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老千生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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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老千生涯-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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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别。临走时,从包里掏出名片留了一张,让她姐姐转交给她,并请她转告小荷:回来后给我打个电话,说我想见她一面。

那盒名片我就用了这么一张。

后来小荷从广州来过一次电话,告诉我她已经找对象了,让我也趁早去找,免得耽误了,她还说她再也不回来了。

我的初恋就这么彻底过去了,变成了回忆。

记得那个冬天很冷。

镇上押宝的人好像集体消失了,大家似乎找到了新地方,把这个局给忘记了。有时候我有心想组织人玩,也组织不起来。

一天我正在街上闲溜达,迎头碰上狗剩子和宝林。前一阵子,他俩在押宝局上没少被我搞,但是由于没什么把柄,也说不出啥,见面都嘿嘿哈哈打招呼。

宝林神秘兮兮把我拉到一边,看周围没人,说:“老三,知道不,咱们这里有专业赌场了。”

好赌的人遇到这样的事怎么能错过?我马上拉着他问长问短,宝林大致讲了这个赌场的来历,有我们当地官员做后台,老板、伙计都是北京人,晚上8点开始营业,( |。)到第二天早上5点,有百家乐、21点啥的,据说电影里看得到的那里都有。

我终于可以到专业的“正规”赌场一展身手了,当时别提有多兴奋,事后证明这个赌场差点把我吃了。

第二天晚上我带了1万元早早就去了。进去一看,里面真是热闹,什么人都有,还有镇上的警察也穿便衣在赌。果真跟宝林说的一样,这里赌博项目特别全,百家乐、梭哈、21点、色子、28杠啥都有,看上去也很“正规”,每个桌子边上都有个穿蓝色统一服装的小丫头,她们都操一口标准的北京腔,一时间觉得眼界大开。

以前没接触过这些赌法,我就挨个桌子看热闹,先把规则掌握了。每个桌子都限码,百家乐最高限8万,以前只在电视里见过这个东西,当真摆在自己的面前,忽然有点不太适应。

百家乐开局是这样的,首先赌场拿出八副没开封的扑克牌,让场上的玩家验牌,扑克比市面上的要大一些,按照他们的说法这是专门从澳门定做的。玩家看过都没意见的话,就把扑克打开,每一副都用手列开,让大家再验,都没意见后,再把扑克放进自动洗牌的机器洗,都洗完后垒在一起,由外面散家随便切一下。散家切的位置算牌头,切出去的算牌尾。所有的牌放进一个盒子里,然后把盖子盖上,只有一个出口可以往外拿牌。

牌放好以后,荷官会提示大家可以削牌(所谓削牌是指散家可以提出前面多少张牌作废,由荷官直接拿出来扔到回收的盒子里去),之后,荷官宣布规则,敲铃以后,任何人不得动赌注,也就是电视里常听到的“买定离手”。谁押的注大,谁有权看牌,看牌只准在桌子面上看,扑克牌不得离开桌面,离开的算输。

正式开始后,主要由庄家和闲家赌,散家可以随便押庄押闲,还有可以买和(就是赌双方一样大),庄家和闲家的差额由赌场补齐。就是说闲家押了1万,庄家押了1000,剩下9000由赌场补齐,如果庄家赢了,那9000算作赌场的赢头。还有一些琐碎规矩。

我转悠了半天还是觉得百家乐最有意思,就在台前停了下来。看了一会儿,觉得很公平,如果押100,输了可以押200,再输了可以押400,一直这样押,总有中的时候。越想越兴奋,就去买了5000的码。

真正玩起来才发现根本不是那回事,在场上总被庄闲输赢的几率左右。起初也顾不了许多,何况是小钱,也就500一注那样随便买着,看着场上那些押大的老板们的各种神色,也是享受。

现在想想,我自己何尝不也是随着场上的变化而表情变来变去。我看别人,别人未尝不也在看我。

不知不觉,到了深夜,手里筹码有了1万多。有了5000赢利,我准备收手。我去把筹码换成现金,留下800零头,都换成了50元的小筹码,装在兜里,一抖“哗哗”响,听着很享受。

我又挨个房间转悠,宝林在押色子的桌子前,我想凑过去看看,这时,一个大高个凑过来主动伸出手说:“你好,介绍一下,我是这里的负责人,叫我海哥好了,以后还得多来捧场啊。”

通常遇到自来熟的人,我只哼哈应付几句。

后来才知道,他是专门看场子的。赌场看场子的分两种:一种是专业打手,主要负责看那些来闹事的;还有一种就是像海哥这样的人,表面看着像这里的经理,其实是为了防止别人出千的,我们这里称他们为“暗灯”,在华北则叫“钉子”。

海哥和来这里的每个人都打招呼,那时候我在他眼里只是个小瘪三的角色。

不知不觉在赌场混了快一个月,我先后输了4万多,我死活搞不明白自己是咋输的。

当时正和小荷处对象,小荷哥哥借走3万,我手里还有5万多。一个月间,我的财产只剩下这么点,心里特别不痛快,就想去赌场大捞一笔,赢个几万就收手。

然而,越想赢钱输得越快,不到深夜,那5万块就不跟我姓了。

没人肯借给我钱做赌本,无奈下,我心不甘情不愿地回家睡觉。

之后一星期我每天都去,去了也只是看热闹,看人家钱来钱往,手痒得不行,可是没人肯借钱给我,就是这样我也收不住脚,还是每天去。

这一天,海哥过来,一脸和气地问我:“咋不玩了?”我把实情告诉他。

他微微一笑:“早说呀,我可以借给你。”

我一听,高兴坏了,满心想着用这些钱翻本,没想到这个笑面虎差点让我丢了小命。

他随后提出条件:只借给我筹码,一次2万;我出门前必须把筹码还给他;赢了要甩喜给他;输了就写欠条。

我还以为遇上好事,毫不犹豫答应了。

当天晚上他扔给我4张5000的筹码。这下,我又有了上场搏杀的资本了。

可惜,天不遂人愿,当天不到凌晨3点我又输了借来的2万块。我本想再跟海哥借点,到处也没找到他,只得作罢。

第二天,我早早去了赌场,见到海哥,跟前一天一样,也是2万的筹码,不到半夜,输得一分不剩。

这样过了10多天,我就愣是没赢过钱!

这一天我又一次输光了。海哥约我到一个房间,一本正经跟我说:“我们再也不能借筹码给你了。”说着他不紧不慢拿出一把我签过的欠条对我说,“你已经借了30万,( |。)按照赌场的规矩,你必须先还一部分才能继续借钱。”

当时我就傻眼了:天啊,我怎么不知不觉就欠了他30万!

我抓过欠条,每一张上都有我的签名,我确实欠了他30万,白纸黑字在那里呢。

我完全懵了。

忽然从小地主一下子变成负债30万的穷光蛋,我有点接受不了。为了翻本,我那段时间天天晚上赌,白天睡觉,从来没想过借钱的事。现在欠条摆在面前,我脑子一片空白。

海哥一改平时的和气样儿,一个劲逼问我什么时候还钱,我被他问急了;大声说:“我一个子也没有,想要我还钱,除非你再借点钱给我翻本。”现在看来这话要多幼稚就有多幼稚,可是当时我就是这么傻。

海哥板着脸,没说话就出去了,不一会儿冲进来四个人,抓着我的领子把我扔到走廊上,紧接着就是一顿乱打。我抱着脑袋任他们踢来打去,好像过了一个世纪,他们才停下。海哥走过来,蹲在我面前,还是那副腔调:“你去筹钱来还。我不指望你一次全部还清,但你要有个诚意,三天之内先还5万。不要想着赖账,我们认识你家,你可以想象得出我们会干什么。”说完他就走了。

我被人扔到楼下一个煤渣堆边。

那天我不记得怎样回的家,家人都吓坏了,问我怎么了,我能说什么?

第二天,二哥去打听,知道我欠钱的详情,家里顿时炸开了锅,不用说,父亲又是一顿暴打,我就像一具走肉,任父亲打和骂,任他多用力,我好像一点也不疼。

五天过去了,我哪儿也没去,家里笼罩着一片悲哀的气氛,小荷天天哭,哭能解决啥问题呢?

眼看就过年了,满大街的人都忙着置办年货,大街小巷到处洋溢着喜庆的气氛。这时候讨债鬼上门了,来了10多人,我很不客气地拖了凳子找地方自己坐着,我父亲赔着笑脸对讨债的人说好话,说了半天也没用,他们只是拿出我写的欠条来,态度十分坚决,就两个字:还钱!

最后我父亲拿出3万多块,好说歹说,那些煞星才答应其他的暂时先缓缓。

最后我父母商量带我去渔村老房子住,在那里过节,我那会儿偏偏犯了犟劲死活也不去。父母气得没辙,就让我和小荷先在镇上住着,他俩回老家看看能不能借点钱帮我堵堵窟窿。

送走了父母,小荷要我跟她回家过年,我也没答应。当时我总共就剩300来元,路费都是问题,拿什么去过节呢?

我把300块都给了她,让她自己回家过节,跟她说:“我住一天也回老家过年。”就这么,小荷走了,走的时候她把自己所有的东西都收拾带走了,她再没回来,但当时我能说什么呢?

都走了,就剩我自己了,翻翻兜里还有40多元钱。我满家找钱,翻箱倒柜,合一起一共59元6毛钱,这个数字我一生也忘不了。

攥着手里这点钱我就出门了,还幻想遇到个小局出一把千捞点。可是我们这个地方很小,自从赌场开张后,基本就没有散局了,连打麻将的小局也很难找。

还有3天过年了,当时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说什么我也不能回去过年!手里的这些钱根本不够我过年,我得找地方捞点,赌场我不敢去,只好满大街的穷溜达。

溜达了3天一无所获。

年到了,而我手里只剩下17元钱了。

新年的早上天刚亮,门就被人敲得山响,有人不停喊我的名字。要债的人来了!我憋住气没敢出声,外面吵吵嚷嚷了好一阵子,后来慢慢安静下来,大概他们也回家过年了吧。我偷偷藏在窗户边上看下边的动静,看到大概有五六个人,他们骂骂咧咧,渐渐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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