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鸟那些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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鸟那些事-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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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正纠结我那心肝肉儿水取不取得来时,孔雀的脸蛋突然又花儿一般绽放:“也好吧,那小心心可要快些回来哟,不然我会吃不好睡不着担心死的,啊!”

那最后一个啊字,声调上扬,颇有威力,我鸡皮疙瘩不由得抖三抖,小绿绿也昂昂抽了几口气来。

我连连点头,也顾不得看他替我整理好背上的家伙,抱着我腰提上了绿绿的背,一拍绿绿小屁股,叮铃叮绿绿迈着小碎步子撒欢的跑了起来。

跑出去老久,我回头,还可以看到我家屋前那一抹深浓浅绿的身影举着小帕子挥舞。

一撮红绿毛,迎风招展的甚是欢快。

不知为何,我脑子里冒出戏文里头看过的十八相送的一幕,孔雀是那小媳妇,我便是那走远门的夫君,想来十分的应景,更是不由自主抖了几抖。

 井边招来只凤凰

小绿绿今年虽然只有两岁,却是识路老手了,那口我要去的古井就在村子口外一处高坡的另一头,背阴正对着整个村子。

月夕村位于一个层峦叠嶂的群山中,地势闭塞,小时候爹爹抱着我上山坡指着整个村落告诉过我,村子的风水是很有讲究的,取得是花未开水未满的意境,天圆地方的规矩,村里头的房子列成回字结构,前有半月形的月夕池,后有抱山拢月的山峦,左面乃是一条溪流,右则是出村的小道。

这叫做左青龙右白虎,前朱雀后玄武。

藏风蓄气,扼戾镇魇。

后山有个小丘,丘旁有一处断垣残壁。

不知哪朝哪代之物。

里头有口老井,虽繁华凋落,却顽强的,固执的,在阴暗中留守着,井边美丽的花纹,让人看到会不由思绪万千,也不晓得有过怎样的辉煌。

这口井水不知道为何总是透着一股子芳甜,用来磨豆,做饭,酿酒,都是上好的原料,我每回来都挑上一大桶,储在水缸里,用它磨出来的豆腐,村子里的人家甚至拿到镇子上去都有不少人来买。

虽说是白日,那青碧幽林把这方圆一带阴惨惨的遮着,颇有些意境,不由就会让人想起那些个鬼怪志趣的书里头写的,什么孤魂野鬼,狐妖精怪,却是一方好洞天。

我掀开井盖子抖了抖手里头的水桶砸下,利落的打上来一桶,取了来放下,看身上有些个不洁,便想先拿帕子沾了水洗一洗。

身后骤然被人一拍。

这般一个林黑风高之日,冷不丁这一下子着实惊悚。

我五体投地一个四仰八叉,甚为幽怨的回头一瞧,这一瞧,生生瞧出了一场孽缘。

这是后话,且说当时,我一回头,正对上一双精光四溢冷了吧唧的眼,刁梢凤目,不待我细看,已经觉得内心一凉,好煞气腾腾一双眼。

再听到“哼”了一声,我便是一个激灵。

方才看清,井边一株参天大树,斜依着个人,一身洁白的修身长袍,腰间系着玉带,衣角纹着朱雀古纹,胸口上,亦绣着一只目光崭然的金线凤凰,那凌霄飞眉,颇与此人脸上那一双眉眼相似。

只是这衣衫,几分凌乱,脸上,落了几分脏乱。

虽然狼狈,那眉目,却愣是让人看着惊叹。

可不是一张叹为观止的脸么?

爹爹说,看人要从三个方向看,眼神,周身态势,再就是衣着。

窃以为,男人么,还是要威武些,如孔雀者,太过阴柔,此子威仪堂堂,肤色深如麦色,五官刀釜剑劈,甚有威慑。

唯一不足处,便是稍显得年轻了些,若有爹爹那般年岁,多几分沧桑大气的味道,那便是完人。

我向来觉着,男人就要上了年岁才有味道的。

如那佳酿,越是陈旧,越是香醇。

“喂,你,给我去取些水来!”见我发呆,这位却目光好似冷了冷,唇角看着仿佛有一丝蔑然,不怎么好口气的道。

这口吻,比起戏文里头老爷升堂时拍个惊堂木审看刁民的样子不知要犀利多少。

等我发觉,手脚已经自动的朝着井边走去。

利落的下了桶,抖了抖,提上来清洌的井水,往那人面前一站。

那人看我将木桶提过来,喉头一咽,亟不可待的上来抓,我却一伸手,将他拍了开去。

那养眼非常的脸顿时就黑了几分,看过来那一眼,生生让我倒退几步,“哦,那个,啥,井水寒凉,伤胃的很,须得在平地上摆放一会儿才可入口,那个,你且等等吧。”

我万分艰难的抽了抽急冻般的脸皮子,发觉那几处,恍若不是自己。

对方闻言打量了番我,嘴皮子掀了掀,露出抹似笑非笑的表情来:“你这村姑,倒有几分趣味,那后头的驴可是你家的?”

看看一旁悠闲自在的绿绿,我点头。

“你这驴,我买下了,你身上可有吃的,给我留下,都买了!”对方冷冷的命令。

“唔,这位大爷,我这驴是不买的,不过有些吃食倒是可以给你,也不必给我钱了,不过是些碎饼子而已不值当!”我从怀里头掏出用手帕裹着的绿豆饼子,这是绿绿的口粮,只是我看这位脸色不佳,怕是饿了许久。

绿绿看我动作,昂一声仰起头来,露出几分不满之意。

“废话那么多,拿来便是!”对方一皱眉,劈手夺过我手里的饼,先是掰下块来往口中送:“唔,倒挺入味,这是什么玩意?”

“是豆饼,你慢些吃,小心噎着!”

天可怜见,不过是随口一说,只看对方一下子送了一大口饼入口,接着便眼翻青白,抓着脖子涨红了脸。

可是真噎着了!

我赶紧去给他拍背,却不顶事,眼见得他面呈青紫,一急,抬起一脚朝他背后就是一揣!

噗,从口中飞出一团泥,仰天一个弧线,掉落在地。

再接着,又是一声噗,却是一口污血。

落于地面扎眼的很。

我愣愣定在半空,看着自个的脚丫子,一时茫然。

谁来告诉我,我这一脚忒厉害了些?

正自发愣,却见那人喉间咕噜响了下,颤颠颠从地上站起来,扭头看了我一眼。

发青的脸色,浓黑的眼,里头的意味,窃觉得非常的深意。

足够我打哆嗦。

他狠狠抹了下嘴角的血迹,却一伸手将一旁的绿绿缰绳一扯,翻身就上了它的背,恶狠狠在绿绿屁股上一拍:“驾!”

我只觉的脸旁一凉,嗖一声贴面飞过一片物事,钉在了一旁的树干上。

明晃晃一片金叶子!

那一声驾,让我不由得反应过来,张张嘴刚想提醒这位,绿绿是头驴,不是马,却只见绿绿一个撂蹄子,还真跑了开来。

叮铃铃,我挂在它脖子上的铃铛儿一路脆响,我诧然看着小家伙驮着个大个子冲出去老远,然而下一刻,绿绿那大屁股突然一撅。

这熟悉的动作令我心中一惊。

果然,小家伙猛一停,前蹄一缩,身子高高仰起,冷不丁这一下子,背上那人便被突然掀了出去!

大脑袋朝下,重重砸在了地上。

我心顿时一凉。

眼见得小绿绿昂昂一声叫,撒开蹄子又往前跑了几步,我不由的喊了声:“绿绿!”

小家伙远远转过头来,丰厚的唇掀开来露出那白旭旭的牙口弯了弯,猛一个转身,颠颠就往回跑。

“别!”我话音未落,就看到那撒欢的蹄子碎雨点般踏在了那横在路当口的家伙脑袋上,一阵乱踏,接着径直往我这边跑了回来。

我心顿时拔凉,张口结舌,一时无语。

小绿绿欢实的跑到我面前,站定,大脑袋一阵猛摇,叮铃铃的脆声响彻了林间,生生把我那拔凉的小心肝又给震回了心腔。

小家伙任我摸着,牙一龇,嘴里头叼着个什么东西。

我接过来一抖,哗啦一声响,居然是个钱囊,绸缎料子,看那绣工,深蓝为底,那上头的花爹爹教我认过,名曰西番莲。

精巧的一个小袋子,里头居然是几片金叶子。

小绿绿昂昂的又叫了几声,冲我抖抖它那厚实的下唇。

“你莫不是要我拿着这走人?”我问,小绿绿上下一阵猛点头。

“……”我想了想,道:“绿绿,可是气他洒了你的豆饼子?”

小绿绿水汪汪眼眨了眨看着我,甚为无辜。

好吧,我明白,绿绿视豆饼为生命,那人着实不该这般糟蹋粮食。

这娃子,真记仇!

我叹口气,拍拍绿绿脑袋往前走了几步,蹲下来瞅了瞅脸朝下不知死活的人,戳了戳,无反应。

这倒霉孩子,莫不是死了不成?

不由得心惊肉跳的想,想我方品心一不偷,二不抢,老实本分,可如今,这十八年纯善的良民生涯就此结束了不成?

艰难的将人翻了个个,那好看的脸蛋已经鼻青脸肿,断无原先那般俊俏了。

丢还是不丢,这真是个问题!

 放不得的无奈

人说我家绿绿,那是头成了精的小魔障,不过我看,只是它调皮了些罢了。

只是这下,本村姑委实有些纠结。

此人来历不明,貌似性子也不好,绿绿伤了这等人物,一会儿等他醒来,怕是没好果子吃。

抛下他,我又于心不忍。

爹爹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虽对那浮屠大业无甚兴趣,可是却也做不到袖手旁观。

况且绿绿不懂事,我这主人也有过失,这么个大活人扔着不管,实在硬不下心来。

思来想去,纠结半晌,最终想到一计。

想我甚是聪明!

连提带抱,我将那大家伙往绿绿背上推了半晌,小家伙一撩蹄子帮了最后一把,好歹把这家伙弄上背,我牵着绿绿便往另一头走。

这井口离开一里地,有一个年久失修的双层旧楼,也不知何年何月何人造的,我欲将此人送到那地方安置,好歹是个遮风挡雨之处。

再想法子去闾大夫那儿弄些个跌打损伤的药剂来,我琢磨着,这位估计原来尚有些内伤,被我那一脚加绿绿那几蹄子加了些内伤,我和闾大夫有些交情,常帮他接个生,架个骨什么的,当然,那都是牲畜,八国嘛,诚如大叔所言,人与畜生,何异乎。

我还是有些信心,能将这位好歹整囫囵了的。

不管此人凶悍与否,伤了人总是有错。

至于他好了要如何,那便管不着了。

我甚为我的想法欣喜。

绿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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