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煦光梦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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煦光梦回- 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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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不得违抗命令这条不够明确,范围牵涉太大,只怕收不进来。”
拟订强制约的人这么报告,尼弗西瑟啧了一声,只得改口。
“那就改成绝对实行国王交代的任务吧。如果违背以上任何一条,立即死亡。”
“父王!”
伊莫色斯喊了一声,像是反对,不过尼弗西瑟没理睬他。
“就是这样。我不能容许二犯。”
“但是……如果是误伤……”
“算他倒霉。”
伊莫色斯用担心的眼光又瞧了西优席文一眼,咬了咬牙,再次出声。
“那如果他不畏死,只想与您同归于尽呢?”
西优席文想到这里,他的神志还在恍惚中,猛然听见这话,他张大了眼睛。
“也是……有没有方法直接就让他无法违反?”
“有的,那是更上层的强制约,取他一滴血,在他同意之下就可以进行,只是契约对象是您,若王子殿下日后继位,不希望效力减弱,必须再来一次才行。”
“好,就这么办。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
他睁大眼睛看着转换了模式,飘转在半空中发着异芒的强制约咒文,终于明白他连最后的复仇机会也被剥夺了。
男子重复了一遍强制约的内容,等待他点头后取血,但他只摇着头,惊恐地尖声呼喊。
“不!”
他知道答应了才能活下来,情势所逼,他没有选择拒绝的权利。
可是他总能选择拒绝国王的赦免,选择死亡吧?
活下来做什么呢?已经不能复仇了,活下来做什么呢?
“答应吧,答应才能放人啊。”
伊莫色斯见他这种反应,急忙转过头来劝说,他却还是僵着不肯同意。
“不!我不要!”
活着不但无法复仇,而得为王家所驱使……
他怎么可能愿意?怎么可能愿意?
“哪那么麻烦……别浪费时间,快点同意!你想看到祭灵族的谷地被捣为焦土吗?”
随着尼弗西瑟冷冷的话语,西优席文屈服了。
他空洞的眼神显示他已经坚持不下去,已经到达极限,没有办法了。
强制约复述声响起,他失去了支撑身体的力气,由架着他的人扶着,虚弱而绝望的让那三个字溢出他的口。
“我……愿意……”
血色的咒文包裹上来,消融进他的身体,除了魔法运作下产生的热度,这一切几乎没有感觉。
只是他脸孔苍白得如同死人,就像要倒下一般,承受不了这样的现实。
契约,成立。
程序已经完成,应当结束了,伊莫色斯观察着尼弗西瑟的神色,小心地询问。
“父王,可以让国师去疗伤了吗?”
这个要求尼弗西瑟的回应则相当冷淡。
“怎么可能就这么让他去休息呢?这也太便宜他了吧……难得的乐趣也没了,萨图登的死也没追究,起码得给他一点教训。”
伊莫色斯还没领悟是什么意思,尼弗西瑟便站起身子一挥手。
“带下去。”
两旁架着西优席文的暗部使应了声是,便将人拉起带走,尼弗西瑟转往通向侧殿的通道,伊莫色斯不懂怎么回事,急急追上去。
“父王?您想……”
“我已经答应你饶他一命,仁至义尽了,接下来的事情你就不必管了。”
“您要用刑?但国师受了伤啊!”
“只是囚禁在牢里,让他受受苦罢了,用不着紧张。”
被暗部使带远的西优席文只听到这些,但他们说话的声音也只是在他脑中飘过,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他的神志早已恍惚了,什么也无法在他的感官中显得重要、深刻。
伤得很深很深……
说不定,再也无法复原了。
吸气的时候,闻到的是药味,他动了动手指,却不想张眼。
知道自己还活着,而且不是身在牢房,内心浮现的感觉却没有丝毫喜悦。这些痛苦到底什么时候才会结束呢?什么时候才能获得解脱呢?
直到感觉有人拉开他的衣襟,他才警戒地抓住对方的手,睁开无神的眼了解状况。
抓在手里的手腕没有使力挣脱,坐在床边的是伊莫色斯。他那双灰色的眸子看着他,见他没有先开口的意思,才出声解释。
“背上和肩上的伤都用回覆咒文治好了,胸部的内伤还要调养……你出了汗,我帮你擦擦吧?”
西优席文顿了几秒后随即摇头,他一点也不想让人碰到自己的身体,无论是什么理由。
更何况,他还没有伤重到不能动。
照理说,他应该跟王子说几句话,像是感谢他的救命之恩之类的,问题是这件事根本是无视他的意愿,道谢的话,他实在说不出口。
他真的……宁可死去的。
斥也是希望他死吧?
如果他死了……斥会比较开心,对吧?
发觉情绪又朝黑暗方面沉坠,他放开伊莫色斯的手,没再看他,自行走往浴室。
这样的态度很没有礼貌,他知道。可是要他怎么做呢?对仇人之子和颜悦色?竭尽所能的讨好巴结?
他现在根本无法再接纳任何一个人,更别说是视为仇人的王族了。
目送他关上浴室的门,伊莫色斯没有因为他的态度而发火或是拦住他,只抿抿唇,转身关注桌上熬着的药。
他昏迷的时间内发生的所有事情,都是王子告诉他的。
尼弗西瑟没有剥夺他国师的地位,按照他的说法,反正国师这个位子也没什么实权,让谁坐都无所谓,而尼弗西瑟又说他公务不多,为了避免他日子过得太闲,决定让他担任王子的护卫--也就是说,他大概连敛宁居也不必回去了,以后就住在王子宫,即是现在所在的慕升宫。
关于他谋反被捕一事,只有暗部的人知情,国王一个命令就可以让他们不透露半个字,所以就当没发生过,没有关系。
没发生过?没有关系?
西优席文不知道该有什么感想,觉得这是天大的恩典吗……
怎么可能当作没发生过呢?殿堂上那个强制约就这么轻易抹杀了他的生存意义,让他失去了凭以依靠的一切,成为一具行尸走肉。
他不知道自己今后还能做什么。
为王室工作,保护王子……这些都不是他想要做的事情。
必须断绝复仇意念的现在,他也找不出自己想做的事,浑浑噩噩地度日。
他再也不作梦了。
再也不愿作梦了。
因为梦中浮现的不再是微笑的明夜,而是以冷漠的神情将他推入深渊的斥。
冷漠地看着他摔落,冷漠地放开他的手,冷漠地离去。
他忘记自己有没有在梦中请求他留下……也弄不清楚自己希望他留下的理由。
因为他是斥吗?还只是因为……他是祭灵族的人……
“国师,你在……修炼吗?”
他的时间大部分转而投住在修行上,而常常回神张眼时,就看见伊莫色斯带有好奇与疑惑的灰色眼睛。
靠太近了,王子。
“……嗯。”
又过去了一个月,他跟王子说的话大概不到五句,大部分都以点头或是应声充作回答。
不然就是沉默。
伊莫色斯每天都花费心思缠着他说话,可是他好像没有感觉似的,对王子的心意视若无睹。
王子也有固定的学习课程,在他上课的时候,西优席文就待在旁边进行自己的修炼,常常入神了便忘却时间。
但是王子也不叫醒他或自己先走,只安静待在一旁等待。
王子要到什么地方,总会先跟他说,就好像在征求他同意陪同,明明没有必要这样的。
明明他只要下达命令,或者直接离开,他就得跟上去。
但是伊莫色斯却常常问“国师,一起去一下偏殿好不好”之类的问题,当他回答“不想去”的时候,对方也没勉强,就自己出门了。
他这样是个合格的护卫吗?让要保护的对象四处乱走,而没有随时跟在身边。
昨天尼弗西瑟才将他找去,当着王子的面甩了他一巴掌,原来是他看见王子一个人在王宫中走着,调查之下发现他没有尽到护卫的责任,所以相当愤怒。
伊莫色斯仍然把责任往身上揽,要尼弗西瑟不要责怪他。
‘你很少求我什么,目前为止,你求我都是为了他。’
他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对这句话动摇,但就算有,他也会告诫自己,然后将这种感觉抹去。
尽管抹去也不能当成没发生过。
“国师,一起去外面散步,好不好?”
商量式的问句又出现了,西优席文想了几秒,点头说好。
有一件事比较能肯定,如果王子遇到危险时因为他没在身边而遭遇不测,他不会感到高兴。
伊莫色斯走在前面,不时回头有一句没一句的跟他说话。
每次他问了什么都会停下来等待答案,可是西优席文都没有回答,他只好继续走路,并一面想新的话题。
碰钉子碰了那么多次,他却不气馁,到底是脾气太好还是没神经,想着想着西优席文觉得头痛了起来,决定不去深究这个问题。
“对了,国师,你剪头发了?”
那张漂亮的脸孔又迎了过来,因为觉得自己维持沉默感觉上是在欺负伊莫色斯人好,有些微的罪恶感,所以这次他回答了。
“……是的,这长度刚好。”
他的头发经过修剪之后,变成覆颈的长度,这样整理起来也方便。
如果留长发是为了在自己身上寻找明夜的影子,那么把头发剪掉或许就是为了逼自己不去想起。
徒增痛苦,徒增痛苦罢了……
而伊莫色斯正惊讶地看着他,让他有点哭笑不得。就算以为他不会回答,也没必要这么吃惊的,他几乎有点受宠若惊了。王子为什么要这样处处帮着他,还对他百般容忍呢?
幼时救过他一次的事情,西优席文不觉得值得他记这么久。
况且,初次见面他就看到他杀了萨图登,却不不怕他,还帮着隐瞒……一点也不正常,简直就是个怪小孩。
经过思考,他依然决定把问题抛到脑后。王子的事情与他无关,,他不需要在意,不需要过问。不要扯上任何关系最好,就维持目前的状态,形同陌路。
“嗯……国师头发剪短也很好看,跟一切比较像了呢。”
一会儿,伊莫色斯自然地笑了笑,称赞起他的头发,不过他用的话语又让伊莫色斯疑惑了。
第一次见面时,他的头发已经是长的了。
难道王子之前就看过他了吗?
虽然疑惑,他还是没有对此作出疑问,也不接话,气氛再度变得尴尬,伊莫色斯只好换个话题。
“国师,等一下一起吃饭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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