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顾已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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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顾已铭心-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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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早啊。”陈景皓睡眼惺忪地看着她,说完别过脸打了一个哈欠。
陈景皓上身穿了一件深蓝长袖衫,下^身……只穿了一条黑色平角内裤,下面露出精壮的长腿。田遥不由脸红了。
她正想跟他道别,陈景皓又说:“你等我一下,我再睡一会,实在太困了。”
说完,他连门也不关,径直回到了屋里。田遥这回才注意到,他的鼻音比昨天更重了。
田遥在门口犹豫了一下,轻手轻脚地推门进去。
陈景皓侧躺在床上,紧裹着被子,只露了一个头在外面。床头柜放着黑色的钱包和手机,他换下的衣服随意搭在沙发上。
田遥不自在地抠着背包的肩带,问:“哎,你是不是生病了?”
“唔……”陈景皓抬了抬头,看了一眼站在床尾的她,又浑不在意地躺下,拉起棉被捂到下巴,含糊不清地喃喃,“没事,我再睡一会,再睡一会就好了。”
田遥静静等了一会,才壮起胆子,走到床头,隔着衣袖口探了探他额头的温度。她依然感到灼热的温度。
田遥起身,走到门边将陈景皓的房卡从取电槽中拿出,插上自己那张后出了门。
出到室外,她忍不住打了一个寒战,脚底寒气越发明显。
她沿着大街走了二十分钟,才找到了一家药店。她想起温礼买过的感冒药牌子,叫店员拿了一盒,仔细研读了一遍说明,才付钱离开。
回来路过早餐铺,田遥要了两个包子匆匆咽下,又打包了一份瘦肉粥。
陈景皓再次醒来是因为旅店的电话,前台问他是否还要续住。他只说不用,等下便退房。挂上电话,陈景皓看见床边桌上多了些东西。
一盒开封的感冒药,铝箔包装片上空了一格,还有一个打包碗,旁边一个空水杯。
陈景皓虽脑袋昏沉,期间之事却记得一清二楚。
那姑娘话不多,甚至没有跟他道别,只烧了水,看着他把药吃完,就离开了。
陈景皓以为她只是回到隔壁,没想到……他对着桌上多出来的房卡和一百六十块人民币叹了一口气。
碗里的粥早已凉透,陈景皓不以为意地喝完,又补了一颗药。他收拾妥当,拿着两张房卡下了楼。
作者有话要说:

☆、第03章

田遥在泰景江畔的一个老小区租了房。小区建于上个世纪末,楼房墙面是老旧的灰色瓷砖,窗户下方大多渗着褐色的锈迹。
房东是一对中年夫妻,在这住了二十几年,最近搬了新家,才低价将房子转租出去。房东走前把另外一把钥匙交给她,拜托她一件事。
钥匙是对门家的。那里住着一个三十出头的男人,但不常回来,留了把备用钥匙给房东,让他帮忙偶尔照看那些花草。房东有时家里来了亲戚,家里住不下时,邻居也会大方地把地方暂借给他们。
房东已经跟邻居打过招呼,邻居让房东直接把钥匙留下就成,反正屋里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
听到这处,田遥已明白房东的意思。她便答应房东,钥匙她会保管,到时一定给到邻居手上。
房东留下大部分家具,田遥只添置了一些日常用品。她从背包里抖出温礼的旧手机,上面只存了他的号码。
田遥想了想,还是发信息告诉温礼,她在泰景江畔找到了住的地方。
田遥在附近一家火锅店找了份服务员的差事。领班看她长得标致,又一副顺从老实的样子,便把她留了下来。
哪知不出一天,领班就开始后悔。
这到底是上班还是上坟啊,一天到晚一副扑克脸,搞得顾客跟劈腿前任似的。
幸而田遥做事勤快,领班大姐才没厉声训斥她。
由是,田遥每晚被罚咬筷子练习微笑一个钟。
田遥渐渐有了让领班满意的表现。
只是那些机械的笑容,和火锅店的味道一样,多得让她恶心。
下了班,田遥沿着长得不见头的泰景江回去。沿路的酒吧在喧嚣。江边的树影下,有情侣搂在一起看江景。白天路过的时候,还能看见有人在江畔画画。
画画。
田遥突然停下脚步,茫然伸出右手,指尖抽搐般动了动,那仿佛不是自己的手。
住的地方在对岸,夜晚十点的大桥上人车稀少。田遥依然穿了黑色卫衣和军绿色裤子,头发长了一些,她的背影终于勉强有了一些女人的样子。
每次经过,田遥总有翻过栏杆跳下去的冲动。
她生活得那么边缘,独来独往,也许消失了也不会有人发觉,就像街边的乞丐一样。
黑色是包容的色彩。田遥走走停停,不断转头望望那片黑粼粼的江水,浑然不知危险已近。
耳边摩托车的声音渐近,摩托车有减速的趋势。田遥没有分出一丝的警惕,继续埋头走着。
倏然间,她感觉脖颈被人箍住,反应过来后,已被摩托车拖出了几米。
田遥本能地挣扎,拼命去掰那人的手臂。脖子被紧紧勒着,她只挤出含糊不清的几声。
那人不断把田遥往车上拽,田遥双腿乱蹬,小腿肚几次撞到烟囱,烫得她眼泪都出来了。
后面不远处,一辆白色SUV驶近,经过摩托车时明显降速,喇叭声响起。
田遥只感觉脖子上的禁锢突然消失,她失去支撑摔倒,后脑勺重重磕到水泥路面,发出沉闷的声响。
“哎,你没事吧?”白色SUV停下,副驾的窗探出一颗浅红色的脑袋问。
田遥翻了个身,从地上爬起来。她抱着被撞疼的胳膊肘,身上蹭了不少灰,那头本就参差不齐的头发更加凌乱不堪。
她依然低着头,朝声音方向微微鞠了一躬,算是感谢。
田遥从刘海缝隙望去,白色的车身上有几道黄色和棕色的条纹。
“哎,你没事吧?要不要送你上医院啊?”刚才那道男声再度响起。
田遥摇头,大步前行,走出几步后,几乎是小跑着离开大桥。
红发男人:“……”
“哥,我们走吧。”红发男人升起车窗,对开车的男人喃喃了一句,白色SUV再次向着它原本的目的地前进。
田遥一路不停歇,狂奔着回到住处。大门刚摔上,她便倚着门背,跌坐到地上。她把脸埋在膝盖间,眼泪便流了出来。
不应该是这样的。
怎么会变成这样。
墙上挂钟依然在走。田遥明明听不清秒针的声音,却感觉那滴答滴答一声一声地砸在她身上,催促着她。
过了十二点她就二十七岁了。
二十七岁。
一事无成。
在田遥的憧憬里,这个年纪的她,或许会成为小有名气的画手,有自己的工作室,带一两个徒弟。
或许她还会和喜欢的男人相守,吵吵闹闹过日子。
即使过得再差,也不该是现在这样子。
田遥连站起来的力气也没有了。
哭累了,田遥随便抹了一把脸,起来进屋换了一身衣服。
她打开屋里所有的灯,又将窗都关上。然后,田遥走进厨房,拧开了煤气罐——
【你以为我想拦着你?你要死就出去再死,你现在死了只会连累我们。你死了,解脱了,我们还要替你受处罚。你这样会影响减刑指标,你懂吗?!】
刚进监狱的时候,田遥半夜用磨尖的牙刷柄割开左手腕,同号子的大姐扇了她一巴掌,并帮她止住了血。
她的左手腕还留着一道浅浅的疤痕。
田遥想着,现在,她无牵无挂,总不会连累别人了吧。
田遥回到客厅,想着该以什么样的姿势离开。这一刻她心里无端平静,刚才的恐惧感消失殆尽。
煤气味有些呛鼻,田遥坐到沙发上。那些清晰的、模糊的面孔和画面不断飞入眼帘,田遥渐渐感觉到有些眩晕,像坠入光怪陆离的梦境。
直到最后一切都汇聚成震耳的声响——
笃、笃、笃。
这是到达另一个地方了吗?
田遥茫然地看看周围。
不应该啊,还是这个破地方。
笃笃笃。
“有人在家吗?”
男人的声音。
有人敲门。有人在敲她的门。
可大晚上的谁回来找她啊,附近的人她压根不认识。
田遥琢磨了几秒,霎时恍然。
对门的,来拿钥匙。
“等等啊。”
田遥大叫。接着她冲进厨房,迅速关上煤气罐,又手忙脚乱地打开厨房的窗户。
她不是不想走,而是不想让人知道她走了。
“你找谁啊。”田遥回到门边,这门没有猫眼,外面也没有防盗门,她隔着木门朝外喊。
“打扰了,我是住对门的。原来留了把钥匙在张叔这,我从楼下看灯还亮着,就来敲门。我忘带钥匙了。”
“噢。”田遥将门打开了一些,她左手撑着门框,身子防备地躲在门后。
门外站着一个高大的男人,借着室内的光,田遥看清了男人的面容。
“啊……”田遥歪着脑袋,姿势不变,就那么盯着他。
那个司机。
她不会认错。一个多月前的早晨,她曾趁着他熟睡,偷偷打量了他许久。
剑眉如墨,鼻梁高挺,薄唇紧抿,整张脸棱角分明。留着板寸让他看起来更是硬朗,那时田遥看呆了,直想抚摸一下他浓黑的短发。
也是那时,田遥想明白了一件事。
那个司机,眉眼有那么一丢丢像她前男友呵。
陈景皓微微一愣,“……是你啊。”
“唔。”
田遥刚想去拿钥匙,陈景皓突然皱眉,“你没关煤气吗?怎么煤气味那么浓?”
他疑惑的眼光扫到她支在门框的左手上。
她左手腕上有一道细长的疤痕。
发觉他的目光,田遥立刻把左手缩到身后。
“我……刚才正要煮宵夜,唔,煮宵夜,忘了关了……我这就去关。”
田遥慌忙回到厨房,动作太大,跑过客厅时小腿磕到了茶几角。
陈景皓:“……”
陈景皓进门,打开了客厅的窗户。夜风灌进来,冲淡了煤气味。
他略略打量了一圈,家具虽然还是以前那些,其他物件却几乎没有,这里那里都空落落的,真想象不出还有人住在这里。
还是一个女人。
还是一个漂亮女人。
当然除去那头倒扣分的乱发不提。
田遥出到客厅,在原来的电视柜抽屉里找出备用钥匙。
“给你。”田遥把钥匙递给他。
“谢谢。”陈景皓看着她低垂的眉眼,不觉有些愣神。
他走几步,快到门边忽然回过身,“那个——”
“啊?”田遥也跟着停住,抬头望着他。
他的眼眸晶黑,眼神深邃。那可以包容万物的黑色,田遥觉得自己快要沉进去了。
“出去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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