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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傻妇- 第2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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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下山来,没有人说话,只听得山涧惊鸦,尖着嗓子,从一棵树窜到了另一棵树上。
    十里长路,残叶萧萧,犹如撕裂的黑稠,随风乱舞。
    天星城已是遥遥在望。翻一座山,过一条河,爬十三里长路,便可抵达。
    从南城一路赶来,只为那张满是悲伤的脸。持清……
    林妙香在心里默默念着这两个字,嘴里却是一片苦涩。眼皮突突地跳个不停,一种野兽般灵敏的直觉不断地将不安的情绪缠在她身上。
    一个巨大的黑影忽然从天而降。
    林妙香漫不经心地瞥了一眼,眼睛骤然长大,猛地跪了下去,将那从天而降的黑影扶了起来。
    “持清……”她的声音都在颤抖,夜重顿下脚步,目光深沉地望着她。
    凤持清没有回答。
    他像是更瘦了,本就病态的脸现在连一点生气都察觉不到。身上没有伤,也没有血,却闭着眼睛,呼吸安稳,如同只是午后小憩一般。
    只有身上的温度,冰冷如铁。
    像是……像是快要死去。
    林妙香惊恐地看着他,死死地抓住了他的手,“夜重,你还不过来看看,他到底怎么了,他怎么了?”
    惊慌失措下,林妙香甚至忘记了,自己可是医毒双圣的传人,只是无助地向一旁的夜重求助。
    “我不知道。”夜重的表情有些僵硬,一动不动地看着林妙香抱着凤持清的手。
    林妙香恍然一笑,嘲讽地道,“我倒是忘了,你恨不得他去死,又怎么会救他。”
    她转而想要抱起凤持清,可是自己的身上还是使不出多少力道,这一抱不但没有将他抱起,更是两个人同时摔倒在了地上。
    林妙香也顾不得自己身上有没有摔疼,爬了过去,“持清,不要怕,我带你离开,我会救你的,不怕。”
    夜重的手握在了一起,他走过去,伸出手去搭在了林妙香的肩上,想要将她扶起来,林妙香却一把挥开了他,毫无理智地冲他吼道,“你滚,我知道你巴不得持清去死,对吧,你心里就是这么想的,对吧。”
    “你冷静一点。”夜重的声音还是淡淡的,“我从来没有说过那样的话。”
    “可你心里就是这么想的。”林妙香提高了声调,觉得自己有些狼狈,便转过了脸。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生气。
    生气到,她完全没有意识到,夜重根本不会医术,她说他放着凤持清不管,几乎是无理取闹了。
    “持清,不要怕,我来了,我会救你的,如果,如果你死的,我也不想活了。所以,你一定不能死。”林妙香费力地将凤持清拖了起来,对于这突如其来的一切全然不知所措。
    夜重的眼眯了起来。
    “他死了,你也不活了,这是什么话。”他忽然自言自语地笑了笑,笑容很冷,也很淡。
    在秋风中,一吹,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又靠了过去,“我不想你死。”
    林妙香一怔,夜重已经从她手上强势地接过了凤持清,背上身上。她愣愣地看着他穿着中衣的身影被凤持清压得微微佝偻。眼角一片火热,什么都看不见了。
    眼前一片血红。
    林妙香听见自己身子倒在地上的声音,落叶被压碎,然后是夜重面无表情的脸。
    晨风拂露,金菊吐蕊。
    林妙香睁开眼,入眼的是白如雪的纱帐,泼墨描了青竹,干净素雅。
    “醒了。”淡淡的声音响起。
    移目望去,窗边站着的夜重,黑衣黑发,面如美玉,精致无瑕。捧了一个酒杯,细长的食指微微转动,漫不经心地把玩着。
    林妙香摸了摸自己的眼角,昏迷前的灼痛已经消失去,她却没有放下心来。
    “凤持清呢?”才一开口,便觉得嗓子间又是一阵浓浓的血腥味。她皱起了眉。自己最近昏迷的次数越来越多,而每次醒来,喉咙里都是这种令人作呕的味道。
    夜重冷冷地望了过来,语气冷漠,“死了。”
    “你说谎。”林妙香想也不想地捞起床边的枕头砸了过去,夜重头一歪,轻松地躲了开来。杯中的酒洒落了几滴,他神色有些怠倦,“那你要我如何回答?”
    林妙香瞪了他一眼,“你不说,我自己去看看便知。”
    说着,就要翻身下床。
    夜重身形一掠,站在了她面前,一手按住了她,“他没事。”
    林妙香怀疑地看着他,眼里全是不信任的光芒。
    “真的。”夜重收回了手,低头看着酒里自己布满血丝的眼,继续说道,“赛华佗他们来了,你不信我,总该信他。”
    “我是不敢信你。”林妙香躺回了床上,有赛华佗在,她完全可以放下心来,因为若是连赛华佗都束手无策的事,她去了,也别无他法。
    像是想到了什么,她不禁冷笑一声,手不自主抚上了自己的眼角,不用看镜子,她都可以想象得到那两枚红斑定是又扩大不少。
    也许明天,也许后天,又或许是明年,这个红斑就会彻底地覆盖住自己全身。
    然后自己将一个人,无比凄惨的死去。
    她就是太过相信他,才会落得这般下场。最让她痛恨的,是自己居然还对他恨不起来。
    像是仇恨太重,只是那么举到一半,就软绵绵地使不出力气来,所以又放了下去。垂头丧气地坐在仇恨上面,看着夜重泛着冷意的眼。(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二章 胡说

夜重随着她的动作看去,看到林妙香眼角那鲜红的斑痕,目光中浮起一层意味不明的深意,细细看去,还带了几分阴霾。
    “你在看什么?”林妙香抬头直视着他,似笑非笑地道。
    夜重的眼里映着她眼角的红斑,答案如此明显,却还是忍不住问。问了,然后呢。
    然后他回答自己,自己便趁势追问这红斑是什么,从何而来,再然后,林妙香的目光迷离起来,再然后又怎样呢,当当真从他的口中听到是他对自己下的血衣的毒,自己,又能怎样。
    林妙香忽然有些憎恨自己的懦弱。
    “林妙香,”夜重声音一沉,就在林妙香以为那句将要把她打下地狱的话就要出口时,他忽又恢复了云淡风轻的神情,“我看的,是春光美景。”
    “胡说八道,明明已是秋天,哪里来的春光美景。”明明知道他不过是在信口开河罢了,林妙香还是莫名地松了一口气。
    也许有的事,不说穿,似乎就没有那么痛了。
    她渐渐开始明白她利用赵相夷攻打帝国时,赵相夷曾对她说,“我给你爱,你不要,给你情,你唾弃。香香,我能给的,你全都不要。”
    彼时的她转过身来,神情冷漠,告诉他,他错了。她说,“我要你的权,你的名,我要你的将士为我夺下北王朝的大好江山。这些,只要你给我,我便收下。”
    那个时候,她说完这句话的时候,赵相夷定定盯着她。良久,突然笑起来。
    林妙香从未见他那样笑过。
    并不是冷笑,其中却隐约有冷淡的意味,笑过之后,眼底便是深不见底的黑。
    “香香,这些话,在心里想可以。不必要说出来。为你。也为我。”
    那一夜,红烛之下,水声隐传。舱内烛光微摇。舱外流水淙淙,天地间悠悠一片静谧。她一直不懂,为何赵相夷会这样说。
    明明是彼此心知肚明的事,为何还要藏着掖着。所以她从来没有掩饰过自己对他的利用。
    直到现在,看着夜重。她终于明白他说的话,有的话,在心里想可以,不必要说出来。
    为对方。更为自己。
    “春光虽好,却是太平。”夜重意味深长地望了过来。
    青色的酒杯衬托得他葱白的五指也变得有些发绿,竹笋一样。尖尖的。目光里,三分孤傲。六分清冷,还有一分鲜见的促狭。
    林妙香顺着他的视线低下了头,身子蓦然僵住。
    只见自己胸前的衣衫不知何时被凌乱一片,衣襟耀武扬威地敞开着,露出了胸前一抹雪一样的肤色。隐隐约约,可以窥见两峰只见那令人惊叹的沟壑。
    林妙香抬头看了看夜重,再低头看了看胸前随呼吸起伏的汹涌,猛地反应过来,一把抓过腿上的暖被,身子一沉,迅速地钻了进去,整个人包裹得严严实实,像是一个有些肥硕的饺子。
    夜重眼角弯了起来。
    他轻啜了一口杯中美酒,伸出舌头来,舔了舔稍显干涩的下唇,叹道,“挺不错的。”
    “你!”林妙香噌地一下掀开了被子,但一想到夜重方才那幽深晦暗的视线,又缩了回去,只探了个头出来,一手颤巍巍地指着连舌头都还没缩回去的夜重,“你无耻。”
    “嗯?”夜重抬了抬眼帘,斜长的双目扫了过来。
    林妙香缩了缩脖子,有些气弱地继续斥责道,“还很下流。”
    夜重眼角的笑意更浓了,他晃了晃手里的杯子,“我说这酒不错,怎么就成了无耻,下流了。”
    林妙香愣住了。
    知道自己会错了意,脸上烧呼呼的。
    不同于血衣发作时眼角那两枚红斑的灼痛,此刻脸上的温度,反而让人心里有些痒痒的。
    “要不要尝尝?”夜重将杯子递了过来,“春日里酿造的竹叶青。”
    林妙香手裹在被子里,懒得动,便直接将头凑了过去,也许是觉得如果什么都不做的话,自己会不断想起自己那个尴尬的误会。
    伸出舌头去,舔了舔,酒香清冽,连鼻息间都是竹叶的清香。
    林妙香眼里流露出近乎贪婪的目光,不禁再次将唇送上。“这竹叶青是从哪儿来的,回去的时候我也买点。还真是特别,没有了寻常酒铺里的那种浑浊。”
    “我酿的。”夜重声音里都染上了笑意。
    林妙香只顾着喝酒没有反应过来,头也不抬地问到,“我酿的是哪家酒铺,怎么没有听说过。”
    夜重依旧是淡淡的模样,一字一顿地重复道,“这酒,是我酿的。”
    林妙香的头猛地抬了起来,有些不可思议地望着他,“你会酿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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