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夕何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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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夕何夕- 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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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了。
雪降本来理直气壮,却被密这样一笑,笑的全没了气,忽闪忽闪眼睛说:“我饿了。”
密扑哧笑了出来。





 ˇ第三十六章ˇ 最新更新:20130306 19:07:00


【一份心意】

一早,众人在客栈内吃早饭。
计都扒拉了一口粥,看一眼雪降,又扒拉一口粥,又看一眼雪降。
雪降看着他举止怪异,正欲说话却被粥呛了,“咳咳咳咳……”
密和莫一起抬手欲拍雪降的背,却又一起停住了看着对方。
雪降咳得撕心裂肺,终于缓过来,侧头瞪了二人一人一眼,“你们……”
计都怪异的接话,“雪降,随我出去走走。”说着就拉起雪降往外行去。
雪降肚子空空,还来不及说什么就被扯了出去。
留下了一言不发的莫和面色如常的密,还有专心低头沏茶的银铃。

“你找我出来做什么?”雪降问。
计都看了看左右,犹犹豫豫,吞吞吐吐,看不出他想说什么,但一定知道他要说的是难以言喻的话。
“雪降。”计都喊。
雪降停住脚步看着计都,“嗯?”
“我喜欢伊犁。所以,你喜欢二哥吗?”
这一句话没头没脑不说,逻辑也很是混乱,雪降想了许久也没想通“喜欢伊犁和自己喜欢莫”有什么实在的关系。
“哈?”雪降憋了半晌,只吐出一个字。
计都叹口气,自顾自停下脚步,靠在了巷子口的墙壁上,“我喜欢伊犁,可她……”
“她也喜欢你的。”
计都立即来了精神,瞪着圆溜溜的眼睛问:“你如何知道?她告诉你的?”
我不知道,我是为了安慰你。
可雪降被计都真挚的眼神逼得愣是说不出口,只能讪讪的说:“我,我看得出来。”
计都又叹口气,“你和二哥呢?因为那个银铃小仙,当真要疏远了?”
这一次换雪降翻白眼,哼道:“真的近远不了。不过,我有事要你帮忙。”
计都狐疑的看向雪降,只见这女子柳眉上挑、双眼微闭,扬着一抹坏笑。

第二日,莫一早就被计都拉出了客栈,银铃想跟着,可计都一翻脸,摆出上神的架势,银铃只好乖乖待在客栈里。
“你要带我去哪里?”莫跟在计都身后,被扯着一个劲的往郊外走。
计都笑呵呵,“来了就知道。二哥,这白虎和青龙已死,眼下威胁少了一半,你无须如此紧张。”
莫道:“我们此来是为了六界苍生,不是来玩闹的。”说着就要转身走。
却忽的听见——“快过来——”
莫霎时就回过头,只看见满是雪白的汴州郊外,快要入春了,可汴州的雪还是依旧,一颗大树下站着一个女子。
莫一怔。
等回过神来想问计都,计都早已不见了人影。
雪降提着裙摆踩着白雪跑过来,脸颊被冻得通红,鼻头更是红的晶莹剔透起来,好似一点就破。
莫心知她定是在这里等久了,心一紧,展臂将雪降揽入了怀中,一股冷气袭身,越发证明了自己的猜测。莫紧紧搂住雪降,试图用自己的体温温暖怀中的人。
雪降却不依,扭着身子说:“我不冷。前面的一户人家是个老婆婆独自一人住,冬日里她行动不便,更没办法捡柴,我来帮忙,可我也搬不动,所以……”
莫会意,松开雪降,摸了摸雪降的脸,“你可还生我的气?”
雪降摇头。
莫心中的郁结尽散,拉起雪降的手,“走,带我去,我帮你。”

莫从没有背过柴,更不要说还在大雪的时候。
两人光是捆柴就磨蹭了整整一个时辰。第一次,还没有提起来就已经散开了;第二次,还没有背在背上,柴稀稀落落的掉了一地;第三次,刚捆好的柴背了几步路,松松散散,背的人受累,柴也受累。
可两人都固执的紧,谁也不肯用神力仙术,都是全凭双手。
终于,莫背着雪降捆起来的柴,拉着雪降,两人一步一个脚印的朝农户家行去。
“雪降,累吗?”莫口中吐着白气,喘气声也明显比平日重了些。
雪降摇头,笑说:“今日是你的生辰,我可有记错?”
莫一怔。
雪降看他的表情已经猜到自己说中了,暗喜后又说:“走,就在前面,我给你备的大礼。”

厚厚的积雪盖在农户的门窗上,两人推门而入,雪花簌簌而落,美的好像绍兴那一日的梨花。
莫侧身替雪降挡去了部分雪花,雪降钻进了屋子,莫才跟着进了屋。
雪降一边笑着,一边抬手拍落莫肩头的雪,“过去在东海,下雪时我娘总会替我拍落肩头的雪花。后来长大些了,她就不再给我拍了,就换我给娘拍,她却说,今后会有人心甘情愿给我拍,但那个人不是她。”
莫被雪降的话说中心事,还没有放下柴,抬手轻轻拍了拍雪降肩头的雪花,“往后,每一年都有我替你拍落雪花。”
雪降嫣然一笑。
“是……雪降吗?”身后一个苍老的声音。
莫立即警惕起来,盯着那个蹒跚行来的老婆婆。
眼下看着一切太平,但既然还在寒冰炼狱中,一切都是四灵兽的幻像,绝不能掉以轻心。
雪降却上前去搀住老婆婆,“是我,柴我背回来了,这几日足够你用了。”
莫这才想起自己还背着柴,反手将背上的柴拿下来,顺手放在了墙角处。
老婆婆慢吞吞的走到桌边,摸索着去拿茶壶,雪降欲拿,她却阻拦道:“你们累了,快坐下休息,老婆子去沏茶。”
雪降拗不过,只能乖乖坐下,朝莫使眼色。
莫只好走过去坐下。
雪降注视着老婆婆在伙房忙碌的身影,低声说:“她的儿子媳妇在去年死了,好像是被大雪困在山中。凡人的生命太轻贱,生死不由己,实在惹人难过。”
莫却清冷的瞥了一眼老婆婆,没有说话。
老婆婆端着茶壶茶杯走来,烛光昏暗,已经渐黑的天照的不那么清楚,却也清楚的看得见她脸上明显的沟壑。
那是岁月的痕迹。
那是时间的磨砺。
她行到桌边,将茶水倒好,笑说:“我眼睛不好使,看不清你们,却觉得你们很像我的儿子和媳妇,真好!真好……”
雪降脸红,看了一眼身旁的莫。
莫脸上的戒备少了些,但眼神依旧犀利,微微笑了笑,“若是这几日用完了柴,还可以找我来帮忙。”
老婆婆叹了口气,低声嘟哝:“没了柴可以添,孤寂冷清又怎么添得上。”
莫和雪降都没有听见,雪降笑着说:“老婆婆,等过些日子天暖了,你搬到城里住或许方便些。”
莫颔首:“山中未免清冷,也不方便。”
老婆婆却沉默了。
雪降看向莫,本是疑问,却不巧正看见莫的发冠歪了些,“你的发冠歪了,想来是背柴的时候弄的,我帮你理一理。”
莫碍于老婆婆,想推脱,雪降却说:“老婆婆,可有篦子?”
老婆婆却笑嘻嘻的从怀里掏出了一把银做的的篦子,苍老的手轻轻抚上那篦子上面的纹路,干裂的手指停在篦子的一端。
“过去,我家胡儿的头发都是我替他绾上的……”
胡儿想来是她已经过世的儿子。
雪降心里难受,立即说:“那今日你替他绾发罢。”说着就朝莫投去征询的眼神。
莫本是很戒备这里的一切,一直不敢怠慢松懈一丝一毫,但雪降几近哀求的眼神和老婆婆对儿子的爱意都动摇着他的心,终于,莫微微颔首。
昏黄的烛光下,外面西风紧、风雪阵阵。
屋内其乐融融,老婆婆跪在床榻上,一只手握着那银做的篦子,一只手轻轻顺着那乌黑光亮的长发。
莫端坐在床榻上,挺胸抬头,正襟危坐,面色如常,却因为老婆婆一次次的梳理,防备渐渐退去,到最后只剩下心中翻滚的情绪和莫名的温暖。
老婆婆感念着雪降,感谢他们的出现,带给自己新的希望,给自己带来了温暖。
她摸着男子的青丝,就好像摸着儿子的头发,那一缕缕,无一没有在诉说着她对儿子的爱和思念,无一没有在诉说着一个平凡的母亲对逝去儿子的缅怀。
可她不知道,这个冬日,被温暖的人不止她一个。
莫出生在北冥,天地不拘,不知生我者是谁,生长于天地之间,来去无拘束。
人人羡慕他自由自在的生命,起初,他也是这样羡慕着自己的。
直到天帝找到他,将他带到了天宫。
那里,人人羡慕他聪慧机警、羡慕他逍遥自在、羡慕他得天独厚,却无人知道,夜深人静的时候,他独坐在窗边看着月色。
他看见天帝和宠妃说笑着;他看见天后和密也在说笑;他看见恒中星君找月老喝酒;他看见云汉和姪躲在一条被褥下打打闹闹……
他感到了从未有过的孤寂。
他以为只有天宫是这样,所以他到了下凡的时候,立即去了凡界。
他看见父亲将儿子架在肩头,让他看得更远;他看见母亲坐在门边给女儿编着小辫;他看见夫妻恩爱、父慈子孝……
他迷茫。
他惊慌。
他第一次感受到一个人的滋味,不好受。
他多想有人能扛着他在肩头,给他说故事;他多希望有人能唱着歌谣哄他入睡;他甚至希望,有人能扬手打他。
可是,从没有。
过去没有,现在没有,将来,更不会有。
那一刻,他就已悟透,他的人生大抵就是这般苍凉的,他改变不了。

两人告别了老婆婆,出了门去,月上中天,月光将地上的白雪衬得越发洁白无瑕。
雪降挽住莫的手臂,笑着倚着身边的人。
莫稳稳的走着,一言不发。
“你的人生,从未有过这样的温馨,我知道的。今日,我送你一份这样的心意,不为别的,只希望你能体会其中的爱意。这一日、这一刻,我希望你只是一个人,不是天宫的星君,不是天帝的儿子,不是拯救六界的神仙,你只是你。一个需要温暖、需要关心、需要有人爱的人。一个凡人,感受得到温暖的凡人。”
雪降说完,莫眼中已经有了泪花。
这份心意,不单单给了他温暖,也让他知道,这世上有一个人懂得自己,无论何时、无论情形有多艰难,她依旧念着自己。
她送出的这份心意,太珍贵!
莫小心的将它捧在心头,从此,视若至宝。
他会知道,再过几百年、几千年、几万年,这份心意依旧会被他藏在心中,百般回味。他度的过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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