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幕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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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幕戏- 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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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刚刚落音,店小二领着两个衣着繁锦的男子走近。
栾玦从容不迫的坐下,给自己斟了一杯茶,拿起杯子细细舔了一舔,眉头微微皱了起来,重重的搁下茶盏,湖水半的眼眸生出一抹怒容:“小二,过来。”
店小二连忙点头哈腰的对着完颜嘉禾与陌朝歌道歉,腿脚一点也不停滞的朝着栾玦这边奔来。
惹怒了客官,掌柜的还不把他生吞活剥了,看那两位公子虽说也是大人物,但其中还有一个好说话的,这边的一男一女可是得罪不起,一看那两张愤世嫉俗的嘴脸,也得跑得快些罢。
栾玦有模有样的摔杯骂道:“你个小二倒是好大的胆子,本少爷说的是龙井,你却给少爷上了一杯苦丁,你说说要是收了爷高价钱,是不是要拉你们掌柜的去见官?”
店小二赔笑道歉,边点头边哈腰:“哎哟,这位爷,怪小的眼睛不好,把苦丁错认成了龙井,我马上为爷重新沏一壶来,爷莫怪,莫怪。”
阙歌正想高高兴兴欢欢喜喜的应一声好,话还没出口,就听见栾玦摔杯子的声音,侧头一瞧,那厮一脸震怒的瞪着店小二。
店小二经不起这般折磨,腿脚一软,跪在了地上,一把眼泪一把鼻涕,不晓得今天是撞见了哪位瘟神,惹上了这么一个不好伺候的主。
就在阙歌以为栾玦要拉店小二去见官的时候,完颜嘉禾拉着一脸不情愿的陌朝歌走来,十分善良的将店小二从地上拉了起来,熊孩子歪着脑袋想了想,龙眼般大的眼睛弯成一个好看的弧形:“公子莫要动火,小子倒是煮得一手好茶,若不嫌弃我来给公子煮茶,如何?”
栾玦怒气未消,将脸别向一边。
阙歌欢天喜地的拉来一张木椅,笑得眼都快没了,随口应了一声:“好。”
店小二得了解救,一溜烟跑下楼去捧了一大堆的煮茶用具来。
炙饼、碾末、取火、煮水、煮茶、酌茶无一不手法漂亮,阙歌托着腮,带着欣赏的目光瞧着小小年纪的完颜嘉禾的动作,闲暇之余,顺带用眼风瞧一瞧坐在他身侧一脸不爽的陌朝歌。
未几,完颜嘉禾将第一次舀出的茶汤递给栾玦:“公子莫要生气了。”
栾玦大度的笑笑,接过茶汤,挑衅的看了一眼陌朝歌,才端起茶盏饮了一口,开玩笑般道:“这茶汤委实好喝,栾某生气倒是不应该了。”
完颜嘉禾将第二次舀出的茶汤递给阙歌,不顾身侧人一脸便秘的颜色,一张稚嫩的脸笑得春花娇灿,大大咧咧的问道:“这位姐姐叫什么名字。”
栾玦抬眼就见完颜嘉禾这么一副娇羞的面容,一口茶含在嘴里吞也不是吐也不是,连忙咳了几声,假装呛到将茶水吐了出来:“她是我妻子,叫阙歌,宫阙的阙,歌声的歌。”
想来是发现了栾玦的短处,陌朝歌的脸上多了几分暖意,瞥了一眼听了栾玦的话闷闷不乐的完颜嘉禾,病态苍白的容颜多了点点红晕,不等阙歌发飙,倒抢先一步,说道:“阙姑娘今年几岁了,可愿休夫?”
一袭胆大的话语引来路人频频打量那似笑非笑的俊美公子,九州四国自建国立朝以来,还没有那个男子劝别的女子休夫的事,如今惊世骇俗的事情,在现实中发生,未免有些太惊悚了。
阙歌倒是不以为然的笑了笑,她本是神仙,什么奇奇怪怪的事没有见过,倒是栾玦刚刚的那句话让她颇为介怀,冷静下来想了想,道:“休夫这事可以考虑,毕竟人向高处走。”
栾玦捧着茶杯的手抖了两抖,立马放下茶杯,抱歉的笑道:“两位公子见笑了,我这媳妇甚是调皮,若有什么地方失礼,还望公子理解,”说完,意味深长的看了阙歌一眼,转身就朝着房间走去。
那一眼委实看得阙歌是毛骨悚然,抱歉的对着完颜嘉禾和陌朝歌笑了笑,狗腿的跟了上去。
心里发毛的进了房间,看见一身白衣胜雪的栾玦风姿雅致的站在窗棂前,握着门闩的手抖了抖。
正是一年春暖花开时,徐徐微风拂面,带着嫩嫩青草和莫名的花香味,说不出的清雅舒畅。而此时此刻,阙歌却觉得这暖风比冥界的阴风还要渗人。
眼前的男子,清雅雅致,一抹瘦骨嶙峋的背影带着说不出的寂寥,似乎很脆弱,脆弱到不敢去伤害他,甚至风也带着怜悯,轻轻的吹拂。
这般模样,很像九公子梓黎!
阙歌用衣袖擦了擦发酸的眼睛,放轻声调,想说些什么大道理,话到嘴边,却道:“栾玦,你饿不饿?”
那人没有转身,只是微微侧了头,晶莹见骨的指落在窗上:“不是刚刚才吃过么?还是说你又饿了?”
阙歌上前,拉住他的衣袖,声音有几许发抖,惊慌失措的目光牢牢的望着他漆黑如墨的眼眸:“你说,我为什么会变成你的妻子?还有,我们来这里的目的呢?你不会忘了吧?”
一连三问,没把栾玦问难住,倒是笑了出来。
他理了理她有些凌乱的头发,精致如瓷的指顺着她的额际缓缓滑下,带着寥寥无几暖意的指腹抚过左脸上的青丝,目光不断的变换着,阴霾、痛苦、狠辣、留恋、不舍,终化成束束温柔的光影徘徊在她脸上,好像下一刻钟,他就要撒手人寰,驾鹤西去,需要好好的将她的一颦一笑,一静一动记住心脏的最深处,刻在白骨上。
栾玦还是没有回答阙歌的问题,原因很简单,阙歌这人脑子不好使,给她解释了也是浪费口舌,还不如蒙混过关来得好。
传闻中东魏候的第六个儿子完颜嘉禾生来文文弱弱秀美如女子,身为皇子小君侯,却煮得一手好,心性简单,连一只蚂蚁都舍不得杀死,还有一些更为复杂的原因,所以不得东魏候的喜爱。
完颜嘉禾这一生若是没有遇到陌朝歌,只怕是早死于宫中的勾心斗角了。
陌朝歌与完颜嘉禾非亲非故,但就是一根筋的死护于他,于是外人纷纷揣测其中缘由,一些蜚短流长传得甚是暧昧,却是不晓得完颜嘉禾完全是由陌朝歌一手带大,为兄更为夫,但不知情的大多数人一致认为,陌家堡堡主断了。
栾玦就是借由了完颜嘉禾的善良和陌朝歌的护短,故意设计接近他们。
至于他们有没有用,完全是以后的事,阙歌无须担心,他更是无须担心,一切的发生发展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现在的完颜嘉禾和陌朝歌就好似棋盘上的棋子,棋子不是越多越好,而是越有用越好,若是棋子之间能够互相牵制,为他所用,多了又何妨,大不了弃了便好!
作者有话要说:

☆、戏子(一)

妆容精致的戏子正在花腔婉转、咿咿呀呀的唱着往事悲欢离合,情动处,眼泪花了妆容,水袖婉转她低眉含羞露笑,一折戏文过后,麻木的跌坐在梨花木椅上,没了任何表情。
锦城近几日传得沸沸扬扬的事,就是红遍九州四国的戏子苍璃砂在今夜会在城西戏园最后一次献唱,不管权势大小,只要十金就可到会场看一出好戏。
与其说是最后一次献唱,还不如说是想要寻觅良人,终此一身,拿‘最后一次献唱’作借口,还不如说是让各国的达官贵胄闻风而来,好让她挑得一个好夫婿,其中各种缘由不少人的心中透得跟一面镜子似的。
刚过戌时,城西戏园的大殿中搭起两人高的大戏台,台下人头攒动,一处视野极好的高阁之上,一个个锦衣华服的公子小姐身边的小案上摆放着各色糕点拼盘。
一进戏园,阙歌拉着栾玦就往人群里冲。
坐在高阁之上,捧着茶盏准备悠闲品茗的完颜嘉禾,一眼就瞧见了蒙头向前冲的阙歌,连忙放下茶盏,手舞足蹈的招呼着阁下之人。
一旁的陌朝歌见着这番情景,也没说什么,只是意味深长的盯着一脸无可奈何的栾玦笑了笑。
待到阙歌喘着粗气坐下之后,栾玦才作出一副头疼的样子,捏了捏眉心,好笑道:“我在这里订了位置,你不问我一声,偏偏往人群钻做什么?”
听了他的话,阙歌一口气差点没吐出来,倒是完颜嘉禾好心的拍了拍她的背,笑道:“阙姐姐小心些。”
阙歌愣了愣,头脑一片乱哄哄的,半天,憋了一口气,问道:“花了多少钱?”
栾玦答道:“没花钱。”
阙歌这才放下心来,跟完颜嘉禾道了道谢,招了招手,让栾玦带自己去他订下的位置那里。
平常人家里,丈夫做这些事时,妻子总是会像阙歌那样子问上一句。只是阙歌不晓得自己的模样像极了埋怨丈夫的妻子。
完颜嘉禾郁郁的托着腮,眼角的余光时不时的打量一下不远处的恩爱夫妻,看到阙歌对着栾玦笑的某些画面,秀丽的眉微微的聚拢起来。
陌朝歌将手随意的搭在桌上,漫不经心的敲了敲,淡淡道:“可是欢喜上了那姑娘?”
完颜嘉禾侧头,一双含了袅袅蓝焰的眸子清澈见底,略略想了想:“不是,我只是想看看阙姐姐的左脸是什么样子。”
这么一副无害的样子,全然不似在说谎。
陌朝歌自嘲的笑了笑,疑是自己多心了,半响,沉吟道:“绝不会是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之貌,还是不要想了,会被吓到的。”
确然是这么个道理,漂亮的姑娘都恨不得把自己一整张脸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那会作阙歌那副打扮,左半边脸都快被头发遮完了。
更何况,完颜嘉禾从来都不怀疑陌朝歌的任何话,从来都不。
正暗暗表示有道理的完颜嘉禾重新捧着茶盏往嘴里灌水时,突然间,大殿内飘荡起一阵空灵的乐声,未几,一名妆容精致的女子贴双鬓,戴流苏,脸上涂了大红胭脂,着了一身大红戏袍,迈着莲花步婀娜多姿的上了戏台。
水袖向下婉转轻挥,那女子含羞低头,脸上不知何时带了笑。
台下众人瞧着绝色倾城,纷纷不做声的屏住了呼吸,生怕一个大动作就吵醒了入戏的美人。
栾玦淡淡的望着歪倒在桌侧打瞌睡的阙歌,伸手将她扶好。
阙歌受了惊吓,猛然清醒过来,无知无觉的盯着放在自己腰上的手:“这是干嘛?”
栾玦慢慢收回手去,眼波柔和,笑吟吟的瞧着她:“你觉得呐?”
阙歌不屑的白了他一眼,歪了歪身,打着哈哈:“看戏看戏,这戏甚是精彩。”
栾玦脸上笑容一丝不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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