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薄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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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薄幸- 第6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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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那不行,我的兵都是伤兵,要赶回家养伤的。”
  薄媚又打量一遍:“伤兵这般矫健?”
  “啊哈,他们好面子,这不在公主面前强撑着么……”
  “流火军士果然骁勇,名不虚传。”薄媚由衷赞叹,“那么我就只好自己回去了。”
  “那怎么行?万一有什么闪失,叫雍门轩怎么向乐邑交待?好了就这么说定了。公主还没去过流火国吧?就当是去游玩做客,我大哥定会隆重招待的。回到流火,我立即就去安排护送公主回乐邑的车马。说定了,好吧?”说着也不等薄媚回答,转身吩咐大家全速前进,晚间到下一个郡县休息。早日归国。
  薄媚:“……那么好吧。”权衡一下利害,多日被囚禁精神不济,此刻身体薄弱,孤身行动确实不利。听雍门轩的意思,这里距离流火国都不远。不如先随她去,路上不必担心安危问题,也不必担心桀派人追来,毕竟桀的手下身手再高想必也抵不过几百重甲精兵。到达落脚处后,也可向乐邑传递消息,通报自己的行踪和经历。
  一边这样想着,薄媚一边好奇打开了怀里的铜盒,方才盲眼男子递给她的那一个。当即大惊,里面果然装着她的记忆簿和红色银针,还真让她猜对了。只是除此之外,还有一张对折的纸笺。打开来看,写着这样一句话——心头血此药,日后千万少用。公子桀道,凡服用者,终有一日记忆尽失,心智痴傻。世事纷扰,不妨忘记。
  薄媚惊得说不出话来。倒不是惊奇心头血的反噬药力,而是惊奇——究竟是何人?以何立场对自己说出这样的劝告?
  山头之上,有人立马看着山谷里这一行人走过,向着南方的流火。面无表情。待到兵马绝尘而去,方才勒马回身,道:“回国。”
  身旁人跟随,看他一眼,道:“广韵,你的选择是正确的。”
  慕广韵不语。飞驰一阵,方道:“我只是不想再与她有任何瓜葛。”半晌又道,“你说的对,到底要对立,与其那时为难,不如趁早断绝。”
  孟寒非苦笑,心道,又没人问,你何必强调?到底还是在意了……

  ☆、抵达流火

  (第五十六章)
  事情是这样的——
  那日桃林一别,孟寒非发现慕广韵迟迟不归,便去楚衣宫中寻他。寻他不到,却收到一份“遗书”,并将兵符和帅印托付给他。当即便觉事有蹊跷。
  带人赶到桃林坟冢前时,只见夙白墓旁被人凿出一个一人大小的坑,里面洒了些血,却空空如也。孟寒非隐约猜到些什么,便派人把当日去悬花国求药归来的那名士兵找来。
  士兵却早已离军。
  在周边村镇里寻到那名士兵时,他说是公子特许他卸甲还乡的。细问缘由,大出所料。原来这名士兵当日送药回来后,当即累晕在地,大家也并未在意,只一心拿药去救慕广韵。后来慕广韵醒了,大家都忘了这士兵还在昏迷。
  三日后,士兵苏醒,找到慕广韵,告知公子桀让他带回的话——此药并非解药,只可吊命一月,一月后,日出之时,七窍流血暴毙。若想得到解药,速拿薄媚来换。
  慕广韵听后,没作反应。当夜却赏赐三年饷银,遣士兵归乡,并命令他不许走漏消息。
  孟寒非掐指一算,士兵醒来那日,正是慕广韵连夜送走薄媚的当天。那便奇怪了,为何在知道了薄媚是换取解药的唯一办法后,还要将她送走?并且连夜送走?何以枉顾自己的性命?以慕广韵的深思熟虑,难道另有打算?
  眼下一月之期到了,他却不见踪影。该不会……真的毙命?
  难道他早有求死之心?一月以来向轩丘向乐邑所言,言其命不久矣,还有留给他的那封“遗书”,难道不是计谋,都是……真话?
  为什么?这不符合他的个性。尚有宏图伟志在心,何以草率认命?
  孟寒非是个耐得住性子之人,虽心知事态不妙,但还是压下了风头,坐镇楚衣宫,静候多日。总觉得慕广韵不会就这样死去。但也开始着手安排善后事宜。
  过了两日,慕广韵回来了。身披血衣,孤身一人。一回来,便命孟寒非召集千骑兵马,向悬花国进发。顺便带上近年筹集的万两黄金,以备不时之需。
  孟寒非来不及问他遭遇何等经历,只问他为何举兵进发悬花。他说,薄媚被公子桀劫走,生死未卜。
  说这话时,他面色凝重。孟寒非第一次感觉到,他似乎是真的担心起薄媚的安危了。
  马不停蹄赶往悬花,途中才问起慕广韵近日遭遇。
  原来他真是一心赴死了,所幸自刎即刻公子桀派人送来解药。一个月前,苏醒那日,他就已经知道自己剧毒未解,命不久矣。若以薄媚换取解药,将她送入虎穴,只怕向乐邑不好交待。当夜送走薄媚,是怕她在眼前晃荡,自己意志不坚定,求生心胜过理智。
  此后一个月里,备受“断魂”煎熬。每每午夜梦回,魂牵梦萦的除了年少往事、云和山时光,还有一幅可怕的画面——当日与姬夫人兵戎相见,破釜沉舟,自己身负重伤,本没想着生还。垂死之际,薄媚却出现在身前,替自己挡箭。她为他挡箭,他手中的长剑却刺入她的胸膛。那是她那日唯一受的伤,拜自己所赐。她面对着他。那时她眼中的绝望与悲伤,还有两行汹涌的血泪,令他永生难忘。
  纵是如此,她转过身,依然决绝地说:“有我在,谁都别想动他。”
  彼时他心中是有所震动的,看着薄媚笔直的背影,辨不清是何种情绪。沉睡之前方才明白,那是悲哀,无底的悲哀。她是个痴傻之徒,今生何必招惹于她?
  这一画面,太容易刻骨铭心。四年来沉积心底,不敢想起。可是自从身中“断魂”之毒后,思绪便再不受他控制。不由得想起,一遍遍想起,一幕幕想起。梦里重演,惊心动魄,触目惊心。仿佛比当日亲眼看到的亲身感受到的更加真实。
  梦里他想,为什么你的眼中流出鲜血,就好像当日我梦中所见的阿苦……
  每每被这个不可思议的念头惊醒,他一遍遍痛斥自己想入非非。
  这是什么?愧疚吗?感动吗?
  总之,四年前承她救过一命,这一次,宁死也不能再承她恩情。故而不能以她换药。非但如此,还要尽早了断,免得局势变得麻烦。不如回到最初,两个阵营,或无恩无怨或两相对立,生生死死,都是干干净净。
  尤其那日,签署离书时,她一番话,更让他刮目相看。明明秉性单纯,目光却不短浅。其实很多事情她应该都很明白吧,只是不愿面对。养尊处优的公主殿下。
  明白也好。越是明白,他们之间越是对等,对等为敌,总好过欺瞒利用。他每每苦笑,笑自己不齿。明明平生最讨厌利用女人获取利益,最恨父亲利用完娘的身份、待到鸾洛亡国后就对她冷落不顾,自己终于,还是步上了他的后尘。尤其不想与薄姓人扯上关系。何以到了今天这步?
  连日来被薄媚扰得心烦意乱,更加觉得对不住黄泉故人。“断魂”之苦不如一死。
  所以认命。然而他毕竟是慕广韵,精明自私的慕广韵,死,也不能白死。自己的死,也要充分利用起来。故而命人上报乐邑,说自己将死,不愿耽误公主青春,以情动人,为苍慕挣点名声。
  又然而,他毕竟是奸滑狡诈的慕广韵,百般算计。这场自刎,也有三分是做戏。公子桀与他有段渊源,幼时打过交道,他心知公子桀是个丧心病狂的疯子,虽不知他此生行事诡异是有何阴谋目的,但料定他做任何事都会押一个出其不意。想来自己的死对他没什么利益可言,故而他既然拥有让他不死的能力,八成就不会让他死去。
  这也是孤注一掷。所幸赌赢了。他活了,躺在为自己挖好的坟墓中。送药之人说,薄媚在公子桀手里,你来不来?
  他来了。
  万金赎了风栾,又走了。
  离开桀的陵墓时,孟寒非问他:“何以不救出薄媚?正好能向乐邑邀功。”
  慕广韵只道,自然有人会救她。
  谁?
  “一个故人。”慕广韵道,“若是顺利,那人会直接送她回乐邑。”说的毫不在意,转头却派人去追回已经在回国路上的雍门轩,言说替她揽了一桩美差。
  孟寒非问他,你这样做可是为保万无一失?慕广韵道,只是不想再与她有任何瓜葛。
  同样的话说了两遍,再随意的语气也不是真的随意了。
  不过若真能再无瓜葛,也好。
  ……
  进入流火国都,薄媚方才想起来问:“流火国年前换了新君是吧?现在是雍门襄?”
  雍门轩骄傲道:“是啊,我的七哥。”
  “听说他是个暴君?”
  “……”雍门轩脸色明显一沉,“听说你爹是个昏君?”
  “你……”薄媚语塞,“你看你,我只是实事求是而已,大家都这样说嘛,你干嘛这样反击?”
  “我也是实事求是。不信你问大家。”
  “好吧好吧,都是风口浪尖上的人嘛,难免有点不切实际的流言蜚语。”薄媚宽宏大量摆手道,顿一顿,“不过,你真的觉得我父皇是昏君?”
  “这……”她问得这么坦率,雍门轩一时都有点不好意思承认了。
  “怎么个昏庸法?说来听听——”
  “这……”
  “没事你说,我不治你的罪。”
  “呦呵,公主殿下,怎么说这也是在我流火国的地盘上,你还敢治我的罪?”
  “你看你,简直无礼。”薄媚摇头道,“不过看在这是在你的地盘的份上,我就不治你无礼之罪了。”
  “好,很好。”雍门轩拱手道,“多谢公主不杀之恩。”
  “不谢。免礼。”
  到了流火王宫,刚一进门就有守门令神色慌张在雍门轩耳边说了些什么,然后薄媚看到她脸色难看得像吞了苍蝇。问她,她只说“不好了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薄媚还当是朝中出了什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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