。

    没有过多久,却等来了乾元殿里边儿那位公公。

    他一出现我便知道必定是皇上有事情被绊住,勾了糯唇对他玩味道:“劳你走这一遭的,可是陛下又有了缠身的事务,故今夜过来不得?”

    这公公闻言后一颔首俯身:“娘娘委实聪明!”复顿言,皱了眉目,“西北那边儿又生了些事情,咱们皇上今儿当真是很忙碌。”

    “哦。”推想起曾经皇上以公事繁忙为名而不来惊鸿,其实却是暗渡陈仓的招幸江娴的事情,我心念一动,玩味起来,“这一回啊,本宫相信是真的。”眸中一谑,“即便会是假的,哝,宓茗苑里的那位贵主儿今儿这身子骨抱恙,也是没得香玉可以偷窃的!”酸酸的醋味荡漾起来,即便皇上此刻不在,我也会莫名其妙就吃了醋。只能说,女人的心思转变之快呵!

    这公公闻到了字句间充斥的醋味,心照不宣的对我又敛襟:“娘娘真个是玩笑话儿!”他侧目,声音贴己,“咱们家皇上,可是无时或忘的只惦记着荣娘娘您呢!”

    一个“只”字他刻意着重。我心觉有趣,也不愿继续为难一个宦官,便没再多说什么,示意他自己知道了。

    他便颔首道了声安,把身子规规整整的退出去。
116。' 卷八 '…第九十四回 帝妃温情生憧憬
    望那一帘合风曳曳晃动的帘幕,我忽然就有点儿分神。心下里左右思量着方才那公公说的话,心中不经意就念起了皇上那张温润含情、时而又露出些淡淡痞气的脸。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这个小恶魔在我面前一天比一天的温柔,隔着时光的河流依稀窥探彼岸,想到他曾经与我之间那一幕幕的交集,那些天真美好、活泼单纯的过往,忽然觉的此时自个这心境居然已经这样苍老!

    这可怎生是好?

    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念头使我心慌,我下意识抬手抚上了自己的侧颊,转头对着菱花镜去看镜面中的自己,又下意识的左转右转,仔仔细细的查探自个这脸上是不是生了细密的皱纹。

    还好,这张面孔一如我一十八岁的容颜一样,是那般的相辅相成、相得益彰,没有半点儿显出苍老的迹象。

    嗯,那就是我的这一颗心苍老的缘故吧……

    恍然又想起,荣妃上官氏琳琅,年仅一十八岁便已身居妃位、且是一宫主妃,这也委实是莫大的荣宠,不能说是给上官一脉丢人了吧!

    这一切的加身,诚然离不开太后当初的抬举、陛下的宠爱、师父的看好,还有我自己的努力,更委实离不开一个天时地利。如此,往后这条路会怎样走、该怎样走,这一座宫城浮华年景,华丽堆叠的帏幕次第拉开时,展现在面前的最终宿命又会带来怎样的惊喜、有一个怎样的结果?却一点儿痕迹都窥探不到!

    不好说,因为一切一切皆都是这命里透的事情……

    “娘娘在想皇上。”突然的一声人语,低低的,是冉幸的声音。

    我回神,下意识敛了一下眸子,把面靥侧开去:“本宫只是,累了。”微一缓声。

    冉幸却摇摇头,行步又凑近了我身畔一些,颔首微微:“娘娘不必急着遮掩,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世间常情,又为什么一定要遮掩呢?却又有什么好遮掩的!”临了一叹,哑哑的。

    我顿有一种自己那点儿小小心思被人拆穿看破的感觉!做做弄弄的,心里有些发毛。把面孔正了正,却没急着回话理会她。

    “唉!”冉幸的檀唇里氤氲出一叹,幽幽的,“娘娘不觉的自己一直很矛盾?”尾音微勾,一句问句。

    我敛睑:“这世上的人,谁又不是天生的矛盾?呵!”心里一动,自嘲的味道勾起来,“这娑婆世上的人都是造了孽的!因缘聚散合无非业力,若是没有业力的驱驰作弄,谁又会来到这如此复杂薄凉的浮生世界?”这话是实话,但此刻这么言着,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夜晚的缘故,觉的有点儿悲观了。

    冉幸近来似乎极喜欢拂逆我的观点,我边言语她边摇头,这叫我心里很不舒服,便渐渐也缄默言语,垂了眸子不置一词。

    “娘娘如果想要留住皇上,就不能退缩,更不能软弱。”她兴许也觉的没趣儿,终于开口又道了这么句。

    我真的很想继续把脸转过去,但是这身子有点儿发僵,似乎是隐隐对她这话有着那么几分不敢承认的认同。

    她继续:“似‘被谁感化’这类的心思,更最最是要不得的!”末尾语气骤凛,这前遭柔软的调子至此竟也显得锋利逼人!

    “冉幸。”我下意识启口把她打断,自知自己是躲不过了,便转了面目看定着她,对她认真道,“你这些话儿我自个心里也是明白的,且我也知道你是为了我好……该怎样做、会怎样做,我会审度时宜,做出恰当的举措。”中途定了一下,我且在思量,且这样告诉她。

    冉幸闻言果然安静下来,她不再多话,径自转了身去。

    我回看镜面,见她捧了烛台放置在窗边、又以银簪子去挑那蹿的有些高的灯花。纵然她很安静,但这有心无心一转眼睑的须臾,还是叫我看到了那眼眸深处一痕淡淡的叹息。

    心弦收紧,我不敢去看她,而回目菱花时又不敢正式我自己!

    即便皇上早早便遣人来传话,说自己今儿不过来了。但大抵是后半夜的时候,皇上还是悄无声息的摸进了内室来。

    我睡的不踏实,这也是被他惯出来的毛病,伴君侍寝久了,便也渐渐习惯有他在我身边的每一个夜晚、甚至每一个白昼;习惯与他相拥一处、赏看那漫空满室淡淡溶溶的冷暖星辉与朝阳;习惯了枕着他的臂弯入眠;习惯了每天睁开双眸时第一眼便看到他……赖于这种种习惯,他每次被或大或小、内内外外的事情绊住而不能来惊鸿苑时,我就会睡的很不踏实。

    而我也总能够第一个、最快便感应到他的气息,一如感应师父姜淮一样……

    谁会成为你生命里的无可或缺,有些时候这“日久生情”的楔子也诚然是不欺人的!缘份就摆在那里,化为一盏溶溶青灯,你要或者不要、你撷取或者不撷取,它的光晕都也会徐徐的波及映亮整个屋子、整个视野、整个心、点亮你整个灵魂!

    “陛下。”我阖着眸子就已突兀一唤他。

    他足音骤停!似是愣一愣,旋即这足音又响起来,摸索至我的榻边:“还没有睡么?”身子似乎是俯倾下来,他的气息在逼近,“突然这么一唤,大半夜的,吓朕这一跳!”尾音含了一抹笑,淡淡的。

    我这么阖着眸子假寐,感知到他温热且均匀的呼吸波及到我的面靥,作弄的这皮肤痒痒的。这心里忽感安然。这时睁开眼睛,果然正正映入眼帘的就是这一张闪烁着明灭神色脸。

    我笑一笑:“陛下不来,臣妾睡的不踏实。”音波暧昧,此情此境倒显得有点儿撩人了。

    他唇畔一笑,旋即把身子在我身边躺下来,头枕臂弯仰面卧着。

    他已退了那逼仄疏离的华服、换了宽硕的疏袍,身上熏染了淡淡的茉莉香,俨然已经沐浴过了,这么躺着似乎就很惬意。

    我侧过面目含笑看着他,一缕缕月华不吝惜的映洒下来,筛筛的,使得眼前这个双十岁的年轻帝王其丰姿愈发柔媚起来。那秀美却也流露英挺气息的面孔,那笔挺的鼻梁,那含丹的殷唇,那蛊惑心魄的桃花眸……在这退尽明丽的夜色里,他整个人玉树雕琢一般的模样与颜色,倒是一下子光芒璀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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