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弈江山- 第126部分

尹好修与安北王有交情是尹玄霄曾提过的，安北王似乎也不避讳，在争夺天下之时选择主公，最正常不过，尹氏家主暗无天日二十余载，憎恨神武皇帝，连带憎恨他选定的继承人，也很正常。

“你现在已经不是尹家人，这种挑拨离间的话以后还是少说。”厉鬼愁哼道，“女人还是别太善权谋的好，像我描眉涂粉绣花抚琴，多好啊。”

“我不是尹家人了，你可以走了。”莫离道，“也省的我还要天天接公主的大驾。公主天天往东方家跑，别让皇上误会公主喜欢上了我哥。”

厉鬼愁嘿嘿笑了笑，“东方云杰那种古板性子，公主可看不上眼，皇上更看不上眼，她来这里。是因为皇上可以通过她了解你我。”

“你倒是很安心。等着皇上将你指给尹玄霄吗？”莫离酸溜溜的，对着厉鬼愁扮了个鬼脸。

“那当然，我就等着坐花轿，让全金陵城的人都知道。好报当年尹玄霄拒绝本姑娘求亲的仇。”厉鬼愁仰天打了个哈哈。

“公主可要哭得水漫金山了。”莫离打趣，“尹玄霄才不会答应呢。”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他为了尹家，连他娘的安危都堵上了，何况你？”厉鬼愁收敛了笑容。“你还是不要太自信的好。”

“他赌对了，不是吗？不，他不是在赌，而是他相信皇上不会杀害他娘。”莫离起身，推开窗户，“皇上与他之间是有着非比寻常的默契的，我能感觉得到。就是尹家真地背叛，皇上都未必真会下狠心害他。”

厉鬼愁奇怪地看着她。“你这种感觉可是会害人的，你千万自己留着，别对少主胡说，少主可不像你一样有本钱，谁都舍不得杀。”

“这种本钱不要也罢。”莫离耸了耸肩，“好了，别说这些啦，东方家很安静，你怎么还顶着黑眼圈，夜里多睡会儿吧，别累垮了。”

“安静？”厉鬼愁苦笑，“你倒好，以为真地安静，可知道我为了你这安静不眠不歇几宿了？你以为莫忧回了尹家，苏雪飞那边会毫无动静？”

“哦，苏雪飞怎样？他敢对东方家下手？”莫离的确很吃惊。

厉鬼愁一撇嘴，“苏雪飞是个奇才，竟笼络住了皇上，听说皇上派人保护东方家，自动请缨，你说他是何居心，我岂能不妨？”

莫离面露愧色，厉鬼愁摆摆手，“我也快解脱了，等少主回来，他和你一了断，我的任务就结束了，以后你是死是活都不关我事。”

莫离听他说的冷淡，心里颇不是滋味，厉鬼愁眼中似乎只有尹玄霄，别人都不太放在眼里，为什么呢？莫离起了刺探之心，她凝眸笑道，“愁儿，你为什么总对我冷言冷语？难道是因为作为女人中的女人，你输给了我？你心中不服气？”

厉鬼愁斜眼看着莫离的笑靥，然后一甩头，头上朱钗响动，“我嫉妒你，哈哈，也不照照镜子，美则美矣，却无风情，哪里及得我半分，哼！”

“是，是，莫离自愧弗如。”莫离掩口笑道，“愁儿脂粉英雄，阅男无数，莫离望尘莫及。”

厉鬼愁听了，也笑了，“要不要跟我学学，若你不甘心，也可以用此方法挽回男人的心。”

“谢了，有些事还是水到渠成或者浑然天成的好，我若一心强求，即便得来，也必然索然无味。”莫离说着，眼睛却望着外面。

萧遥与萧薇正缓步向她房间走来，身边是隋亮和秦依山，后面还跟着东方云杰和苏雪飞。苏雪飞竟然胆大若斯，还敢堂而皇之出现在她面前，是有什么仰仗吗？

莫离与厉鬼愁出门跪地接驾，萧遥心情似乎不错，亲自要扶她起身，她见状叩谢，迅速站了起来，假意为他开门，侧立在门旁。

萧遥失落一笑，进了书斋，萧薇立刻拉着厉鬼愁说体己话，隋亮与秦依山侯在门口，莫离看着苏雪飞，摆了一个“请”，苏雪飞躬身对莫离还礼，“东方小姐，别来无恙。”

看来苏雪飞已经让萧遥打消了对他的疑虑，当真有恃无恐。莫离整了整心神，福身答道：“托苏二爷的福，莫离北行有惊无险，确实安然无恙。”

“那就好，那就好，舍妹承蒙你的关照，安然返家，苏某一并拜谢。”苏雪飞客客气气，与昔日那个邪魅无羁的狂放判若两人。

他越是如此，莫离就越发忌讳，她打起十二分的精神警惕着苏雪飞可能投来的明枪暗箭，她甚至想若苏雪飞直接对她行刺，她腕上金蛇可会快得过他的佩剑。

她淡淡一笑，“莫离蒙苏四小姐相救，才能顺利回到京城，莫离应该对苏四小姐说谢谢才对。”

“舍妹对你与那个莫忧极为思念，改日可否过府一叙？”苏雪飞立刻顺杆爬上，邀请莫离去苏府。

莫离急忙婉拒，“莫忧是尹玄霄的随扈，我做不了主，苏四小姐可以随时到东方府来找我，我最近是足不出户的，原因想必苏二爷知道。”

莫离故意看了一眼萧遥，萧遥不以为忤，反而抿嘴微笑，似乎对莫离能够重视他很高兴。

莫离心中叹气，萧遥对她越逼越紧，怕是故意在对尹玄霄示威，试探尹玄霄对他的忠诚吧？


第一百二十七章　敲山震虎传消息



萧遥对苏雪飞招了招手，苏雪飞进屋，恭敬站在一边，萧遥扫了他一眼，说道：“苏卿家与莫离很熟吗？朕一会儿要秘密出巡，苏卿还是与隋亮同去排查所经街面，若出了差错，朕决不轻饶。”

苏雪飞立刻紧张一拱手，“臣遵旨！”躬身退出，毫不迟疑，与隋亮一前一后离去。

“皇上要出巡吗？”莫离进来，“身边侍卫可不多。”

萧遥看了一眼厉鬼愁，“愁儿回京，也不回家瞧瞧，总是不好，朕决定亲自送她回去；你在家也憋坏了，顺便也出去走走。”

莫离想说她就不必了，但她还没说话，萧遥锐利的目光就盯着她的脸，让莫离不敢造次，莫离委屈模样让萧遥垂了眼帘，道：“怎么，连朕的邀请也敢拒绝吗？”

“莫离不敢！”莫离深吸了一口气，说道，说完方觉自己语气幽怨，简直在激怒萧遥。

萧遥却没什么大反应，只是面露冷峭，“你这样朕也习惯了，不会怪你，你心里怨朕，朕也不怪你，但是该做的朕还是一样要做，朕知道你与尹好问有师生情谊，品学轩教授你的几位夫子都已经不在了，朕在集庆寺为他们摆了香案，设了灵位，于情于理你都该前去祭拜。”

是啊，短短两年多，众多同窗因为萧文刘红案和梁国公案死去，而她的四位夫子皆做了皇家内部争斗的牺牲品，罗侍香被赐死，楼月娥形同被灭口，曲兰舟被暗杀，尹好问中计殒命。那张张鲜活的面孔在莫离面前一一闪过，让莫离忍不住浑身颤抖。

是啊，她确实应该祭拜一下。她说道：“莫离想去尹老夫子亡故处凭吊，皇上可同意？”

萧遥思索了一会儿，点头，“也好。朕陪你去。朕听说那里很古怪，自冷月楼坍塌后，再重建什么都是不稳固，前阵子。请了人用了什么神兽镇住，方建了一个亭子，但尹夫子在那里……亭子又塌了。或许，那里死去的冤魂需要被安抚吧，朕是真龙天子。想必能比那神兽更起作用。”

这件事倒是匪夷所思，莫离从未听说过，但莫离知道那冷月楼是幽宫的一处出口，想必，那里荒乱对幽宫的隐藏有好处，所以，定是尹家暗中动了手脚。不希望冷月楼处重起建筑。

莫离当然不能让萧遥发现幽宫的存在，“那里如此邪性。皇上怎么能去，莫离不知情由，胡乱说话，皇上就当莫离没有说过这件事，莫离愿意同皇上去集庆寺。”

“无妨，青天白日谁能把朕怎样。”萧遥说道，“镇国公府离宁西王府不远，很方便，你更衣吧，朕出去等你。”

萧遥说完起身便走，像是很怕莫离再找托辞，莫离无奈，只得出了书斋，去卧房换衣服。此时已近初冬，莫离穿了素色宽袖厚衣，又披了冰蓝色斗篷，走了出来。

萧遥已经上车，但车帘掀着，似在等莫离，莫离有心与萧薇坐一辆车，但萧薇却拉着厉鬼愁，道：“本宫车小，本宫想与语愁说闲话，你还是去坐那辆车。”

这对兄妹一味逼迫，厉鬼愁并不解劝，莫离又不敢拂逆萧遥，只得上了萧遥那辆车，萧遥将车帘放下，莫离说道：“自古妃嫔都不同皇上同车共辇，莫离一介平民，同皇上同车，实在是有失礼仪。”

“叫我萧遥，此时我不是皇上。”萧遥说道，“就这一天，别当我是皇上，求你了。”

萧遥说完，便坐到她身边，靠着她，“就让我歇一会儿，就这一会儿。”

莫离止住了伸出的手，她知道萧遥有失眠症，萧遥只是靠着她，并没有进一步的侵犯动作，她不能拒绝萧遥对她的依赖，她说道：“好，你睡吧，到了地方我叫你。”

也许是车夫事先得了圣谕，车子行得极慢，摇摇晃晃，萧遥倒真睡着了，萧遥睡得并不是很安稳，萧遥睡着睡着，滑落下来，莫离便将车中枕头放在萧遥头下，萧遥似有感应，抓住了她的手握着，攥得死死的，说什么也不松开。

莫离心中恻然，萧遥以为他做了皇上，废除了她与尹玄霄的婚约，她与他就能恢复到以前吗？她不是以前只知道逃避的莫离了，他也不是那个可以为她自断经脉的逍遥王了，若那时，她不顾一切答应他远离，他不顾一切与她远离，他们也许会在一起吧，但是，她顾虑太多，萧遥责任太多，所以，错过了能够携手的机会。

错过便错过了，也许还是因为不够情深，所以，她才会对尹玄霄动了心，她虽然在心底里对尹玄霄的野心深深忧虑，但从不拒绝这个名分，她希望有朝一日能够真正成为尹夫人。

车停了，萧遥醒了，但还是不松开莫离的手，莫离轻轻抽出，说道：“皇上，下车吧，镇国公府到了。”

萧遥坐起，整了整衣冠，莫离掀开了车帘，萧遥下了车，径直向里面走，里面跪着好多人，莫离见厉鬼愁与萧薇已经侯在门口，她对厉鬼愁招了招手，说道：“我在这里等着，不陪你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