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舞陵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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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舞陵歌- 第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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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郁之雪双眸散出奇异的光彩,他突然低笑着走到了小溪边,怔怔地伸手抚弄着那流动的水,他仿佛看透了一切的模样让木易白心头有些发慌,不为别的,就因为现在他所做的事情,是郁之雪最不愿意看到的。
  “当年……文远犹豫地告诉父皇你那小娃娃那背上的蚀印的时候,我也在场。”
  因他当时是太子,当年的郁腾飞荒淫无度,朝廷之所以还正常运转,大部分都是他在背后维持。
  想到当年,郁之雪那平静的唇角带上了一丝苦涩,苍白的指尖被柔水包裹,他握了拳头,却抓不住一点水滴。
  “很少有人知道蚀印的事情,记录的文册也鲜少,更别说蚀印背后的故事,你知道它为什么被称作是灾难吗?”
  郁之雪不像是在问他,更像是自己在喃喃,木易白便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站在他的身后,看着这个刚过了三十岁,却已经饱经风霜的男人。
  “三百年前,蚀印出现在一个男人身上,倒是也有个道士欲将他诛杀,只可惜被他逃走,十年之后……那个男人,用了一年,毁了一个国家。”
  木易白睁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郁之雪,郁之雪坐在草地上,扬起唇看着木易白。
  “你也猜到了吧?那个男人,就是骁国的初代皇帝。”
  “很不可思议吧,一年的时间,生在一个家庭,甚至众叛亲离的一个人,却是硬生生毁了一个国家……连他自己都感到胆寒吧,所以才留下了蚀印的故事,就在皇宫的藏书阁之内……”
  “知道了蚀印的故事之后,我脑子里面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杀了那个小娃娃,趁她还掀不起什么风浪的时候。”
  “可是你在她身边,她整日粘着你,就算是去北界请人,成功的几率也不会很大,所以我向父皇建议,杀了你们全家,这样既可以防止权力过大的木易家反叛,更可以除掉她这个潜在的最大威胁,父皇理所当然地同意了。”
  话已至此,郁之雪终于回过头,看着因为旧事重提而双唇发白的木易白,他的唇角牵出一丝嘲笑的弧度:“很害怕吧,没想到自己一时的怜悯之心,却换来全家的杀身之祸,甚至你娘……也是被我父皇硬生生要了身子,含恨自杀,木易璟到现在尸首分离,到最后连自己最爱的妻子和儿子都见不到一眼……”
  “闭嘴。”
  木易白双拳发抖,他赤红了双眼看着郁之雪,当年的郁腾飞也是这么说,说是小小毁了他的家,那么一个小小的人儿,如何让他去怀疑她……
  可是现在……
  木易白苍白了脸色,双眸一瞬间的松动,却是瞒不过郁之雪的眼,他也看到了木易白眼中的恨意,他轻轻一笑,沾了鲜血的双唇微扬:“恨我吗?”
  木易白不语,他唇角的笑容变更大了起来。
  “一个人,一个家庭与骁国的天下,没有可比性,不是吗?”
  这句话不像是对着木易白,郁之雪的目光,投注在了木易白身后坐着打瞌睡的木须凌身上,他眼眸幽深通透,似乎什么都瞒不过他一般,他道:“若是一个家族的死亡可以换来突厥的天下太平,你也会毫不犹豫地将那家族绞杀,不是么,突厥王子,木须凌。”
  木须凌猛地睁开了眼睛,右手已经覆在了剑柄之上,他的双眸带上了杀意,而那唇角的笑容也是越发灿烂起来:“我好像……没有告诉过前骁国之皇,我是木须凌吧?”
  郁之雪也不在意他言语中的讽刺,只是淡然一笑,月光照在他苍白的脸上,有种将死的平静。
  “你再掩饰,也掩饰不了自己的习惯,突厥与中原的文化……始终不是一脉,你腰间的那柄剑,不是中原之物,年幼时我曾随着商队去过突厥,普通人家的人,也没有你这般气势,而且木易白对你说话的时候,也是将你当成朋友一般来看待……”
  “能让当年大名鼎鼎的乐清将军木易白当成朋友的,不外乎两种人,一种是博学多识,如文远那般,第二种就是战场上势均力敌的对手,你显然不是前一种,而后一种,当年与他交手最多的,也就是人称‘鬼面罗刹’的突厥王子,木须凌了吧……而且他要完成自己想做的,只有你在他身边,你们才最放心。”
  他的话,让木须凌放在剑柄上的手缓缓松开,木须凌突然大笑起来,拍手称道:“你的眼里和思维,让我佩服,可惜啊……”
  他没有再说下去,只是这回语气不再是讽刺,而是真心实意的叹息,郁之雪知道他在说什么,也只是笑笑,笑过之后便是一阵猛咳,这一回,那血变成了黑色。
  “看来……我是活不过今晚呢……”
  郁之雪看着手中的黑血,先是怔了许久,而后便是缓缓笑出了声,木易白微微闭上眼,郁之雪站起了身,看着天上的明月,背影孤寂而决绝。
  “木易白,我郁之雪一生没有求过别人,在这里,我想求你一件事……不要毁了骁国,骁国的人民,已经受不起大起大落。”
  他沉重的一声叹息,眼中是已经看破红尘的悲悯。

☆、第113章 骁国之危

  金色的钥匙……
  苏紫蝶看着郁之修手中的钥匙,怔然。
  他……要放开她么?
  脚上戴着镣铐都要成为一种习惯,郁之修看着怔怔的苏紫蝶,手指在她的脚掌突然摩擦了几下,苏紫蝶缩了缩脚趾头,咯咯地笑出了声,他便扬起薄唇,伸出手指头捏住她白嫩的脚趾头。
  ——他敢动你一根脚趾头,我就砍了他的脑袋。
  ——我不要他的脑袋,我只要我的脚趾头!
  她是聪慧,故意避开他想表达的真正意思,还是根本就不想去思考,他想要什么。
  “你今天……怎么会突然来啊?”
  外面都已经全黑了,也不知道现在已经是多少时间,苏紫蝶歪着头看着郁之修,也不急着让他把自己松开,只是他捏着自己的脚趾头,她感觉有些小小的不习惯,于是忍不住缩了缩。
  她可爱的反应让郁之修沉闷地笑出声,苏紫蝶大窘,她瞪了他一眼,引得郁之修的笑容更大起来,他笑了好久,直到苏紫蝶差点忍不住想骂他,他才停下,忍着笑意问道:“找到了钥匙,来解救你。”
  苏紫蝶翻了个白眼,明显不信。
  郁之修轻咳:“最近那个季灵香,没找你麻烦吧?”
  苏紫蝶把头摇得像她手中的拨浪鼓。
  “那便好……”他扯着唇笑了笑,一身精致龙袍一丝不苟,他突然将她拉到了自己怀中,紧紧地抱着,苏紫蝶有些挣扎,他低声道,“不要动!”
  似乎当了皇帝,威严也出来了。
  苏紫蝶被他这么一低吼,真的没敢再动,只是僵硬地窝在他怀里。
  那把金色的小钥匙在手中,被捏得满身是汗。
  时间已经差不多了,他……是该放她走了吧。
  那么自私地把她锁在自己身边,那么长的时间,也该放手了。
  心脏有些抽痛,郁之修紧紧抱住了苏紫蝶,手中的钥匙缓缓滑落,他将钥匙放在了她的手中。
  “小小,钥匙给你,这是令牌……你想离开,就走吧。”
  郁之雪在夜里丑时一刻,安静地离开了。
  木易白依他所言,将他葬在这片离皇城不远的树林,他说他想在这里看着斓城,不远,也不近。
  他曾是骁国高高在上的皇,也曾沦为亲弟弟的阶下囚,一生经历如此大的起落,聪慧如他,早已放下了一切,只是等着木易白的来临,亲口告诉他,放了骁国。
  只是……谈何容易?
  他早已经答应了突厥,答应了突厥的王,答应了身边一副慵懒神色,却有狼子野心的木须凌。
  漠北城门大开,突厥铁蹄入境的时刻,他只是答应了打开漠北城门,就是苏紫蝶被救出的时候,漠北是骁国与突厥间的最重要一片屏障,漠北城门一开,长期处于征战的突厥几乎是畅通无阻,且郁之修上位以来,虽表面上歌舞升平,但是郁之修的喜怒无常注定他不是一个优秀的皇帝,他高兴便将那大臣们上书的奏折认真批阅,不高兴连看都不看一眼就扔在了一边让人丢弃,那随意的性子让忧国忧民的老大臣气愤跺脚,偏偏他我行我素,毫不介意。
  皇帝如此,下级还能成什么模样,好不容易让郁之雪整的有些惧怕的贪官污吏变本加厉,平日里搜刮百姓,搞得民不聊生的地方多得是,那得来的银子全让他们去享受,兵营中的士兵更是吃不饱穿不暖,一片怨声载道,所谓的和平,也只是在斓城的假象。
  要打破这种情况,只有两种方式,让郁之修改变,或者,直接改变这天下的霸主。
  前者也不是不可以,但是郁之修……他不愿。
  他也不是什么好人,自从他离开朝廷之后,他就已经脱离了忧国忧民的轨道,他现在没有别的想法,他现在唯一的心愿,只是救出苏紫蝶,仅此而已,当然,如果郁之修能清醒,那最好。
  次日正午,木须凌与木易白回到了斓城客栈,木须凌跟着木易白来到斓城的原因,就是因为突厥不希望木易白反悔,而且他在斓城,也可以及时得到最新的消息,更可以随机应变,骁国这片宝地,他可是垂涎已久。
  “你不会反悔吧?”躺在床上,木须凌懒洋洋地问。
  “我能反悔吗?”
  木易白反问。
  木须凌弯唇不语,木易白握紧双拳,大步往房门走:“晚上你要去哪,随便你。”
  “你又要去找你那小相好了?”
  木须凌似笑非笑,木易白斜瞥他一眼,回身关上了门。
  斓城突然间下起了细雨,干燥的地面润湿了。
  金色的脚镣还呆在自己的脚上,刚才被郁之修捏的脚趾头,还热热的。
  苏紫蝶茫然地看着窗外,郁之修说完那句话,就匆匆离去了,留给她一个孤高的背影。
  她不懂。
  为什么,谁都不告诉她发生了什么事,木易白是这样,郁之修也是这样,他们总是心事重重,却偏偏一句话,都不肯和她说。
  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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