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眼神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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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眼神捕- 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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动……”

“玉树……他一看到我家的人,就什么都明白了……他二话没说,便跳入了河中……”

台上一片寂静,那生死相搏的两个男人,仿佛受到某种奇异的催眠,竟然没有一个人来打断她的自言自语:

“我一直在等他回来……不管他是人,还是鬼物。我日日唱起那支曲子,他的魅回来两次,可是每一次,我都没来得及请求他的饶恕,他就很快地消失了……我只要他回来,听我说一声……对不起……”

“玉琳琅呢?”秦全突然粗暴地打断了她的话:“我答应你,只要你给我玉琳琅……还有,”他怨毒地看了周九昆一眼:“拦住他,让我走!”

“秦大人身份尊贵,居然要一个可怜的女子庇护?”周九昆开口了,话语中却是说不出的讥诮之意。

“只要你答应我!”秦全不理他,目视青婉,坚定地道:“我以列祖列宗发誓,定会让你见着你心心念念,三十年不忘的凌玉树!”

“好呀!”青婉轻声的、欣悦地答道:“自从玉树送给我,我就一直藏在自己的身边,谁也没让看过。”

周九昆眼中闪过一抹疑惑的眼神,欲言又止。

青婉似是怕他不信,急急探手入怀。

所有的人几乎都屏住了呼吸。

她终于缓缓地收回手,又伸了出去,摊开十指。

夜色如墨,微雪纷纷飘落。在那素白的掌心里,静静地躺着一个身着五彩衣裳的小人儿。那小人儿周身都是以花布缝就,用黑线缀成眉眼,头上戴着一顶盔式帽子,帽端还缝有一根小小羽毛,针脚虽拙劣,却是栩栩如生。

所有的人都怔住了。

只有青婉欣悦的声音,清脆地响了起来:“看,这就是羽林郎呀。你看过《羽林郎》这个戏么?羽林郎是皇帝身边侍卫的名称,春天的时候,有一个英俊的羽林郎随着皇帝出巡,在城外荒郊,遇上一个采桑的少女。少女喜欢他,想要跟着他走,羽林郎说,等他陪皇帝回到京城,便会去找她。可是,可是他们在路上遇上了叛乱,他为了救驾被剌死了……再后来……”

是羽林郎?

秦全厉声道:“我们要的是玉琳琅!不是羽林郎!”

他蓦地探手扣住青婉咽喉,右手一按腰扣,“铮”地一声清吟,那腰带竟然弹了开去,化作一泓柔韧软剑,握在他的手中,仍然轻轻颤动。

软剑刃锋如水,紧紧压住青婉柔嫩的颈子:“什么破玩艺儿!给我玉琳琅!玉琳琅!”

“这是羽林郎啊,”青婉并不害怕,奋力扭过头去,迷惑地看着他,眼波盈盈,仍是少女般的清澈和纯真:“是玉树当年亲手做给我的,他在台上唱戏,演的便是那个羽林郎呢。他看我喜欢,所以做出这个羽林郎的小布偶人儿……这些年,我一直把它藏得好好的……”秦全眼珠血红,面目扭曲,巨大的失望和愤怒,使得他几乎失去了控制:“我们要的是玉琳琅!是三十年前新罗国敬献给我天朝却失踪的贡品!是号称佩戴后可以令人驻颜不老的美玉!是那个让你三十年容颜不老不变的东西!你听见没有?你这个老妖精!快点拿出来!拿出来!”

青婉被他勒得几乎窒息,一阵剧烈咳嗽,眼泪几乎又要落了下来。

“你……你还保存着这个羽林郎?”

倒是周九昆说话了,淡淡的,却又有着压抑不住的强烈情绪。他手中的剑身几度剧颤,终于颓然垂落下去:“你这又是……何必呢?”

“春日游,杏花吹满头,陌上谁家年少,足风流。妾拟将身嫁与,一身休,纵被无情弃,不能羞。”

满天的风雪,仿佛在那一瞬间徐徐褪去,唯有暖阳春意、陌上无尽的芬芳往事,穿越无数岁月烟尘,从每个人的记忆中遥遥而来,笼罩了整座戏台。

戏台上的三人呆怔如偶,连秦全也不由得转移心神,眼睁睁地看着对面的树丛阴影之中,缓缓走出一个银裘白衣的女子。

她迎风雪,沿长廊,向着戏台款款行来,口中所吟唱的,正是那支悠远优美的梅曲《陌上花》。在她的身边,有年青英秀的男子,正引竹笛而吹,那清幽动人的笛音,如泣如诉,如泪如悔,如同是那支《陌上花》最恰当而又最无言的注脚。

一个捕头跟在他和她的身后,手紧紧地按在自己的刀鞘上,按捺不住的紧张里,又不失几分英武豪气。四周密密麻麻的衙役和捕快,在赵久一的带领下,已将戏台围得有如铁桶。

“好一曲《羽林郎》。”杨恩终于停住吹奏,放下笛子,淡淡道:“《陌上花》这支曲子,还有一个别称,就叫做《羽林郎》。”

他看向那生死受挟,但仍含泪倾听的女子,叹道:“青小姐,原来,你所谓的玉琳琅,就是这个‘羽林郎’么?如此情爱的痴恋,如此长久的思念,到底是人生的幸福,还是避免不了的劫难呢……”

苏兰泽从袖中取出一块帕子,迎风展开,唯见帕中荷莲一片,似乎随时便要鲜活过来,竟相生长。秦全脸色一变,从怀中扯出那方绿帕,叫道:“这……这怎么会有两块?”苏兰泽微笑道:“怎么不会?我早知这帕子大有文章,所以昨晚连夜不睡,才绣出了你怀中的那一方。”

秦全不由得摸了摸自己的衣襟,脸色微变。

她轻轻抚摸帕面,道:“昨天晚上,当我在灯下仔细翻看这块帕子,我才终于明白,凤梅是为何引来杀身之祸。”

鲁韶山仿佛明了她的心意,上前取下一枝巨烛,却立在离她三步开外的地方,正照在那面帕子上。

明亮的火光,透过帕面轻薄的丝绢;在一片明绿、鲜绿、嫩绿丝线交错绣成的色彩中,有几道藏在其中的暗绿纹路分外明晰:“小姐”、“玉琳”。

虽然没有那个“琅”字,但事已至此,便是木石也能明白了。

秦全失声道:“不对!是……”“你那方帕子上,绣的是‘深夜戏台,玉琳琅’对不对?都告诉你了啊,那是兰泽绣的。她故意绣出来,故意引你来这戏台,故意要让一切潜在的线索全部浮现。”

杨恩虽在微笑,但清冷的话语,在雪中越发凛冽:“当日从京中得知讯息,说三十年前失落的‘玉琳琅’,可能会出现在落梅镇。玉琳琅这新罗进贡的宝物,据说如果女子佩戴,可以养元气、美容颜。”他顿了一顿,接下去道:“呵呵,只是没有想到,朝中政局,居然有时,竟会也为一块小小的美玉所左右。这位青小姐,我是不相信她有那‘玉琳琅’的奇珍,纵是有,以她一生的境遇来看,只怕也不是什么吉物。”

鲁韶山默默低头,只是握紧了自己的佩刀。

“不,应该是很多年前,就有了这样各方势力的博弈吧。新罗国被迫进贡、‘玉琳琅’神秘的失落、长达三十年的杳无踪迹……唱曲到此的凌玉树、卖身为妾的张银娘、还有凤梅……这些各方安插在青府的眼线,有的多年无一收获,有的怀有更隐微的秘密,而有的……更是为之失去了自己的生命。”杨恩接着说了下去:“本来这些年没有‘玉琳琅’的蛛丝马迹,大家也都慢慢失了兴趣,谁知凤梅……却意外发现了青府一直想要隐藏的秘密……青府的小姐,居然三十年来从不衰老,还保留了十六岁的容颜。”

鲁韶山忍不住问道:“张银娘长居青府,不是也清楚这件事情么?若要泄露出去,应该早就泄露了罢。”

杨恩微微一笑,道:“不错。张银娘早该发现这个秘密,所以青府主人死后,她坚持仍将小姐锁于深院,严守了这个秘密,竟然连自己的主子都不曾告知。我不知道,这究竟是为了什么。难道说,是她已对青府产生了亲人般的感情?还是她另有不可告人的苦衷?”

“所以,当她意识到凤梅发现了这个秘密时,以她的聪明才智,不会猜不到凤梅背后潜在的势力。她下手杀死了凤梅,却不知凤梅还是用另外的方式,遗留下了关于青小姐的线索。”

他接过苏兰泽手中的丝帕,道:“这样精细的绣工和配色,是为了掩饰当中的绣字,也是凤梅将要送给自己主子的特殊报信,可也正是这样精细非常,才使张银娘对她起了疑心。”

他摩娑着丝帕那些绣线的表面:“凤梅是因为针线的出色,才被选作小姐的侍女。可是兰泽曾要你给她带来凤梅为青小姐所作的日常衣物,虽然绣工也算精巧,却远远不如这幅丝帕。丝帕并不是什么可以见场面的衣物,何需大费苦心,又恰是凤梅死前几天连夜赶制,我才想到,个中一定大有蹊跷。”

“小姐,玉琳……琅,”他轻轻念出帕面上的字来:“这几个字一出现,我便已明白了一切。”他怜悯地望着周秦二人:“青小姐这样一个可怜的女子,家破人亡,迷茫癫狂,一生所有企盼所寄,不过就是这小小的‘羽林郎’。我看她的样子,是真不知道自己还有玉琳琅这样的宝物呢。不过,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这玉琳琅是朝廷之物,不是明相一人所有,也不是长安侯私物藏珍。我奉令而来的目的,便是要让这宝物回归国库之中。”

“哈哈哈!”周九昆突然仰头大笑,声如枭啼夜鸣,寒森可怖,与他那温文风度大不相称:“捕神真是好口才!说来说去,原来是要我们放弃‘玉琳琅’,交由你捕神一人拿去京中,向你的大佬邀功请赏?说得好听!你若不是来分一杯羹,一个瞎了眼的人,会冒着严寒,千里迢迢,也从京中赶到这落梅镇来?”

“住嘴!”苏兰泽大怒:“杨恩眼盲心明,总胜过有些人,空长了一对好窟窿,却被猪油蒙了心,看不清一个好女子,也看不清这世上的真感情!”她冷笑一声,道:“周大人!你,看得清么?”

周九昆瞳孔陡然收缩,喝道:“玉琳琅拿来!”刷地一声,掌中长剑在空中划过一道凛寒青光,剑身如蛇信吐出,已直向秦全咽喉袭去!秦全情急,手中软剑只在青婉颈上一勒,叫道:“我若杀了她,大家干净!”青婉“啊”的一声,鲜红的血珠已沁了出来!

苏兰泽唯恐伤了青婉,抢步拦上,挥袖轻拂!周九昆突然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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