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遇到的那些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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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遇到的那些女人- 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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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下旬的一个晚上,我在电脑前整理《幻月》的稿子,宿舍里一个人也没有,静悄悄的。电脑散热器旋转发出的“嗡嗡”声混杂着我内心的烦躁充斥着整个房间。
《幻月》是我这个学期主办的一个空间杂志,人员很少,加上我才六个人。当初在成立时我象征性的向他们约了稿子(因为彼此都很熟),但在关键时刻他们却经常掉链子,拿不出好的文章。为此,我曾很委婉的与她们探讨了这个问题,不过她们不是不理我就是随便敷衍几句,我觉得很委屈,却又没有任何办法。自《幻月》出刊以来,她们很少来看过,也不会管什么,只是在心情很好或很抑郁时写上些许文字。我看到后给他们留言说“这些稿子我要了”,然后便开始加工,编辑。我对电脑不是很在行,整理稿件时总是出错,编写这些文字对我而言是非常痛苦的。在上星期,我向子寞学姐(供稿人之一)大发牢骚,她很安静的听了我的苦衷,然后狠狠地教训了我一顿,指出了《幻月》的很多缺点。我一边点头哈腰说“我一定改”,一边不断地悄悄抱怨她为什么不站在我的角度去考虑一下。在那一瞬间,我觉得自己非常虚伪,像小说里的宦官,嘴里说的与实际行动没有一丝契合点,我忽然发觉自己很讨厌。
已经九点多了,我看着完结的文字,感到一阵疲软,像行走在荒路上多日不曾合眼的旅人。这时我注意到电脑频幕右下方闪动着的QQ头像,点开看了看,原来是辛沁菱,对话框左上方暗灰色的人物头像显现着她已不再线了,我又看了看对话时间,是一个小时之前。那时我正在忙碌。我看着她简单的问候语,觉的心理暖暖的。“已经很久没见了啊。”我心情复杂的敲下这几行字,它们携带者着我的情绪一个又一个的在对话框里显现,像夜色里逐一亮起来的路灯。
2
我与辛沁菱很早就认识了,在我翻寻记忆追溯那些已经消失或依然在我身旁的人时,第一个出现在我脑海里的就是她。只是在我学龄前的那段时光里,对她的印象也仅仅局限于某几个定格的画面,远远没有和艳红熟络。
我幼年的时候很木讷,冷漠,虽然我也会像其他孩子一样,可以将一个倒翻成四脚朝天的高大木凳想象成一架飞机,并能够自得其乐的坐在里面怪叫一上午而不会有一丝厌倦,但比起同龄人,我还是很内向,内向到连一些最基础的常识都不是太懂。沁菱的父亲与我父亲可以说是穿一条裤子长大的,他们那个年代正值□□后的恢复期,我奶奶与她奶奶那会都有着共同的公社,吃着大锅饭,干活按劳分配,两家祖辈上又交好,所以就在一个大院子里居住。
她母亲长的较为娇小,偏瘦,因小时候得病没有及时诊治,落下了后遗症,但为人很好,只是对她很严厉。彼时我已经四五岁了,从广西大老远跑到山西的母亲也早已习惯了这里的生活,但与人交往时还是很拘谨。由于我们两个父辈的关系,她母亲经常带着她来我家做客,有时候还会有一些其他与父亲同辈的青年男女一起来。当初我家的房子不是很大(即使现在也如此),两室没厅。每次他们到来时,男人们坐在一起抽着自家种植的旱烟杆子,探讨着一些工作上的事。女人们则围在床上开始各种家长里短。当她们热络的谈话被空气中浓浓的烟草味打断时便会嗔怒的抱怨几句,男人们则“嘿嘿”地笑着掐灭烟头,只是没过多长时间就又燃了起来。
沁菱与我同岁,只是比我小几个月,但却比我懂事得多。每次与她父母来我家时,我邀请她去玩,她总是扭扭捏捏的躲在她母亲身后,我看着她红扑扑的脸颊就会想起大门外七扭八歪的老枣树,我去拉她的手,她倒直接变成了小红帽,紧紧地拽着他母亲的衣服。她父亲看到也不生气,只是用怪怪的腔调说“呀,我家沁菱会害羞了”,然后大人们便在一边自顾大笑了起来。我满脸疑惑地看着他们,歪着头去考虑“害羞”是什么东西,总不会比大海里的乌龟更奇怪吧。
我家院子很大,正前后方有一片很大的空地。父亲觉得那块土地光秃秃的,看了让人觉得空虚,就用许多篱笆围成了一个菜园子。里面种植着各种蔬菜,但我最先认识也最喜欢的就是西红柿与黄瓜了。每到夏末,我就会趁着父亲与母亲不注意,悄悄将手从篱笆的缝隙里伸进去摸黄瓜与西红柿吃(因为菜园子门闩太高,我够不着),久而久之,靠近篱笆的西红柿与黄瓜树变的软绵绵的,没有一丝精力,活像大烟抽多了的富家子弟,果实更是结不出多少了。菜园子右后方是一个猪圈,只是很少看到猪,因为父亲常年在外工作,母亲不会养,所以就一直空着。猪圈后面就是厕所了,不过对于那个厕所,我非常的讨厌,不单单是因为它露天,下雨或下雪时浑身不舒服,更可恶的是那个缝隙太大,我去那简直是在蹲马步,每次完事后就有种刚跑过马拉松的感觉。显然父亲与母亲也注意到了这个问题,每次需要时就让我去接近猪圈的那个无人角落,完事后则自己将它们铲倒茅坑。正因为如此,那块土地总是很肥沃,只是由于我不人道的折磨,从来不长草,远远看去,新旧泥土混杂在一起,坑坑洼洼的,像雨后流浪的斑点狗。有一次,我在那块地方拉屎时忘了带手纸,就向母亲求助,刚好她母亲带着她来我家做客,我母亲见状就让沁菱给我送手纸。我在一边急不可耐的等待着,她却走一步退两步,侧着身子,一手掩面,一手像夹着什么肮脏无比的东西似的将纸伸到了我面前,我看着她踮起脚尖,努力将侧着的身子前屈,心里非常不爽,但还是伸手去接。我右手指尖刚刚触及手纸,还没来的及握,她就松开了手,头也不回的向室内跑去。我看着她犹如见鬼似地疯狂迈动着的双腿,又看了看慢悠悠的飘落到地上的手纸,忽然觉的她很讨厌,一点也不招人喜欢。
3
我真正开始认识沁菱是在小学四年级的时候,也就是在那段时间,她的容貌,品性,格调深深地烙印在了我脑子里,即使在今天,我依然能够很清晰的记起她。
我的性子很怪,自卑,自信,开朗,抑郁,烦躁等等情绪都可以在我身上很明显的找到,它们像是积木一般堆砌了我人格上的空白,这也造就了我今天异常感性的性子,是的,感性,我没说错,这个词用在一个大男人身上或多或少有些怪异,但它在我身上是真真切切的存在的。譬如我看到一头驴时,会莫名其妙的想很多东西,它明明只是一只低着头气定神闲啃着枯草的驴,可我却能从它乌黑油亮的毛发上看到被奴役的悲伤,感到生活的不易,并会由此慨叹生命的伟大或无聊。又譬如我会在某个时刻因为朋友的一个小小的举动而感动的一塌糊涂,下一刻却会因为她毫无意义的一句话而很悲伤。每当这些情绪如漫天白雪纷纷扬扬的洒向我时,我总是会想起沁菱。
沁菱并不是很漂亮,身材也不是很好,与她母亲一样,属于偏瘦的那种。她薄薄的脸颊上可隐约看到羞涩的颧骨,两团浅浅的红晕散发着青春的活力。她很懂事,勤劳,温柔而且内敛,举手投足间会有一种大家闺秀的气质。她在很小时就可以帮她母亲刷锅洗碗,而同时刻的我,连点火都需要半个小时,那还得碰运气。所以对于她,我从小就有一种说不出的敬仰。
在上小学四年级时,我们换了一个和蔼可亲的班主任,虽然由于种种原因我们班的人数锐减到了九个,但他还是很认真的教导我们,尤其是对我们班仅有的三个男生,更是严厉。也就在那个时刻,我开始崛起,成绩一路上升,最终走在了所有人前面。与此同时,我也有一名无名小卒升级为班长,但我并不认为这个位置适合我,因为我身上所有的坏脾气在“班长”这个光环的笼罩下发挥的淋漓尽致,仗着老师对我的宠爱,我可以对那些在课堂上胡乱说话的人大声吼叫,虽不至于辱骂,但“你们这群混蛋”之类的话语是经常脱口而出的,现在想起来,当初他们对我一定恨之入骨吧,有着这么一个脾气古怪的奇葩班长。但对于沁菱,我却从没有发过脾气,不为其它,只是她在上课时很安静,要么写作业,要么看书,从不发出声音,即使想要与人说话也只是将要说的话写在纸上送给对方。她这种人就是如此,即使在闹市中也可以安静的成为一只杯子或一棵树。我觉的她特别,觉的她很忧郁,每次烦闷时也总找她说话。
她说话的声音很温柔,很好听,字也写的漂亮,整洁。或许是由于年幼的原因吧,她总给人一种很柔弱的感觉,好像对什么都不在乎,所以很容易接近,别人也喜欢与她在一起。每次我与她说话,两句不到,她就开始称赞我的学习是多么多么的好,她是多么多么的笨以及其他一些乱七八糟的伤感话题,本来是我找她诉苦的,现在倒好,我反而成了安慰她的人,但对于这一点,我从来没有感觉到厌烦
我是一个自私,狭隘,又斤斤计较的人,虽然这些令人恶心与厌倦的性格在多年后的今天已经被我消磨殆尽了,但在当初他们却有着盛气凌人的火焰,几乎灼伤了我身边所有人。我不喜欢别人动我的东西,也不喜欢别人管我的闲事,如果有什么东西一定要与人分享,我也会表现出非常不情愿的样子。一段时间,班里举办“学习园地”这个栏目以提高同学们的学习成绩与学习兴趣,上面一些精美的小插画免不了要涂上一些颜色。我虽是班长,但由于这是学习委员沁菱的事,我自然不会太操心。有一次,我与同学外出玩耍归来,掏取书本做功课时忽然发现自己的彩色铅笔被人动过,我大怒之下就开始质问他们,是谁动的,为什么要动我的东西,刚开始他们不说话,在我大吼几声之后,沁菱似乎终于不耐烦了,皱着眉头淡淡的说“是我用的,你想怎样?”我看着她不愠不火的表情,一种羞愧从心中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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