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薄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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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薄幸- 第10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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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薄媚笑了:“你知道我要做什么?”
  “猜得到。”
  “那么你猜错了。”薄媚道,“连我自己也不知道我要做什么。我如今,很彷徨。”
  “我明白。”萧长史道,“其实,无论你打算做什么,我都会一直一直支持陪伴。哪怕……”
  “哪怕我什么都不做?”
  “嗯。”
  “萧长史,有没有人说过你有点傻?”
  “不是有没有人说过,”萧长史豪迈道,“是有多少人说过。从小见过我的人就没有不夸我傻的。”
  “……”薄媚道,“那看来我夸你夸得还有点晚了。”
  “无妨无妨,不在乎早晚。”萧长史顿了顿,叹息道,“把珏儿送走,真的会比现在好吗?”
  “其实……我从一开始就后悔了,后悔让珏儿同我一起守着这残宫。他还小,不该背负这些沉重的东西。”薄媚道闭目半晌,“你也明白,慕广韵若有心,铲除我们这些前朝遗孤比碾死蚂蚁都容易。”
  “可是他没有。”
  “是啊,多么可恨。”薄媚苦笑,“就好像我们是因他的慈悲怜悯而得以苟延残喘,多么不堪,多么屈辱!可我们又无能为力!什么都做不了,什么……都改变不了。”
  西墙上绽开了烟花,一束又一束,映得夜空斑斓又斑驳。爆竹声嘈杂,盖过了对话。薄媚仍在说,不管对方听不听得到:“我会孤注一掷这一回。但也许最后我能做的,就只是守着薄野最后的尊严,让我的家国王朝,得以体面地消亡。”
  萧长史似乎听不大清,一个劲儿往她身边凑。
  “如果真是这样的结果,有我一个人来殉薄氏血脉就好。珏儿还小,我希望他活下去——”
  话没说完,突然觉得耳侧有风刮过。余光瞥见两抹寒光,回头一看,慕子衿和公玉侯王不知何时出现在两人身后,正怒目圆瞪,一人一剑一左一右架在萧长史脖子上,恨不能拿目光在他身上戳出一百个洞来。
  “姓萧的!你脑袋往哪儿靠呢?!”慕子衿道。
  “我妹的肩膀也是你能靠的?一个大老爷们儿学什么小鸟依人!混蛋!”
  萧长史面如铁色:“我我我我我……”
  薄媚:“你妹?在哪?”
  慕子衿忙查看她身上:“媚媚,这色鬼有未对你动手动脚?你告诉我,我宰了他!”
  薄媚刚要起身,却觉心口猛地一痛。捧着心跌坐回地上,又觉身上脸上俱是火辣辣的疼痛,像被人殴打,十分难受……
  “媚媚你怎么了?”

  ☆、行刺日记(小修)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有读者提到不合情理的地方,我斟酌再三,是有些不合适。稍微改了下,会不会好点。                    
  (第八十九章)
  慕广韵立在被灿灿灯火照得通明的殿中,冷漠听着夙白又一次疯了一般打碎所有的东西,琉璃水精,满地流光。侍女们不敢靠近,缩在墙角,暗暗啜泣,脸上身上都是伤。
  慕广韵来了已久,一言不发望着,却有些走神。耳中总回荡着月下花街薄媚吟唱的那阙清歌。那是时隔一年半,第一次与她重逢。
  她身穿素稿,不事容妆。却愈发美得惊心,同他梦里千百次出现的身影点点滴滴丝丝缕缕重叠契合。
  少年情事老来悲……
  “混帐!”夙白的声音尖锐刺耳,从里间传出,“这种货色也敢端上来给本宫吃?还不及当年薄野宫中下等人的吃食……你哭什么?下贱东西,本宫委屈了你不成?!”
  随之传出抽打声、桌椅翻倒声、和婢女瑟瑟发抖的哭泣。
  “本宫不日将成为你们的贵妃,甚至皇后!别以为我不知你们背后的指指点点议论纷纷,不想要狗命的,大可以站出来……是你么?方才把我的衣服踩在脚下践踏的……是你?还是你?”掴掌声。
  慕广韵走进去,一把截住夙白正要落在侍女身上的手,叫那跪地哭泣的侍女退下,转眼恶狠狠瞪她。却见她满目委屈,望见自己,扑簌簌滚下两行热泪来。
  “广韵……”她喜出望外往慕广韵身上贴,又嗔怪,“你为何狠心将我禁足,又迟迟不来看望?你变心了是不是?还是你介意我许多年前撒的那一个小小的谎?是不是阿苦又如何?我才是与你同床共枕朝夕相处的夫妻,我才是与你拥有共同目标的人!薄媚是你的敌人,你更是她的仇人!我才是那个能与你携手坐拥天下的同心人!”
  慕广韵没说什么,只将她狠狠一甩,甩得跌倒,一地渣滓划伤她双手,鲜血淋漓。
  “公子桀在哪里?”他面无表情问。
  “又是公子桀……”夙白冷笑,“这一年半来,除了审问公子桀的下落,你没有对我讲过一句话!我不知道!我说了我不知道什么公子桀的下落!”说着又癫狂起来,抓了碎瓷片就往慕广韵身上扑,颇有鱼死网破的架势,“你想解救她是不是?心疼她命运被人操纵是不是?我也是同她一样的,你有未心疼过我?哼哼……死心吧,即便找到公子桀也是没有用的,芳华劫,无解!”
  无论有解无解,找到公子桀总还是有用的。假若蛊母在桀体内,起码可以将他保护起来,万无一失,也便是间接保护薄媚了。慕广韵挡住扑过来的夙白,划伤了手臂,同时怀中一本小册子跌落在地,被夙白眼疾手快捡到,一眼便认出,是薄媚字迹。
  “记忆簿?”她先是吃了一惊,翻开一看,更是花容失色,里面记着那段被她篡改的记忆的原本模样。原来他都知道。她做过的事情,所有的丑恶面貌,他一清二楚。
  虽知已是没用了,但还是下意识拼命去撕那记忆簿,羞愤之下毁尸灭迹一般。慕广韵大惊失色,一脚踢在她手上,扑过去夺过。还好只是封面摇摇欲坠。她还欲来纠缠。慕广韵的身手,三两下便扭着她的手臂,缚她束手无策。夙白叫骂哭喊,慕广韵只狠狠从背后将她束缚在怀中。
  那姿势犹如抱着爱人。夙白惊了下,安静下来,回首期待望他。下一刻却觉钻心刻骨,怔怔低头,见慕广韵手里握着一根筷子粗细的空心铁针,毫不留情扎进她的心口位置。有鲜血汩汩流出。
  “来人!”他唤了声,便有太医捧着银盆进来,跪地承接她心口流出的血。她定定看着,奇怪为何感觉不到痛,只是绝望,无边空洞。
  “拿去试炼解药。”他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如许无情。待到那幻梦般温暖倾心的怀抱稍纵即逝后,她方才仰头落泪,咆哮出声。太医为她上药疗伤。
  他头也不回地离去,吩咐门外守卫、侍女,不必再时时侍候夙白,门上加三道锁,每日供应一餐即可,吃不吃随她。他体贴地嘱咐下人,大家勿伤了自己。
  “我就这样……不值得你爱吗?”到底,到底哪里生得不如人?为何薄媚轻而易举可以得到的东西,我穷尽一生,也求而不得?哪怕是本就属于我的东西!
  ……
  当日战事既定,天下归了苍慕,薄媚却恨了他。所谓的真相大白,却只是埋下另一段恩怨的因缘而已。解释?何从解释。事实如此,他百口莫辩。国仇家恨,这鸿沟,怕是穷尽一生也跨不过了。
  夙白无疑是这场骗局的始作俑者,因这恶毒的谎言,利用了他最卑劣愚蠢的野心算计,于是七年里,他与她狼狈为奸,对薄媚的身心造成千重万重无法弥合的伤。他欲将夙白千刀万剐为薄媚报仇,手执寒剑,抵她喉咙,却没有刺穿。因为她还有用。
  更何况,始作俑者虽是夙白,屡屡对薄媚犯下滔天罪孽的却是他。利用者纵然可恶,被利用者却比她更加可恶。他本应是最无微不至保护她的那个人,却终成了伤她最深的。罪大恶极的自己尚未以死谢罪,又有什么资格杀一个旁人来泄愤?杀了她,然后提着她的头颅,大义凛然地对薄媚说,阿苦别怕,我帮你报仇雪恨了,你回我身边来,我保护你。
  这样吗?
  荒唐。可耻。他自知不配。
  恨,固然是恨的,恨得咬牙切齿。但夙白再怎样可憎可恨,到底曾是他身边人。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他不会全然将责任推卸与她。近来调查过她的身世,不过是个命运可悲的女人,因经年累月的欲望和仇恨入疯入魔。越是恶毒扭曲,越是让人觉得卑微可怜。卑微到不屑与之计较。
  比较起来,他更恨自己。那么接下来,这场爱恨离合,就让它在他与薄媚两人之间静静凄楚吧,无论结局如何,他自私地想这样,再不容别人插足。
  他会流放夙白,必要的话,可以提供她半生衣食无忧。
  然而她是一个心机太重的女人,无论是为了江山还是为了薄媚,暂时不能放她走。更何况,她身中芳华劫。
  这些年来,慕广韵一直在全天下搜寻公子桀,同时将所有遇到的身中芳华劫的人捉来,关在身边。一为打探公子桀下落,二为遍寻神医方士利用他们的血肉研制解药,三为……假若蛊母不在公子桀身上……
  那太可怕。
  出了禁闭夙白的宫室,慕广韵又来到隔壁的牢笼。那里关着一名神志不清的故人,是十九个月前乐邑城中混战时意外捉到的——伊祈。
  早就猜到他未死,当年救薄媚出桀陵的金面盲眼男子就是他。那时慕广韵留心,翻看过乐邑旧案——当年伊府付诸一炬,尸首焦炭,数不清楚,官员草草结案。后来战乱,中断了调查。再后来桀销声匿迹,金面男子也便不见了。这一次看到他面具下布满整张脸的血红藤花时,方才推测出他的经历。原来伊祈大火中未死,却被烧毁容貌,灼伤双目,被公子桀所救,种以芳华劫,方得以满面纹花。
  趁人劫波,施以援手,而后种下同心蛊毒,让人死心塌地。其实公子桀收人就是这么个套路,风栾如是,梦寐如是,夙白如是,伊祈如是,他的每一个手下都如是。只是突然有一天,桀消失不见,千千万万手下都散落天涯。慕广韵捉来了少说百人,该用刑的也用了,该收买的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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