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嬷嬷拗不过，只好把川铃儿留下。
川铃儿委屈地把自己东西收拾到迎襄苑来，迎春又觉得有个嬷嬷伺候妥当。川嬷嬷当即表示可以留下，云倾城又说申忌崖离不了川嬷嬷，嬷嬷听得老脸乐开了花。表示从府里挑一个老成持重的过来打点。考虑了半晌，说杜嬷嬷来伺候最好。
云倾城表示杜管家会不愿意。川嬷嬷安慰云倾城不必多想，自有她出面解决。便匆匆走了。
迎春看着远去的川嬷嬷，眼睛里爬上一丝情绪，淡淡的，又足以震动天地。
云倾城坐回榻上，盘腿练功。取了放在妆奁里的几件首饰鼓捣起来。两人各自占着里外间，一个在里面练功，一个在外面似修补，更像是破坏。
川铃儿掀起门帘看两人都忙着，乐的偷闲，出去玩了。
这样忙活到夜里，川铃儿端了饭菜回来。云倾城方歇下。迎春匆匆把手里的活计停了，胡乱塞进袖口。帮着川铃儿摆好饭菜，不经意地瞟着窗外道，“也不知道杜嬷嬷什么时候来？”
“我方才回来的路上看见杜嬷嬷了。她说晚饭后过来。”川铃儿有点馋馋地看着饭菜。
云倾城从里间出来，拿起筷子吃饭。川铃儿突然觉得云倾城飘过来的目光很吓人，急急退出门去。
迎春目送川铃儿出门。撇过头来看一眼云倾城，然后举筷子夹菜，顺便嘟囔几句闲话。
云倾城听着迎春不搭边的话，有一搭没一搭吃着菜。一顿饭吃了一个时辰。川铃儿坐在门外的石阶上，冻得小脸刷白，嘴唇发紫，哆哆嗦嗦。杜嬷嬷吃完晚饭过来，见坐在台阶上的川铃儿，心中凛然，“怎么坐在这啊？”
川铃儿“哇”一声哭了，那叫个梨花带雨，那叫个弱不禁风，那叫个冻皴了脸。杜嬷嬷在门口哄了一阵，川铃儿硬是不依，要去找川嬷嬷。
杜嬷嬷想着这是受了多大的委屈。两人往偏院走去。
申家三进的院子，前院会客，申忌崖住在二进院子。二进院子后面有个花园，花园偏面住着男丁。再往后走，是后院，住着女眷，客人。申府多年没人回来，这次申忌崖回来想必也不是常住。嬷嬷们在后院翻天覆地，他自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再着川铃儿是川嬷嬷家的侄女，在这院里不见主人，自就没学到规矩，川嬷嬷又一心偏护。云倾城来了几天不做计较，今日不过是一个眼神，就觉得受了天大的委屈。
杜嬷嬷一路带着川铃儿去了偏院。川嬷嬷正当洗脚。见川铃儿哭着回来。本来压着的火一下窜了出来，云倾城是请回来作客的，倒没什么架子。反倒今日带回的丫头吆五喝六，派头大。川嬷嬷想着，这才一下午，川铃儿就受了气哭回来。
川铃儿无非是不想和迎春一起住，哪有那么多委屈。
平日里申家人不在，杜嬷嬷到能端起半个主人的架势。今日却打发了川嬷嬷过来呼和她去伺候。心里本就窝着火，又见川铃儿一个人坐在门外的石阶上。对迎春的态度更是不消多说，觉得迎春不过是云倾城带回来的野丫头，凭什么这般辱没了她。
杜嬷嬷把在迎襄苑门口看见的事，添点油，加点醋，一顿渲染。本来川嬷嬷先入为主就对迎春不存好感，此时一说，更是恨得牙痒痒的。当即就踹翻了洗脚盆。要去申忌崖那告一状。
杜嬷嬷怂恿，二人领着哭皴了川铃儿过了花园，本想着把杜管家也扯上，一并去告那迎春。谁想杜管家不在，只得三人去找申忌崖了。
——
小童立在门外，远远看见后院来了的三个人，对屋里低声说了一句，屋里的蜡烛摇曳了两下熄灭了。小童打着瞌睡，看着过来的三个人，当先的川嬷嬷，披着夹棉袄，“童儿，帮川姑姑通报一声。就说川姑姑找。”
小童为难地搓着手，露出一副愁云惨淡的面容，“主子愁烦，睡了。”边说着，边朝着里面黑咕隆咚的窗户看了一眼，“川嬷嬷不如明天早上再来可好？”
川嬷嬷把棉袄拢了拢，朝杜嬷嬷使了个眼色。杜嬷嬷似乎没理解意思，一屁股坐在地上，哎呦喂呦，吵喊的锣鼓喧天。把正要转身离开的川嬷嬷吓了一跳，再想拉起她来已经迟了。房间里的灯渐渐亮起来。却没有传出声音。
川嬷嬷想着，这下坏了，申忌崖从小就有个毛病，最不能让人吵了睡觉。这杜嬷嬷今日一闹，她们先吃不了兜着走。川铃儿看着川嬷嬷诡异的表情，怯怯往后退着，小童却不急不忙看一样亮起等的窗户，“铃儿姑娘怎么要走？”
那个走字强调的好有力度，川铃儿随即停在原地，不知该如何自处。杜嬷嬷见灯亮了，也停止了闹叫，本是一心看好戏的念头，怎奈何川嬷嬷脸色铁青，巴不得立马溜走。
三人于是各怀心事地等着里面的人发话，可迟迟没传出声音来。小童也不急，立在门口，里面没声，他也不出声。
奈何川嬷嬷是个直爽性子，等了一会就耐不住了。朝着门喊了一声，“申小子。”
门里没有反应，三人新更是一紧，头皮都快炸了开了。半晌，里面传来声响，“是奶娘啊，进来吧。”
申忌崖住的房间是个大套间，申忌崖在里屋，外间亮着灯。小童掀开门帘放三人进去，随即自己向后院走去。
申忌崖立在窗前，并不看外间的来人。川嬷嬷呼一口凉气，哀怨地把杜嬷嬷告知她的事又添了点油道出来。杜嬷嬷本还有些紧张，听着川嬷嬷声情并茂地讲起来，也不由得为川嬷嬷完善表述。
川铃儿向来都是机灵的，一听这两人这样说来，感觉自己真的是受了天大的委屈，眼泪吧嗒吧嗒落下来，梨花带雨的小模样在烛影里颤颤巍巍，更显得娇嫩。
三人讲的火热之时，杜管家匆匆赶来，在外面喊一声，“当家的，睡了么？”
里面三人讲的起劲，根本不顾外面杜管家焦躁的喊声。申忌崖却听出了异样，抬步走出里间，急步掀开门帘，把吃惊顿住的三人拍在了门帘里面。
“何事？”申忌崖站在门口的台阶上，杜管家紧跑几步上前，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申忌崖并没有表现出太大的反应，眸光一转，点点头。摆手示意管家下去。
小童这时也回来了。
申忌崖对小童使了个眼色，小童不动声色地走上前，给申忌崖掀起门帘，俩人掩入帘后。
——
小童一进门，把屋里的灯都掌起来，申忌崖不动声色地坐在上首的椅子上。顺手提起温在炉上的茶壶，倒了一杯茶。浅浅抿一口，“嬷嬷们说完了？”
川嬷嬷仗着做过奶娘，觉得自己和申忌崖一向亲厚，便不可一世。平日里，申忌崖对她礼让三分，她更是有点不知天高地厚。一听申忌崖问起，当真是得理不饶人，“申小子。”
申忌崖手里的茶碗稍有些重地落在桌上，眼里有些疏离。原本不断靠近的川嬷嬷吓得立在原地，“原是也没什么，只不过新来的迎春姑娘……”
川嬷嬷说着，不禁抬眼看申忌崖的脸色。杜嬷嬷感受到申忌崖凛然的气场，也不再多说，向往后撤，隐在暗影里。怎奈何小童把屋里的灯火都点起来，亮的没有死角。川铃儿偷偷瞄着这位玉树临风的当家。脸上竟不自觉地升起淡淡红晕。小手不住地撕扯着自己的袖口。连刚才的哭也忘记了。
☆、第十八章 肃清申府（2）
申忌崖把几人的表情收在眼底，手里把玩着腰间的玉佩。眼睛在三人身上掠过，小童露出厌恶的表情，掀开门帘出了门。这些事他才不管，最好听不见。
刚刚去了迎襄苑，云倾城云淡风轻的模样，迎春不屑一顾的表情。好像他去报信还是多此一举。照这样，还不如吃冷风来的爽快。心里愤愤然，却难免挂心，两个弱女子，怎么和里面在申府里摸爬滚打了几十年的嬷嬷斗。
小童想着，又觉得自己真是有点多心。晃晃脑袋，眉清目秀的小脸上，纠结出一个便秘的表情。
屋里申忌崖并没有多做表示，只是听着川嬷嬷又把事情说了一遍，说的更加的天马行空，申忌崖附和地微微略点着头，慢慢喝着茶。眼看就三更了。
杜总管回去后没见到杜嬷嬷，以为去迎襄苑伺候了。又听小厮说杜嬷嬷和川嬷嬷在一起，到二进院子来了。心慌的紧，生怕说错了话。别人不知道这新任当家的，他可是老早就听说此人的手段了。原先一家人还在柯城的时候，申忌崖还小，虽说是嫡出，却没少受兄弟们的气。也不吭气，一副很好说话的懦弱样子。嬷嬷们都以为申忌崖如小时候一般。可据他了解，申忌崖名声在外可从来不好相与。
想着要惹上事端，又不方便去迎襄苑叨扰。只好等在房里，打发了小厮去瞅着情况。
没多久，三人一行就兴冲冲回来了。杜嬷嬷一进门，腰板挺得直直的，又给杜管家演示了一顿。说不去迎襄苑伺候了。杜管家悄悄摸摸汗，杜嬷嬷一脸的不屑，瞧你那胆小样。的确杜嬷嬷不知道的东西多了去了。
川嬷嬷也高兴地回了偏院，没让川铃儿再去迎襄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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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走后，小童进门灭了多余的灯，只留下一盏照明。申忌崖的脸在烛光的晃动中显得若即若离，“迎襄苑那边怎么样。”
小童有点愤愤不平，“主子，你管他们作甚？”
申忌崖也不多说，既然小童这般，她们必然没有问题。吩咐收了茶碗，很快也熄了灯。
然而这夜睡不着的人也不少，杜管家一夜没睡，他想着云倾城白天的举动，自家的婆娘怕是惹了大事。川嬷嬷回了房，细细揣摩着申忌崖的表现，背后阵阵凉意。各人揣着各人的心思，整宿思量。迎春却睡了一个十足的好觉。云倾城因为有人作陪不至于精神紧张，睡得也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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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云倾城被冻醒了，翻了个身不想起来。想着昨晚上川嬷嬷那一通闹，所带来的直接后果确实是也波及到了她。
正想着，迎春的声音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