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武- 第105部分

炎武的心中充满了许多困惑，他坐在湖边，出神地忘着金光粼粼的湖面，脑中不停思忖着，他的眉头紧紧蹙着，双眼眯起来，深深思虑着这其间所有的变故！

温暖的日光照耀着大地，春天似乎又要到了，空中偶尔飞过几只小鸟，叽叽喳喳的鸣叫着，似乎只是这样匆匆一眨眼，绿了小草，红了鲜花！燕家庄又呈现出一派勃勃生机的模样，姹紫嫣红，鸟语花香，只是空气中，似乎弥漫着一股经年不散的血腥气味！

阳光越是温暖，这种腐臭味就更加浓烈，一阵轻风从练武场的方向吹来了，一股浓烈的血腥味伴着尸体腐臭的味道钻入了炎武的鼻腔之中。

炎武不禁掩住了鼻子，他心中狂呼道：“怎么这么臭？这是……”他把头扭向了身后的小道，他的目光忽然看到了一滩血迹——干涸成块的血迹附在小草上！

脑海中某种恐怖可怕的记忆就在炎武将目光定格在血迹上的时候，瞬间就在脑海里炸开了！

血海，尸山，尸山，血海……脑海中一幅惨不忍睹的画面突然呈现在了炎武的脑海中——银白色的月光之下，整个练武场都是血，都是冰冷的尸体，所有尸体的脸上都残留着一种惊恐慌乱的表情！

炎武的瞳孔瞬间放大了无数倍，双眼暴凸，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后，脑海中又浮出了一幅画面——惨白的月光从天上落下，月光落在一个虎头虎脑的少年眉毛上，他像虾米一样在地上蜷缩成一团，左手捂着右手的掌心，掌心中有一个暗红色的胸针，胸针上充满肃杀血腥之气写着两个字：‘暗三’！！

炎武还想起了自己在绝望无助之下，抱起死去的燕小虎的尸体，从湖泊上跳了下去，那种感觉那么清晰，历历在目！就连他在水中呼吸困难的感觉他到现在都清楚记得，就连那种窒息的感觉他也完全记得！

可是事实摆在眼前——他没有死！炎武没有死！而且比以前更加完好地活着！

想到这里的时候炎武脑海中已经对这些问题有了一个模糊的认知了，他忽然仰起了头，倔强的小脸上布满灿烂的阳光，他倏然从地上站了起来，二话不说又一头扎进了水中！





第七章　　未亡人——炎武！（下）

炎武一个猛子扎进了水里，双臂伸展出去，配合着双脚飞快地划动着，就像水里的鱼儿一样游得飞快，他似乎在寻找着什么，脸上满是焦虑的神色。

炎武在水中张着眼睛，湖中的水冲得眼睛生涩发疼，然而他却不敢闭上眼睛，依旧不停地往下游去。越往下去水的阻力就越大，然而此时的炎武来说这些却算不得什么，他现在的实力已经接近战斗士了，就这么一个小湖还真的对他造不成太大的阻碍。

湖水很清澈，就连太阳的光线都能穿透进来，将整个湖泊照得透亮。炎武鼓着嘴巴，不敢松气，他终于快潜到湖底了，透过重重水幕，他终于看到了他要找寻的人——燕小虎！哪怕只是一具尸体他也决计不能轻易将他丢弃在这里。

看到了燕小虎被水泡的发肿的身体炎武不禁鼻子一酸，他的动作似乎迟滞了一下，然而却不见他哭——就算他流泪了，也没有人知道！炎武潜到了燕小虎的身边，他缓慢地伸出去手，将燕小虎从湖底抱了起来。

他又一次看到了燕小虎，然而这一次他似乎真的哭了——他的眼眶已经红了！当他看到燕小虎面目全非的身体时，一种委屈和心酸悲恸的复杂情绪糅杂在了心中！

燕小虎的身体已经被水泡得浮肿得不成样子，原本一个可爱的少年，现在竟然惨白得吓人。他的脸肿了起来，原本黝黑的脸蛋现在惨白如纸，原本精壮的身体此时臃肿无比，他的两条手臂肿的像大面馒头，他的脸肿得像块大饼……依稀能够看到他脸上的表情，眉宇之间那抹哀愁似乎久久未散，还有充斥着整个脸孔的惶恐不安，失措无助的神情也固定在惨白肥肿的脸上，他的右手手心上一个暗红色的胸针还牢牢地嵌着……

燕小虎，面目已非！如果不是炎武亲眼见证了这一切，他根本不会相信在他手中这个肥肿惨白的人，竟是自己昔年最好的玩伴，最好的兄弟——燕小虎！

事实摆在眼前，炎武看到燕小虎的样子时同样心中一震，委屈发酸！然而时间刻不容缓，他不得不上岸了。此时他已没有太多的时间去思考惆怅或是缅怀了，他将燕小虎的尸体背在了身后，用自己的双手牢牢抓着他两条浮肿不成样子的手臂，屈膝弯腰，气息暗敛，以膝盖骨为轴，脚踝力量为动力，心中暗喝一声：“嗬！”

当他心中为自己打气的时候，炎武就已脚板用力一蹬，把力量用到脚趾头，然后带动了脚踝，以脚踝为动力朝湖面蹬了上去！

“澎！”

炎武的身体猛地从湖底刺了上去，这一推的力量之大已经足够他上升到一半了。炎武的双臂固定着燕小虎，所以不能拨开水流，无形之中他的大腿要承受的压力就加大了许多，从湖底蹬起来后，炎武尽量让自己的身体保持着平衡，使水流的阻力变小。

这些常识每一个经常玩水的人都知道，而炎武小时候就是整天跟燕小虎在这里玩的，对于这点他当然也知道了，所以他尽量让自己身体不动，尽量减小水流的阻力。

原本只能上升到一半的动力在他这种引导下竟然使他上升了整整四分之三，就在这股助力快要消失的时候，他方才飞快地拍打着两脚，炎武两个脚掌像鸭子的蹼似地，迅速地拍打着水，由于不能用手调整方向，所以炎武尽量用自己的两个肩膀来调整位置。

“噗噗噗……”炎武脚背弓起，脚掌摊开，使推动的力量达到了最大，同时用心调整肩膀的晃动，双条精瘦的小腿不停地向下推着水。

终于，在炎武一番努力之下，他总算是能够透过离自己不远处的湖面看到天空中刺眼的太阳了，阳光从水中照射进来，却还是那么刺眼。炎武不禁眼睛一痛，眯成一条缝来，旋即脚下爆发出全部力量，用力一动。

“蓬！”炎武的身体终于从水面中露了出来，他的脸憋得通红，透出水面地脑袋吭哧吭哧地喘着粗气，略作调整之后他又朝着岸边慢慢游了过去。

炎武一手撑在岸上，另一手将燕小虎从背上提了起来，轻轻地放在了岸上之后，方才双手一推地面，翻上了岸。
********
炎武躺在草坪上，空气中依旧是那种血的腥臭味，然而他却管不了那么多了，“呼呼……呼呼……”他剧烈地喘着气，憋了这么久终于能够好好喘口气了，直到现在他的两条腿还在不停地痉挛着，尤其是小腿，精瘦的小腿上青筋一条一条的，险些让炎武抽筋。

炎武似乎不愿让自己面对这一切，他不停地喘着气——其实他现在已经缓过来了！他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燕小虎死去的尸体，他痛苦地别过脸去，看着燕小虎，燕小虎在日光的照射下惨白得吓人，宛如地狱中的厉鬼，他身体里多余的水也渐渐被蒸发了出来。

此时，炎武的眼眶已红得像兔子，显然是刚刚哭过！炎武终究还只是个小孩子，当他恐慌无助的时候只能用泪水来宣泄自己的委屈，直到他发现一切根本于事无补之后，他才慢慢止住了眼泪。

炎武整个脸都因为痛苦而扭曲了起来，他痛苦得蜷缩起了身体，双手抱着膝盖，低声叫着什么话语：“小虎……小虎……”他没有流泪，但是他在日光下蜷缩起来的身体和燕小虎的尸体如出一辙，同样那么痛苦，那么彷徨，那么无助。

日光温暖生辉，一点点撒在两个少年的身上——一个活着，一个死了！两人的动作一致，悲哀一致，痛苦一致，除了他们的心跳和呼吸迥然各异之外，他们蜷缩在地上的身体简直一模一样！

良久，炎武终于渐渐舒展开了身体，心想：“我不能在这样子下去了！我应该做点什么，为小虎，为燕虎叔，为燕雯姨，为了整个燕家庄……我都应该做点什么的啊……而不能这样子像个懦夫一样只会哀恸哭泣！”

他想着想着从地上站了起来，映着刺眼的日光，金黄色的日光撒在他的脸上，他的脸上写满了倔强和少年的孤傲，但是眉宇间依旧沉淀着一分痛苦，他就像日光下的天使一样，那么柔和温暖，那么美好——只是美得让人不禁泛起一丝心疼！

炎武忽然转过了身，只这么一转身的时间，他就像换了一个人似地，脸上的表情有些冷峻，脸庞的轮廓虽然还略显稚嫩，但是那双冰冷的眼眸只有看到燕小虎的尸体时才会流露出几分悲痛和不忍，然而他还是很好地收敛住了自己的情绪，他从地上抱起了燕小虎浮肿不堪的尸体，朝着练武场一步步走了过去。

行走在林间小道之间，阳光透过树叶的罅隙照在了地上，树影阴翳而斑驳无错，炎武似乎每一步都走得那么缓慢，那么从容，他脸上的表情简直冰冷得可以掉下渣来——其实他心中同样不好受！

泪水总是要不自禁地涌上眼眶，炎武极力地抑制住自己的泪腺，他不停地告诉自己：“炎武你他妈的不准哭，像个男人一样！你要做的不是哭，而是为死去的燕家庄村民做些什么！”

他低头看了看燕小虎，燕小虎右手掌心的暗红色胸针轮廓分明，在阳光下反射着诡异动人的光泽，他的目光再一次定格在了那个胸针上，嘴中喃喃道：“暗三……暗三……不管你是谁，总有一天我都会亲手杀了你！！”

炎武抱着燕小虎走到了练武场的边沿，映入眼帘的依旧是如人间炼狱一般的景象，密密麻麻的尸体，暗红色凝固的血液，空气中那种血腥味在这里浓烈无比，不停地扑面而来。

然而炎武却巍然不动，他抱着燕小虎站在练武场北边，脸上表情还是那样冷峻冰冷——其实他心中同样震颤无比！然而他却不能让自己流露出丝毫的不安和害怕，他必须让自己迅速成长起来，而这种成长，是要付出代价的！

童年，就是炎武支付给命运的代价！

从这一刻起，炎武已没了童年，从这一刻起，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