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哥哥，”叶子认真地道，“子路哥哥那火爆脾气，要是看见沈犹氏买羊有欺诈，还不一拳把人家打死啊，我的计策岂不就泡汤了？”
“那叶子，”冉伯牛凑上前，憨憨道，“你做什么带我呢？我没什么能力的。”
叶子赶紧上期握住冉伯牛的手，“胖胖哥哥，你是最棒的厨师，是不是食物的新鲜与否，你一眼就可以看出来？”
冉伯牛迟疑点头，“这个是没问题，但是……”
叶子一拍小手，“那不就结了，那羊是不是有问题，你会看不出来了？”
颜渊和冉伯牛恍然大悟。
颜渊伸手摸了摸叶子的头，含笑道：“叶子真是聪明，我们这些师兄自愧不如啊。”
叶子嘿嘿傻笑着，谦虚着，心中却有些小得意，被道德完人表扬，不是谁都能有的殊荣。
街上各式小摊，合着各种叫卖声，配上鼎沸的人声，瞬间便衬托出京城的繁华。
街边那些胭脂水粉摊，吸引着叶子的目光。
女生就是女生，即便如叶子这般扮久了男子的，也阻挡不了天性中的爱美，和骨子里对化妆品的喜好。
叶子凑上前，拿起各种式样看着。
颜渊和冉伯牛紧跟其后，他们再也不敢让叶子单独行动了。
代价太大，尤其是精神上，他们不想让心再痛上一次，那是种万劫不复的感觉。
叶子兴趣盎然地看着，却冷不防撞到一个女人身上。
那刺鼻的香味扑面而来，女人尖厉的声音响起：“你走道不长眼啊，专往老娘身上撞！”
叶子惊得一抬头，这声音太熟悉了。
那女人见到叶子也是一怔，两人同时抬手指着对方，“你！”
女人突然娇媚笑道：“哟，你这是从淳于氏家逃出来？还是被他给甩了？不过怎样都好，听说那死没良心的，被大司寇抓去，已经车裂了，他应得的下场！”
“你……你……”叶子不知该怎么说，那日在淳于氏家中没有看清楚她，如今一打量，这女人长得真是不错，乌发云鬓，粉面桃红，身材妖娆。
这等美貌之人却愿意委身沈犹氏那种人渣，真是匪夷所思。
颜渊赶上来，见叶子和个妖媚的女子，大眼瞪小眼的，有些不快。
颜渊上前拽住叶子的胳膊，“叶子，时候不早了，我们走吧。”
那女人抬眼看到颜渊，呆了一呆。
但见面前站着个白衣飘飘的年轻男子，单薄的身子让人怜惜，苍白的脸色让人疼爱，俊美的五官，尤其是那温软的紫唇，让人忍不住想入非非。
那女子轻轻扯了扯衣领，露出雪白的脖颈，粉脸上堆起妩媚的笑容，眼波飞淌，春情妩媚地道：“呀，这是谁家公子？当真是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奴家我姓公慎，敢问公子大名？”
叶子听着那女人嗲声嗲气的话语，忍不住想吐。
颜渊淡淡道：“大姐客气了，男女别途，我们还是不相识的好。”
他一拉叶子，“我们走吧。”
那公慎女人却是一把拉住颜渊的胳膊，将她玲珑的身子向颜渊靠过来，调笑道：“公子害羞了？无妨，大姐我最喜欢你这样俊美的小男人，不如我们找个地方聊聊吧。”
叶子一把推开公慎女人，气愤愤道：“你要不要脸，当街调戏男人，你自己家没男人吗？”
这时身边早就聚过来一些男男女女，众人七嘴八舌地道：“她有男人，可是还在外面偷人。”
“这小娘们，我还真试过，绝对是个尤物。”
“这种不要脸的女人，就该给她休了，和淳于氏一起车裂，伤风败俗！”
公慎女人听着众人的议论，也不气恼，缓步凑过来，娇笑道：“公子无需听别人如何说，若是公子能收了奴家，奴家再也不会出去勾三搭四的。”
颜渊苍白的脸上泛起微微的红色，他当真是没看过这么老辣不自爱的女人，却又骂不得打不了的。
颜渊快速移步，那公慎女子却能如影随形，然后贴上前，妖娆道：“公子真会挑逗奴家，奴家已经忍不住了，想要和你……”
她故意停了话，用舌舔着唇，身子扭动着，喉咙里发出蚀骨挠魂的吟哦。
叶子气得脸都红了，这女人无耻到当街调戏她的颜哥哥，还想染指这样一个仙般的男人。
叶子正要冲上前，却见颜渊脸色越发苍白，温润的眼眸中射出凌厉的寒光，他正色道：“这位大姐请自重，如若不然，可别管我不客气了。”
女人笑得妖媚，“不用客气，你根本不用客气，直接来吧。”
颜渊抬起了苍白的手，他从不打女人的，这次是她逼得。
公慎女人却一把抓住颜渊的胳膊，向她丰满的胸部拖去，“来吧，打吧，我情愿挨你打，往这里打。”
叶子和颜渊都愕住了，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公慎氏来了！她家男人来！”众人中有人突然出声。
第七十二章 童谣休妻
不远处，走来一个瘦瘦弱弱的男人，无精打采的模样。
众人闪开一条路，想让公慎氏进来。
公慎氏抬头看见自己女人当街与一个俊美的男子拉拉扯扯，眼神黯了黯，低头躲过人群就要走。
叶子气不打一处来，上前一把推开公慎女人，将颜渊拉倒身后，大叫道：“公慎氏，你快来管管你的女人！”
公慎女人格格笑着，“你问他敢管吗？我借他一百个胆子他都不敢。”
众人都将公慎氏推上前，他这才磨磨蹭蹭走过来，扯了扯女人的衣服，低声道：“回家吧，别闹了。”
公慎女人一掐腰：“你凭甚管我！自己没本事，让我这美貌娘子过不上好日子，又不像个男人，不能给我带来快乐，我做什么不出去快活！”
周围的人一阵哗然，议论纷纷。
公慎氏低了头，任由女人数落着。
叶子诧异了，这男人也太窝囊了。
颜渊拉住要上前打抱不平的叶子，将她推出人群外。
冉伯牛被挤在外面，见他俩出来，一边拭汗，一边问：“人太多，我又没功夫，被挤到了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叶子甩掉颜渊的手，哼了一声，径自向前。
颜渊弯了紫唇，招手让冉伯牛过来，窃窃私语了一阵。
冉伯牛频频点头，随即离开。
叶子还在一个劲地前行，她心里不舒服，非常之不舒服。
颜渊赶上前，拉住叶子的小手，轻声道：“叶子，你走这么快作甚，颜哥哥都快跟不上了。”
叶子虎着一张精致的小脸，理也不理颜渊，脚步倒是慢了下来。
颜渊转了转美目，突然语声凄恻地道：“叶子见颜哥哥受欺负了，就不待见颜哥哥了？”
叶子转脸看向颜渊，见他颦了清眉，美目中含了雾水，紫唇也轻轻颤抖起来，一副风中残花的模样。
她心中悲凉起来，上前抚了抚颜渊苍白的脸，瓮声瓮气道：“我不是生你气，我是气那个女人当街调戏你，好讨厌！”
那样清雅的一个人，怎么能被如此恶俗的女人调戏呢。
叶子皱了皱眉，“你不是也会功夫吗，干嘛不打她一顿？”
颜渊眨了眨如水美目，低语道：“我没经过这种事情，再者我也不想打女人。”
叶子见他如此，心里更是憋闷。
颜渊低声道：“叶子，你想不想替颜哥哥报仇？”
“想！”叶子大吼一句，“我真想揍她一顿，连带将她男人也揍一顿，气死我了！”
颜渊拉过叶子，如此这般说了几句。
叶子眼睛一亮，拍了拍颜渊俊美的脸，“看我的！”
颜渊注视着叶子兴高采烈地跑走，这才弯唇笑了，敢情这小家伙为他气得不轻呢。
此时，公慎氏正在一家酒馆喝酒，几杯酒下肚，他微微有些醉意。
一个胖胖的道长，拿着一个“周易算卦”的幌子，走了进来，径直坐到公慎氏对面。
“这位客官，我见你面色泛黄，神情委顿，必定有不快之事，可否让贫道算上一二？”那道长打量了公慎氏半天，开口道。
公慎氏长叹一声：“家门不幸！羞于告人！”
正在这时，门外跑过来一堆小孩，对着公慎氏且跳且唱：“京都城，风气劣，夫懦弱，妇失节，公慎氏，心太邪，妄读书，当老鳖，欲雪耻，快离绝！”
公慎氏恼羞成怒，欲要起身去扑打孩童们。
那道长一把拦住，掐指算道：“老兄家丑，全城皆知，否则何来此童谣！此谣正是上天点化你，要你出妻雪耻，日后你才能飞黄腾达。”
公慎氏眼睛一亮，“果然？”
道长肯定点头，“果然！你妻子不受妇道，犯了七出之条，应当休妻，否则你便是前途全无，上对不起天，下对不起父母，掏尽江河之水，也难雪其耻啊。大丈夫，何患无妻！”
公慎氏拍案道：“我早就受够了，如今便是要休了她！”
道长赶紧拿出布条和笔，公慎氏便写下休书一封，当日休了自己的女人。
街上，叶子等人晃晃悠悠行走着。
冉伯牛拿下胡子，擦着脸上的妆容，叶子呵呵笑着：“胖胖哥哥，还真有道长仙风道骨的模样，就是该减肥了。”
冉伯牛憨憨笑着：“还是颜渊的计谋高，一首童谣，几句点拨，那公慎氏便下了决心。”
颜渊却是浅淡地笑道：“我也是无奈之举。本来拆散别人婚姻不是什么君子之所为，只是如果不这样，只怕这男女们都没了约束，社会风气也会越来越恶劣。”
叶子开心了，这口闷气是除了，她心里舒服了很多，却是没有发现颜渊清浅笑容背后那一抹苦涩。
也许有些什么事情，颜渊已经预料到，也许有些什么情绪，正欲纠缠不清，可惜只有到落幕那一刻，彼此才能分清，而命运其实早就给了提示。
第七十三章 罪有应得
沈犹氏的羊圈。
一排排羊正在吃草，饮水。
叶子等人走着看着，挑选着。
粗短胖的沈犹氏紧跟其后，目光警惕。
要不是这几个人在集市上找到他，说要大批量买羊，他是绝不会把人带到羊圈的。
叶子和冉伯牛交头接耳，“你觉得有问题没？”
冉伯牛点头，“有问题，你看那羊肚子鼓的，一看就是充斥了什么外在的东西。”
叶子恍然，难怪自己觉得不对劲，原来是沈犹氏在羊身上动了手脚。
叶子忽然碰了碰冉伯牛，两人的目光一起落到正在吃草的羊身上。
那羊只吃了几口草，便咕咚咕咚大口喝起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