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道绵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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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道绵绵- 第10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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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下搞砸了。乌静池原想偷吃一回腥,至于娶不娶小桃红,那只是嘴上说一说罢了。可没想到被自己的叔叔给逮了个正着。商号是不能回去了。到哪里呢?真是伤透了脑筋,早知道落到这步田地的话,说啥也给自己留一份买卖。乌静池灰溜溜地找了一家又一家,最后,终于找到了一个过去的跟班的愿意收留他。这家伙的大名乌静池早就忘了,只知道他绰号叫“赖皮”,他过去经常替自己去收保护费。那次强拉硬拽金旺推牌九,并抢了金旺钱财的主使人就是他。
赖皮家是一个单独的小院,但不大,两间土坯房。因为年代久远,外面的地面高出屋内许多。进门时,稍不留神就会闪一个跟头。这在冬季倒没什么。夏天的时候可就不好过了,外面稍一下雨,雨水便会往屋里灌。所以,屋内总是潮乎乎的。
虽然找到了去处,可这家伙家里啥都没有,自己都吃不饱,那里还顾得了乌静池?好在有了一个睡觉的地方,不至于露宿街头。乌静池跑的匆忙,身上也没有带什么银两,他只好把自己腰上挂的一块玉石交给这个人,让他出去典当。
功夫不大,赖皮就从当铺返了回来。这块玉石很值钱,当了十几两。赖皮不傻,自己偷偷地藏了二两。
乌静池接过银子,说道:“走,咱俩找个饭馆来几盅,算是对你这份忠心的犒赏。”
赖皮乐得屁颠屁颠的。自打乌静池进去以后,赖皮过年都没有喝上酒。
乌静池不敢到城南,怕撞见乌良义,只好来到三道街一个偏僻的小饭馆里。二人找了一个座位坐了下来。整个饭馆除了他们,没有什么顾客,倒是挺清净。乌静池过去是不来这种地方的,掉价。今非昔比了,当下,只能找这样的饭馆凑合了。
在上了两个小菜之后,赖皮殷勤地倒酒:“局长,您喝着。这菜不合口的话,我再给您调理几个。”
“以后不要叫我局长,现在不是了,叫大哥就成。你也坐下喝吧。”
“可您在我心里永远是局长呢!”赖皮恭维着。他蹲在凳子上,端起酒盅一饮而尽,差点把酒盅给吞了进去。
“大哥,自打您进去之后,我们这些跟着您的弟兄可惨了。没有了您罩着,我们都耍不开了。妓院、赌场和大烟馆见势,不仅不给我们银子,而且,他们的护院还揍哥几个。扬言说……”
“说什么?”
赖皮脱口而出:“说您?也不是了!”
乌静池听罢,心里燃起一股无名火,他把酒盅重重一墩,酒洒了一桌子:“他娘的!真是‘墙倒众人推,破鼓任人锤’啊。这些王八羔子,等那个姓戴的走了,老子再得了势,看我咋收拾他们!”
“就是。现在除了我,别人都不敢跟您了。今天上午,那个曾经跟过我们的小五子到我这说您也去过他家,他就躲到别处去了。唉!现在咱家里没有银子,连都揭不开锅了,媳妇也跟着别人跑了……”
乌静池心里清楚,当前还不能得罪赖皮,否则,他自己连一个住的地方都没有了。再说,要想东山再起,还得驱使这些人为他卖命呢。
“别担心,我知道你小子忠心。等我翻过身来,还能忘了你?到时候我再给你买上一处房产,给你娶个漂亮媳妇。来,咱俩喝酒。”说完,二人一饮而尽。
“大哥,您也够倒霉的。新来的二府爷听说很清廉,收拾了不少的官员呢。”
“清廉?这世上的官员能有几个?只是你不知道他们背后收礼罢了。你要记住,‘铁打的衙门,流水的官。’等姓戴的走了之后,咱会时来运转的。”
赖皮听完乌静池的话,信心倍增。他放下酒盅,对着里面喊道:“喂!小二,我们的菜咋还没上齐呢,你们想不想做生意啦?”
店小二跑了过来:“后厨的人都忙着收拾东西去了……”
“收拾东西?你们不做生意啦?”
店小二道:“您二位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啊?这多伦诺尔城都反了天了,你们竟然不知道?”
“咋回事儿?”
店小二显得有些不耐烦:“陶匪要打进多伦诺尔城来了。大家都在忙着收拾细软,准备逃难呢。你们可倒好,竟然悠闲地喝起酒来,真让人佩服!”
如果是以前,店小二哪敢对客人说这样的话?看样子,事情真是有些紧急。
赖皮接茬道:“陶匪打就打进来呗,关我屁事!”
“屁事儿?他们可是杀人不眨眼的马匪!听说,他们要血洗多伦诺尔。那可是见男人就杀,见女的就奸啊!您二位先喝着吧,我可要去收拾东西了。”
陶匪来了?乌静池和赖皮竖起耳朵,还真的隐约听到一阵枪炮声。看来,陶克陶胡已经离这老城不远了。
赖皮有些惊慌,他说:“大哥,陶匪要是打进来,咱的小命可就不保了。我看咱们还是避一避,我在乡下有个亲戚。”
避一避?乌静池慢慢地坐回到椅子上,心里打起了小算盘。曾几何时,他是这座古城最有权势的坐地户,当然,不包括那些你来我往的同知署官员们。那时,乌静池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有谁胆敢在他面前撒野?戴彰勋的到来,让这一切都灰飞烟灭,成了难以忘却的记忆,甚至是连一个生意店铺都没混上。乌静池恨得咬牙切齿,恨不得像一条疯狗一般,扑到戴彰勋身上,将他撕个粉碎!哼,你戴彰勋不让我得好,我也不让你过的舒坦!陶克陶胡不是要血洗多伦诺尔么?那才好呢!最好把戴彰勋给杀了,顺便捎上自己的叔叔乌良义。自己可以得到那份家产、得到小桃红不说,还可以有机会再买个局长什么的当当,这岂不是“两头乐”么?
这种曾经拥有过的权势与现实生活的巨大反差,在乌静池心理扭曲着,一种罪恶的想法在他心中暗暗生成。他做出了一个惊人的决定:我要报复!
做过巡警局局长的乌静池自然知道情报的重要性,也知道陶克陶胡很难找到攻城的突破口。想到这儿,乌静池说道:“别喝了,我们到你家商量点事!”
“那这菜……”
“这算啥?走!”
“嗯……”
赖皮依依不舍地望了一眼桌子,顺手拿起一块风干肉边走边嚼着,跟随乌静池回到了自己家里。

回到了赖皮家那低矮的小屋,乌静池把想法一说,赖皮吓了一个激灵。他连忙摆手说:“大哥,使不得,使不得!那可是要掉脑袋的……”
“还顾得上脑袋?你现在活得不跟狗一样?有了上顿没下顿的。你想以后就这样活下去呀?”
说到了赖皮的痛处,他不言语了。
乌静池接着道:“这就对了嘛。要是办成了的话,你还会跟着我吃香的喝辣的。再说,我们只是将情报偷偷地送给他们,告诉他们布防的软肋,别人不会知道的。而且,陶克陶胡要是打进来总不会杀我们吧?这可是一举两得的事儿!”
赖皮考虑了一下,说:“那听大哥您的。”
“现在我已经很难搞到他们的布防图了。不过,我知道用什么方法能搞得到。”
“那您说用啥法子搞去?”
乌静池说:“到总爷府,找绿营兵们去问,一定会拼凑出他们的布防图的。这些绿营兵,大都是当地人,平时不住在兵营,而是住在自己家里。他们身份低微,我不认识,这就需要你去找了。不过你要记住,别乱问,别让人起疑心。你找到合适的人选后,领着来见我。”
赖皮想了想说:“倒是有这么一个人。驻守‘武库’的绿营兵当中有一个哨长,叫张春才。以前,他总是偷盗子弹卖给我,用来换酒喝。这小子嗜酒如命,两杯酒就能将他肚子里的话全给掏出来。”
“那还不快去?”
说罢,乌静池顺手扔给他几两买酒银子。
约有一个时辰,赖皮领着一个绿营兵走了进来,二人手里还拎着酒菜。
这个哨官一见翘腿炕上躺着的乌静池,马上说:“乌局长,给您请安了!”
但他两只手都拿着酒菜,行起礼来不伦不类的。要是在从前,有人敢在他面前如此地不恭敬,乌静池早就一脚踹了过去。
乌静池坐起身来,拿着官腔:“免礼,免礼!你是?”
“小的叫张春才,住在二道街,是总爷府‘武库’的哨长。您不认识我的,但我认识您呢!您……”
乌静池打断了他那??嗦嗦的话语:“是张哨长啊,那快坐!”
赖皮家里没什么家什,三人只得盘腿坐在炕沿边,并将酒菜放到了砧板上,权当做是酒桌了。
乌良义与赖皮轮番地灌了张春才一杯酒后,张春才立刻就有了一些酒意。于是,乌静池说道:“今天把张哨长请来,一是为了交个朋友;二是想向张哨长打听点事儿,不知是否方便?”
乌静池被撤职一事,张春才是知道的。过去,乌静池可是巡警局局长,是这多伦诺尔城一跺脚,满城都晃荡的大人物。现在,乌静池虽无官职,可他家里有使不尽钱财。自己能巴结上这样的人物,以后这酒还不多的是?想到这儿,张春才拍着胸脯说:“能和乌局长相交,乃小的三生有幸呀。您打听啥事?只要我知道的,尽管吩咐!”
这句话,赖皮听来觉得是非常豪爽的。于是,他赶紧撕下两只只鸡大腿,给乌静池和张春才分别递了过去。
乌静池接过来鸡腿,假惺惺地道:“那我就说啦。听说陶克陶胡已经打到多伦诺尔了。你是知道的,我家里金银财宝多得是,要是他们打进来可就糟了。所以,我很着急。你说咱们能挡住他们吗?”
 “挡住?我看悬,您得早做准备了。”张春才咬了一口鸡大腿,嘟囔道,“今天上午,防汛千总秦老爷把我们这些绿营兵军官召到总爷府,安排了一些事情。我们一上午都在‘武库’埋设炸药。说是陶克陶胡一旦打进城来,就炸库,决不能让武器弹药落在他们手上。您说都准备炸库了,这说明已经挡不住陶匪了。”
“那协台衙门的八旗兵呢?”
“我看八旗兵也不行。听说,同知署戴大人的卫队长肖化南已经碰到了陶克陶胡,他的队伍全被他们给宰了,连肖队长本人也未能幸免。这些蒙古人当中还有许多‘布列子’,都是黄头发的,可怕极了。协台衙门中营守备刘兰芳只带了一小半的人逃回来,这守城的兵就更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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