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梦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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遗梦千年- 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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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白的颜色,掌纹却是单纯而明朗。眼前不觉就浮现一张干净灿烂的笑脸,虽然轮廓模糊,已让人不由自主地想要微笑回应。
可过于敏感的神经不愿就这么轻易放过我。还来不及沉浸于眼前飘忽的幸福光晕中,我脑中猛地灵光一闪,惊出我一袭冷汗。
既然是习惯性的动作,为何我竟只觉得眼前这些印痕分明的线条遥远且陌生呢?
蓦地,一小束光亮轻盈落下,在我的手心上绘出粉红的亮彩。我怔愣地凝视着眼前奇妙的流光袅娜,看其间细小尘埃的悠哉旋舞。那光斑也不甘寂寞,在我手中不断开疆扩土。很快,就连指尖亦感受得到它融化的柔软热度了。

此时,空气中一点忽寒。如被投了石子的湖面,微微震荡开来。
我心中一凛,精准地捕捉到了这不寻常的气流波动。
“我能为你做的,只有这么多了。”是年轻男子沉郁温柔的嗓音,却又令我忽然安心得想哭。
循着声音的方向,我迅即地抬头,生怕那音色仅是黄粱一梦。
含着淡淡笑意的俊雅眉眼,线条坚毅的唇线,以及深如子夜的幽黑发色。竟是如此熟悉的容颜,如此熟悉的气息。
我忽然生出松了一口气的感觉,张口就想唤出他的名,却惊恐地发现任凭我如何搜寻,始终是把握不住那曾是那么自然的唇型变换。
“那种事,忘了,就忘了吧。”他笑得温情大度,轻柔如同春日的第一缕和风,“可是有些东西,你却一定得记得。比如信任与爱人的心情,比如我依旧会为你做任何事,再比如,你郑重给与的承诺。”
“可是,我只知道我不想忘。”紧紧捂住自己的胸口,我害怕其中的窒息感将我谋杀,“这样能够吗?如果我那么努力地回忆的话,我能够记得起来吗?”
他惊讶地挑眉,笑容愈发醇厚:“记得或是遗忘,这世间之事,你大可不必如此执着的。毕竟,流水落花,皆是随缘。”
我黯然地低了头,心中划过酸胀的疼痛。
“我不能在这里逗留太久,所以,这个承诺的信物现在就交给你了。”他轻一扬手,空中幽然聚起一颗凛香馥郁的光球。
我还来不及反应,右手已自主伸出,沉缓地将那光球吸入掌心。异物入侵的淡淡冰凉感,可紧紧握住后却是巨大柔软的安然。
“好,我一定记得!永世不忘!”
这是我的承诺,我自然会谨守。
那男子轻笑的声音如同上好的美酒,他最后一次深深地看我一眼:“如果是你的话,说不定能—”
狂乱的气流猛然入侵,绞碎了他清俊淡定的微笑,也生生截断了他未完的话语。

“莲姬—”门前立着一名形容狼狈的男子,青茬参差,疲惫的眼里仍是掩不住的霸道神色。
我的掌心渐渐聚起些微暖意,沿手臂盘旋而上,温暖了潮湿的胸腔。
“我回来了,子墨。”我笑,温婉淡定。
他沉默而镇定地走过来,一把将我拥入怀里,阳光般的气息顿时盈满鼻腔。我安静地任他一再用力,感受他死命压抑的颤抖,感受他缓缓散去的浓烈不安。
然而,我的视线始终胶着在门口那碎了一地的碗碟处。这种尖锐的决裂方式令我莫名恐惧,甚至没注意到子墨陡然的僵直,以及他怅然的轻叹。

“太好了!你终于可以出来走动了!”释然而愉快的欢声,美如名师手下的琴音。
我抬头,打量着花丛中亭亭立着的娇美女子。她眉梢细致,唇线柔和,眼神流转间,尽是道不出的高雅脱俗。
注意到她怀里抱着的琴谱,我不由得扬起唇角:“怀琴,好久不见了。”
“对啊,对啊!我本来是想去帮忙照顾你的,可是子墨他硬不准我跟去,还联合子文丢给我这么大一堆琴谱!你说他们是不是很过分啊?”她轻盈一跃,稳稳落定在我身前。
“大嫂,你这么说就不对了。”我还没来得及附和,子墨已狡黠地将话锋一转,“毕竟莲姬是唯一一个没被你的琴声,呃,是能‘理解’你高深的琴音的人。我跟大哥的意思是,希望以你‘震古烁今’的绝世琴声唤醒沉睡的莲姬。所以说,你可是终极武器啊。”
“我去只可能越帮越忙,我的琴声实在难听至极,连死人都能给吓活。”将一叠高高的琴谱放在石桌上,怀琴冷冷地眄他,说得毫无情绪波动,“这才是你真正想说的吧。”
“这可是你说的啊,我没这么说过噢。”子墨笑得分外无辜,“虽然是不争的事实,不过聪明的女人该懂得,言谈必委婉而有深度,还有用词应精确。”
“莲姬,你要当心了。我这个弟弟可是向来流连花丛,狂妄不羁的,为了你的终身幸福,大哥劝你千万慎重啊。”一名长相秀雅的书生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身旁,看似无意地用手中的纸扇重重敲在他的头上。
“痛!痛!痛!”他双手抱头,形象全无地蹲到地上,不满地哇哇大叫,“大哥啊,什么叫‘重色轻弟’,小弟我今天算是见识了。唉,想我当初还那么好心地把你们送作堆。现在抱了美娇娘,就一脚把媒人踢过墙了,这‘过河拆桥’的事你未免也做得太顺畅了吧。”
子文一窒,不好意思地看看已然来到自己旁边的怀琴,手中的纸扇再次落下:“你这个臭小子还敢说!当初要不是你在那儿铆足了劲儿气我,我和你大嫂会绕这么大个圈子才在一起吗?”
“那是你笨好不好?任谁都看得出大嫂对你的感情,就你一个人还在傻傻的‘当局者迷’。所以,气你本非我本意,乃汝太蠢尔。”子墨故作潇洒地起身,帅气地绕到怀琴面前,摇着扇子扯文拽字地损他大哥。
不过仅是下一秒,他又已更不雅地姿势双手抱头蹲下了。而这次袭击他的,是一叠很有深度的琴谱。
“子墨弟弟,你最近皮很痒吗?要不要大嫂帮你松一松?不用担心,大嫂的技术可是很好的。”怀琴贼笑着挽起袖口,满眼期待地搓着手,先前的高雅气质早已荡然无存。
子墨怜悯地看她一眼,幽幽地叹口气:“除了你那没法再坏的琴技,你已经被我大哥彻底教坏了。”
空气霎时凝结,听得见某种事物寸寸龟裂的声音。子文无语地摇头,重重哀叹。
“你个混蛋!给我站住!”怀琴豪迈地一拉裙摆,纵身去追聪明地先逃一步的子墨。
子墨则是远远地冲她龇牙咧嘴,一副欠打的模样。

“他其实很会关心人,只是嘴硬不肯说而已。”子文的目光紧紧追随着不远处过于活跃的身影,满眼宠溺。
我淡淡点头,笑得温婉:“听他说话就像是寻宝,一定要翻山越岭才找得到真正的寓意。”
“听你这么说,倒还真是种别扭的性格呵。”他悠闲地摇着纸扇,唇角弯起好看的弧度。
“这点的话,你该是深有体会才是。”我捉黠地瞅他,微微皱起鼻翼,“看来,你们之间的问题是彻底解决了。”
他终于扭头看我,眸中些微惊讶,终是汇成一丝云淡风轻的笑意。

初夏微晴,阳光和好。
湖边四散着踏青赏荷之人,皆是怡然自得之态。草间零落着星星点点的繁花,一脚踩上去,汁水肆溢,清新无比。
“怎么样?这里很美吧?”怀琴得意地扬起笑脸,骄傲地邀功。
“是啊,这儿很好。”子文笑着刮刮她挺俏的鼻梁,侧头对我道,“对身体的恢复也很有好处。”
子墨则是笑得甜腻地凑过去,一脸谄媚:“难得啊,大嫂竟然也有聪明的时候。”
怀琴正腻在子文怀里,尽性享受着他绵长的温情,只轻哼一声,以示对他的不齿。
见此情形,子墨释然一笑。有别于平日的狂傲恣肆,眉宇间流露的唯有淡淡的暖意。不着痕迹地捉住我的手,他拉了我渐渐缓下步子,逐渐隔开了与前方爱侣的距离。
“看他们那样子,该是很幸福吧。”他的唇线刚硬霸气,笑起来有种耀眼的光彩,“还多亏了你当初那段说辞,彻底点醒了他那颗榆木脑袋。”
我看着他侧脸英挺的线条,眼前竟有些恍惚:“其实,那些话是一位婆婆跟我说的。”
“一位婆婆?”他俯身凝视着我的眼,眉梢微微扬起。
“是啊,她好像常常给我讲有趣的故事。”我温顺地笑着,静静感受右手掌心激荡的灼热感,“可是我竟然想不起她的模样来了,实在是很诡异呢。”
他眸中的神色蓦地深邃,幽幽吁口气,他的语调温情而大度:“有的事,想不起来的话,就忘了吧。只要记得那些你所珍惜的就好了。”
可若是忘掉的便是那放在心中珍藏的呢?我困惑地凝视他阳刚的脸上似曾相识的表情。该有谁对我说过这句话的吧。
我低眸盯住自己的左手,其上阳光绚烂。当我欲闭上刺痛的眼时,我看见了明亮光晕中缓缓浮起的纹路,轻浅而繁杂。
“莲姬,你……会忘记我吗?”他的声音很低,却是字字无比清晰,狠狠敲进我的心里。
我轻轻回握住他宽大厚实的手,缓缓道:“我想忘,真的很想,那样的话就可以不用这么累了。可是,我忘不掉。”
柔柔抬眸,我看见了一双俊逸的紫色眼睛。不容抗拒的吸引力,似拥有无尽的暗涛汹涌。其中的温情及锋芒却令我禁不住叹息。
这是我的罪,注定背负一生。
“莲姬—”他嗓音中的阳光气息竟夹杂着些许无奈,“那日的事,……你还记得吗?”
我吃惊地抬头,在触到他的目光时转为了悟:“记得。”
我的声音在笑,流溢着点滴的雀跃。
轻阖上眸,眼前渐渐泛起一片柔和的蓝光,无声无息地泛滥开来。真美的色泽。

“毕竟,毕竟怀琴她喜欢的是你啊!”子文一手撑在桌上,五指深深陷入木制的桌面。几缕零散的发掩住了他的眼,却掩不住周遭弥散的痛苦气息。
子墨看似依旧淡定地摇着扇子缓缓踱步,缓缓驻足,然后一脸云淡风轻地回头。
“你说什么?你到底是听谁胡说的?”闲适猛然尽裂,子墨火大地一拍桌子,右手猛地抓起他的衣襟,“你这个混蛋,你今天给我说清楚了!你他妈的到底是听谁胡说的!”
“你还真是蠢到了无可救药!竟然为了这么一句空穴来风的话,就全盘否定怀琴对你的感情。还敢在那儿给我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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