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才遇上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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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才遇上匪-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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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刀疤脸不发一语,扬手从背后拔出一把铁环大砍刀,迎风一抖,铁环啷啷作响。
  气氛骤然凝重,新郎官一吹口哨,护卫庄人纷纷从马鞍下抽出片刀。
  一时之间,四下寂静,风声呜咽,听起来凄厉非常。
  山匪分开两边,一匹马缓缓上前。
  郑当庄等人看清楚出来的这人,都是一愣。
  那人一手握着缰绳和鞭子,另一手居然抱了个娃娃。
  郑当庄的心念一转,眼前一黑,差点厥下马。庄人连忙扶住,“老爷!”
  郑当庄的湿了眼眶,揉着胸口,“这亲,不能结!”
  还当大家闺秀,原来早跟匪类暗通款曲,连孩子都有了!
  其他人或早或晚都想到这一茬。
  小舅哥怒道,“不可能!”他对新郎官着急道,“我姐姐不是这样的人!”
  新郎官柔声道,“你先别急。”
  那抱着娃娃的男人长马靴短夹克,皮手套大毛领,一双眼睛极黑,一张脸冷若寒霜。
  光头低声道,“当家的,你再这样,准保劝不回来。”
  那男人转过头来,一双眼冷冷的看着光头。
  光头一脸认真盯着天空。
  羊皮袄子嘀咕,“光让咱们说有什么用,把人骂走的又不是咱们。”
  那男人再瞪一眼。
  羊皮袄子低头琢磨缰绳。
  散辫子道,“算了,回吧。劫了新娘子,回头真把咱们恨上。”
  羊皮袄子抬头道,“这就回了?”
  散辫子道,“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羊皮袄子稀罕道,“你能耐啦,跟先生一样四个字四个字说话。”
  散辫子道,“先生教的。先生还提过想教当家的写字,起码得会写自个儿的名字。”
  羊皮袄子道,“先生知道当家叫什么?”
  散辫子从怀中掏出一张纸,展开来,“看,先生都写了多少遍。”
  大当家瞥一眼。
  羊皮袄子道,“当家的名字好多画。”
  散辫子道,“画多慢慢学,就像先生教娃那样,捏着手一笔一笔写。”
  羊皮袄子道,“当家的,你给句话,到底要不要先生回来。”
  大当家道,“他回不回来。”顿了顿,“他愿意回来就回来。”
  羊皮袄子道,“他要是不愿意呢。”
  大当家眉目一厉,盯住了自己手里的鞭子。
  羊皮袄子道,“我有一办法。”
  众人连忙道,“快说!”
  羊皮袄子道,“这可是你们让我干的。”
  山坡上,蓦然响起孩子的大哭声。
  羊皮袄子捂住头,委屈道,“你们下手黑不黑!”
  光头道,“你也拧得太狠了。”
  羊皮袄子道,“傻。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孩子哭得一阵响过一阵,哭了一会儿没力气,声音低下来,抽抽噎噎。
  大当家忽然道,“这孩子见不着你,前两天哭得病了一场。”
  羊皮袄子低声道,“娃娃什么时候病的?”
  光头狠狠给一手肘,“闭上你的嘴!”
  大当家注视着送亲队伍中的那人,“你不回来,我也要病了。”
  羊皮袄子倒抽一口凉气,佩服得五体投地,“看不出来当家的还有这一手。”
  小舅哥听得大怒,拍马上前,“你再敢胡说!”
  大舅哥抬手挡住。抬头看着大当家。
  大当家忽然抬了抬眉毛,嘴角一勾,“咱们是干什么的。”
  光头等人似有所悟。
  大当家抬起手,鞭子指住了送亲队伍,手腕一抖,鞭花炸响,“给我把人抢回来!”
  一群山匪得令,呼号声震天,拍马冲下山坡,迎亲送亲两支人马措手不及,被冲得七零八落。
  小舅哥的马受惊,狂奔一路,小舅哥使劲拽住马,拨头折返,赶到花轿,一掀帘子,里面空无人影。
  小舅哥回头见山匪风卷残云一般撤走,怒道,“把我姐姐放下!……啊?……哥?”
  小舅哥揉了揉眼睛,再仔细一看,没错,“等会儿!你们抢错人啦!那是我哥!”
  新郎官道,“刘姑娘!”
  小舅哥听见这一声,连忙回头,只见穿着大红嫁裙的新娘子背个大包袱正爬上另一面山坡。
  小舅哥又惊又气,“漫漫!你给我回来!”
  新娘子一回头,得意一笑,摘下凤冠来扔过去,“更新,你嫁吧,我走啦!”
  小舅哥接住凤冠,只见新娘子翻过山坡,人影一晃便是不见。他急忙下马上坡,山坡之后一人一马,只等新娘子一上马,那人清叱一声,竟是个女的,扬起缰绳,绝尘而去。
  小舅哥看看这边,再回头看看那边,索性抱着脑袋蹲下,苦恼道,“这,这什么世道。”
  

  ☆、第 4 章

  
  夕阳西下,将马队拉出长长的影子。
  袁飞扬坐在马上,“松开行不行。”
  大当家握着鞭子,鞭梢紧紧缠住袁飞扬的手腕。
  两人双马并骑同行。
  大当家道,“不行。”
  袁飞扬道,“我原先当你只抢东西,现在知道,还能骗人。”
  大当家道,“我骗谁了。”
  袁飞扬道,“娃娃生病是假的。”
  大当家道,“这句骗了,那句没有。”
  袁飞扬道,“哪一句。”
  大当家看了袁飞扬一眼,从怀中掏出一张纸来抖开,“为什么写我的名字。”
  袁飞扬道,“练字。”
  大当家看了看纸,“写得真难看。”
  袁飞扬道,“嫌难看,你别学。”
  大当家道,“念给我听听。”
  袁飞扬道,“凭什么。”
  大当家道,“你是我们寨的人,我让你念,你就得念。”
  袁飞扬抿住了嘴唇,却掩不住眼底的柔软光芒。
  大当家勒住马,看了看纸,仔细叠好,收进怀里。
  “吴潜。”
  大当家一怔,抬起头来。看着眼前的年轻人,轻轻道,“再念一次。”
  袁飞扬微微一笑,“等你学会怎么写,我再念。”
  鞭子一圈圈收进掌心,地上的两个人影越凑越近。
  南边吹来的风带来几场雨,山坡上泛起一层绿意。现是一年当头难得的好光景,南来北往的商客也多,走亲访友的水子货也多,本是山匪做买
  卖的好时候。 
  羊皮袄子蹲在石碾子上,咬着草尖儿,“哥,我困。” 
  光头拾掇干草垛道,“困就去睡。” 
  羊皮袄子跳下碾子,“不是那个困,咱们都好几天没开活。” 
  光头道,“有活的时候你喊累,没活的时候你想睡,几时惯得少爷毛病。” 
  羊皮袄子低声道,“大当家的没发话?” 
  光头道,“最近黑狗子多。” 
  这话倒不假,这阵子有人看见原本只在城里巡逻的黑衣警察队。 
  羊皮袄子满不在乎道,“当年咱干的县长那一票,来的黑狗子更多,大不了换个地方。” 
  光头道,“当家的有打算。” 
  羊皮袄子抬起头。 
  大当家那条鞭使得游龙一般,院子不够大,一向是在棚顶练。 
  然而此刻,大当家懒懒的躺在棚顶,有一下没一下甩一响鞭。 
  羊皮袄子挠了挠头,“当家的怎么啦。” 
  光头道,“我一句话能让当家的下来,你信不信。” 
  羊皮袄子一乐,“哥,吹大了。” 
  光头道,“我要是能,你就整一垛。” 
  羊皮袄子道,“十垛都成。” 
  光头直起身,冲着棚顶喊,“当家的,教先生打枪的时辰到啦。” 
  大当家立刻坐起,跃落院子,抬脚往屋子走,光头喊,“当家的,先生不在。” 
  大当家皱了皱眉,“人呢。” 
  光头道,“去南边山上。” 
  大当家吹响指哨,棚中小步跑出一匹马来,大当家抓着马鞍一跃跨上,抖起缰绳,奔南山而去。 
  光头瞧着羊皮袄子嘿嘿一笑,“小六子,整吧。” 
  羊皮袄子一拍后脑勺,闷闷道,“怎么就忘了这个。” 
  山坡向南,遍生一丛丛野地刺枣,先开花后出叶,满坡淡红。 
  大当家策马奔到山脚,抬头看见袁飞扬的身影,便下马上坡。 
  袁飞扬板着脸。 
  大当家装作没看见,将一支短枪递过去,“该练枪了。” 
  袁飞扬道,“昨天你在哪儿?” 
  大当家的道,“练马。” 
  袁飞扬道,“练马?咱们俩说得好好的,我跟你学,可是你得先跟我学读书写字。” 
  大当家皱眉道,“我学会自个儿名字了。” 
  袁飞扬气道,“那怎么够。” 
  大当家反问,“多会两个字有什么用,能打枪,能使得鞭子?” 
  袁飞扬道,“那些打架玩意儿难道就有用?” 
  大当家道,“要活命,要吃饭,都靠这个。” 
  袁飞扬抿紧了嘴唇。沉默一会儿,道,“你不愿意学,就算了。” 
  说完这句话,袁飞扬转身就走。 
  刺枣的花朵极小,枝条上满是细小倒钩,袁飞扬走了两步,衣角便被勾住。 
  大当家俯身伸手。 
  袁飞扬低声道,“我自己来。” 
  大当家解开衣角,直起身。 
  袁飞扬轻轻叹了口气,“最近,”他顿了顿,“你们没怎么出去。” 
  大当家道,“风声紧。” 
  袁飞扬一愣,“出什么事了?” 
  大当家道,“黑狗子进山。” 
  袁飞扬道,“你说警察?” 
  大当家道,“别说警察,就是军队,哪怕是前朝的皇帝御驾亲征,也奈何不了我们。” 
  袁飞扬笑了笑,眉目之中却有一丝忧色,“那些警察可能是来找我的。郑家,就是上回你们见过我妹妹要嫁的人,在城里警察司做官。” 
  大当家嗯了一声,却是没放在心上。 
  袁飞扬道,“我回家一趟跟他们解释清楚。” 
  大当家道,“不行。” 
  袁飞扬停下步子,“你还不相信我?” 
  大当家道,“你走了,谁给娃娃教书。” 
  袁飞扬笑道,“一来一回,顶多也就两天。” 
  大当家道,“我说不行,就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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