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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我们坐雪橇怎么样？”云倾城闲闲地开口问了一句。
枫洲四季分明，并不会有太长的冬季。听说冬季也很少下雪。云倾城的提议必然是齐芯这样信马由缰的女子没有涉猎到的领域，必回挑起齐芯的好奇。
“好啊。”齐芯掩不住笑意，目光炯炯，“不如我们来比一场？”
“六夫人可想好了？”云倾城讪讪地笑了，眉目间隐约一股意味深长，“可不兴逞能。”
“这话说得。好像我怕了一样。”齐芯更加决绝。打马快一步像山脚下去了。护卫们一路跟着，冷风飕飕的。
云倾城抬头，昨日布置好的犬已经等在山脚下。山上也已经开了一条雪道。一些都相得益彰。云倾城紧了紧身上的大氅，慢条斯理地向着山脚进发。枫洲少雪，齐芯自然对雪不甚了解。嫁入成将军府三年，也一直深居简出。若不是景仟陌的到来，是万不可能在市井间看见齐芯的。齐芯一向心高气傲，野马难驯的性格，云倾城想用，就要搓搓她的锐气。顺便给成府受惊的马儿们讨点便宜。
“六夫人，听闻夫人驯马一流。”云倾城顿了一顿，“不知我这几只犬，夫人能不能降得住？”
十多只通体雪白的萨摩耶已经等在山脚下，懒懒地趴在雪地里。似乎等的有点不耐烦。两人各自站在一架雪橇车前。齐芯不服气地看着温顺可爱的狗狗，心里莫名翻滚。
“有何降不住的？”
云倾城当先坐上了车，六只狗蓄势待发地朝着山道掠起，连着绳索的树微微晃着，雪簌簌地落了云倾城一身。眼前迷离好看。
齐芯愣了一下，学着云倾城坐上了雪橇车。云倾城顺手抓了个护卫，立在她的车后，帮她保持平衡。齐芯决然地砍断了绳索。
雪橇车如满弓的箭，飞奔了出去。六只雪橇犬朝着山道飞奔。齐芯坐在雪橇上晃晃悠悠找着平衡。呼吸声再没有了断绳之前的沉稳。气息紊乱，眼神略有慌张。
云倾城随后也断了绳。拉着缰绳，一瞬奔出了十几里。云倾城保持着身形，在起起伏伏的雪道上不过多时就超上了乱了阵脚的齐芯，向着山顶狂奔而去。
齐芯眼看着云倾城超了自己，小宇宙瞬间爆发。身子不受控制地在起起伏伏的山道上失去了平衡。向着一侧倒去。同侧的犬瞬间没了牵制，跑的更加卖力。生生把雪橇上的两人拖着飞奔了十几丈。
雪地湿滑，没有可攀之物。齐芯身后的护卫也是枫洲人，对雪橇也是一窍不通。两人慌乱间被拖着，甩到了树上。护卫才死死地扒住了树。狗狗惯性地往前跑，拉力牵引，差点把护卫的胳膊拉断。树上的积雪簌簌落下，迷了眼睛。后面打马追来的护卫乱了阵脚，马儿惊得嘶鸣。
齐芯使劲扒着雪橇，脸蹭在雪道上红扑扑的。身上湿了一多半，雪落了一身。
众护卫连滚带爬地制服狗狗们，齐芯伸手随便收拢了落下的发。重新启程。像个斗志昂扬的女战士。
云倾城驾着狗狗在山路上狂奔。狗狗跑的卖力，舌头伸的老长，口水在空气中横飞。也顾不得身后乱成一片的护卫们。
齐芯似乎对雪有了点了解，大着胆子风驰电掣在雪道上。不过多时，一阵响动，又摔了。
云倾城负手立在山顶。狗狗们趴在雪地里喘息。茂密的山林间，隐约可以看见三人穿梭的身影，和尖锐的长啸。山道上奋力拉着雪橇的齐芯。不再是初见的冷漠，更像决绝的战士。不畏艰险，勇往直前。这和她消息中的齐芯似乎不太像。齐芯本是枫洲国乾国公的小女。又是枫洲国当朝国主齐焕然的侄女。十年前，家族大变，乾国公府只剩下齐芯一人。齐芯被戍守乾州城的景家军抚养，至此，景仟陌与齐芯在一起七年，这之中发生了多少事，不得而知，消息指说二人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三年前，成墨带兵，攻克边界，一路势如破竹，眼看要生擒枫洲大将齐铭，攻入乾州城。枫洲国主齐焕然提出议和，并授以齐芯枫洲芯冉公主，和亲于云洲。至于中间出了什么事不知道，这位枫洲的公主，现在是成将军府的六夫人。虽排行第六，位同正妻。
“云倾城，你当真是不厚道。”齐芯终于上了山顶，头发散乱地伏在肩上，都被汗水浸湿了。衣服湿湿的，满是雪花，“我的狗是不是做了手脚？怎么一点……”
云倾城顺手递过一个包袱，打断了她的话，“快去换了湿衣服。当心冻感冒了。”
齐芯顺手撩起额前散落的头发，还打算再说上一阵。云倾城一句“景仟陌”。齐芯刺溜一声钻进了零时搭建的帐篷里。不多时，便出来了。一身杏仁色的衣服，衬得她光彩夺目。
打马上来的护卫，黑脸的汉子，上来也都成了红脸汉子。身上衣服透着汗味，脸如洗过没擦干，滴滴答答掉着水珠。本来的野气现在一点都看不见了。
云倾城眯起眼睛，打量了一会雪道，提议坐着雪橇滑下去。齐芯瞬间呆滞地望着山脚，长长呼了一口气，重重咽了口唾沫，才横下心，点点头。身后的众护卫眼睛闪亮，快要滴出泪来。
齐芯刚坐在雪橇上，手不自觉地扒紧雪橇。连一口气都没喘，云倾城一脚踹到了雪橇上。雪橇顺着雪道飞了出去，伴随着云蒙山有史以来最惨烈的叫声，护卫们打马狂奔而去。
犬宝宝们摇着耳朵，一副歇够了的模样。云倾城解开套着犬的绳索，坐上了自己的雪橇。手向后一撑，雪橇沿着雪道飞驰而下。
在起起伏伏的雪道上，风声在耳边呼啸，脸与风强烈的摩擦，眼睛勉强睁开。山上的风景如一幅幅画卷延展。积雪覆盖的树木从眼前掠过。快速的冲力在起伏的瞬间离地，飞了起来。云倾城抑制住欣喜的尖叫，眼睛更坚持地睁大。她一瞬间恍惚自己飞了起来，自由自在，脱开束缚。那样的她飞上云端，掠上云洲湛蓝的天空。对上云雀高速振动的翅膀。那是这些年来从没有过的感觉，那是她向往已久的自由。她突然咧开嘴笑了，笑声回荡在云蒙山，一波一波的回声，是一波一波地响在她耳边的自由。
云倾城滑下山脚，犬宝宝们也一个接一个匍匐在皮毯上滑到了山脚。齐芯刚从惊吓中转过来的表情，看到犬宝宝们的那一刻，转为了惊悚。眼睛睁得快要掉出来。护卫们还没有从山上下来。马不能顺着滑到跑，只得找别的路下山。齐芯呆呆的，已经没了山顶上的斗志和要争辩的心思。
云倾城给辛苦了一下午的犬宝宝们拿出食物和水。坐在齐芯旁边，和她聊天。
“我都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你。是叫六夫人呢？芯冉公主呢？还是齐姐姐呢？”云倾城真的很纠结这个问题，眉毛有点皱皱的。
齐芯回过神来，扯着嘴角无奈的笑了笑，“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云倾城注视着齐芯的眉眼。此刻的女子弱柳扶风，没有了戒备，让人看着就想保护。她幽幽地望着云蒙山上腾起的雾，“我还是我，我希望我们还是我们……”
云倾城听这这苍凉的表白，心里升起冉冉希望，又在心里某一处，狠狠的抽痛了一下。声音轻的如拂过面的春风，“你们还是，你们……”
齐芯转脸看到云倾城出神的侧脸，一股信任油然而生。她确信，云倾城说的是真的。她就是相信了，只是这微风一般掠过的话，她就是从灵魂深处相信。他们会有结果……
半个时辰后，成墨三人打马而来。景仟陌似乎很喜欢云莫离的玩法。三人聊着似乎很有趣的事，笑的不含杂质。马上驮着各自的战利品。成墨对云倾城温婉一笑。
齐芯向云倾城抛出询问的目光。云倾城示意很好。两人双双起身，迎上下马的三个人。
云倾城迎上云莫离近前，云莫离忙着献宝。指着马背上的银狐，说：“姐，你这件大氅都是前几年我打来的鹤做的。这次回去，把这个给你做个贴身的小裘。保暖又不累赘。”
云倾城轻笑，递给他一个水囊。成墨从后面扶住云倾城的肩，“你们也玩累了吧？刚刚还听到你们的声音整个山间回荡。”
“可不是么，把我的好几只雪貂都吓跑了。”云莫离急忙放下水袋，插话。
景仟陌背过身，抚摸齐芯被雪蹭的有点红肿的脸。两人相视，没有说话。云倾城却在那背转的侧影里读出了千言万语。
成墨邀请大家成府上一聚。云莫离自然是欣然前往。景仟陌迟疑了片刻，触到齐芯明亮的眼睛，无奈的笑着同意了。
☆、第八章 二进将军府
云境三千二百一十一年腊月二十
狩猎结束后，景仟陌在成府留到深夜。成墨发人去成将军府报信说六夫人留宿在成府。云莫离在成府留了两日，云王急召也回了宫。
成府冷清了几日，景仟陌这天上门，带了几条火狐的皮子说给云倾城做大氅，顺便辞行。客套话说了一箩筐，也不见要走。成墨淡淡笑着，着人把云倾城叫到了前厅。
“成将军日后带夫人去乾州城玩。我定好好款待。”景仟陌的声音不绝于耳。云倾城自后堂款款走出。
景仟陌的眼睛瞥见云倾城，眼神瞬间亮了，“公主，这几只火狐是昨日新打的。上次狩猎听亲王说公主喜爱火狐，这次打了特意送来。”
云倾城微微颔首，“使臣有礼了。多谢使臣还记得此事。”
春年将近，景仟陌原是奉命押送贡品。原本想来奇怪，有了齐芯的事，一切都说得通了。
景仟陌表情迟疑，似有话说。云倾城慧心一笑，“使臣放心，我们成府自有安排。”
景仟陌长长舒了一口气，恢复客套，几句寒暄，便离开了。
成墨浅浅饮一口茶，不急不缓坐着。云倾城发觉成墨越来越了解她了，连她心里盘算的小九九他都一清二楚。她想，就算她把天翻过来，他还是会站在那里。只为她打扫战场，扶住她的肩膀，对她款款微笑。
“预定好的胭脂今天送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