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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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都- 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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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心境,竟是一颗星都看不清。
淡蓝色的眼睛图案在烟盒上静静仰望着将染污的衣物丢远的少年,颈上柔润的玉石晶莹着,似是远天的星光。

 




17 无处可去

当零醒来时,不知道会是什么表情。
花穆音踩在河边的树丫上,枕着胳膊享受着水气润蒸的舒适,笑写在了他的眼角眉稍,难得如此的轻松开心竟是因为想到了零。
零啊。缓缓吐出烟雾,花穆音习惯了MILDSEVEN的味道,指间传来的烫热使他想起了零从修罗场拿来的MILDSEVEN,它一直被放在医药箱上面,躺了月余了。
应该说是忘记了吗?
当他脱下脏了的衣服,坐在床上时,满眼里都是灯光的莹白,丝毫看不到记忆中漫天的星光。
就那么睁着双眼,望着窗外,后脑勺懒懒的倚在光洁的墙壁上,不知何时,疲惫征服了他。
睡眠没有持续多久,觉察到身边有一抹黑影晃动,花穆音睁开眼睛的同时,枪口已指向空气流动的方向。悠闲的动作意味着来的人并非想要他的命,而定睛看清了来者的打扮,他便将枪塞回了口袋。
黑色的西装,服贴的短发,锃亮的皮鞋,任务陪同人员的标准装束。
花穆音随手拎起一件衣服,将自己光裸的上身套了进去。
注意到那男人丝毫不知收敛的贪视着自己的身体,而后目光移到了地面上未开封的香烟,花穆音一声不吭的开门,当那男人跟着他出去随手丢上门时,花穆音利落的将门挡住,瞟了一眼还躺在地上没有任何变化的烟盒,才轻轻掩上门。
“少爷很疼爱他嘛!”轻蔑的随便的语气滚着笑意透出来,刻意压低了音量伏低在花穆音背上道。
花穆音被室外冰冷的空气立时侵袭得整个人一抖,眼珠向传来声音的方向移了一下,人已缓缓踏出了房间所在的大楼。
就在他走出大楼的那一刹,那男人所在方向的胳膊迅疾的抬起,四指齐齐向着他的喉划了过去。
察觉有异的男人本能的闪身,不料脚才离了地,便觉得有什么撞了他的腿一下,冷冷的晨风中多出一股掺着火药气息的血腥。
花穆音已站定在了他面前,刚刚佯装取他喉头的手从容的掐住他的下巴,含笑望着他。清澈如水的眸子里透着纯真,亮得如同东方最亮的星星。
顺着他投向天空的目光,花穆音亦抬头看了看,捕捉到晨曦微露之际淡得似是水洗过了的月亮,以及等待太阳升起来的最为明亮的星星。
“那是叫做启明吧?”自言自语,被掐住了下巴的男人眼中的惊恐渐渐浓郁了起来,呜呜着什么,惹来花穆音收紧了手指,细微的喀嚓声回应的不再是声音而仅仅只有恐惧混着祈求的眼神。
低头看了眼如注的血泉,花穆音嫌恶的丢开他,从口袋中摸出手帕擦着并没有污迹的手:“白桑小姐找我?”
已无法说话的男人拼力的点头,迎来的是残余着肥皂香的手帕落在胸口。
花穆音把冰透的手塞进了衣兜里,攒紧了眉锋,向白桑所在的建筑走去。
眼角的余光中,原本呆坐在楼中的女人颤着多余的肉飞奔出来,拾起花穆音丢落的手帕,极为专业的为他作止血处理。
白桑很生气,俏生生的脸气得发白,身子颤了颤后狠狠握住椅子。花穆音似乎听到了她那剧烈的心跳和喉咙或牙齿逸出的咯咯声。
莫名的,他觉得开心。
“花穆音!”白桑忍了又忍,开口时还有几分不由自主的颤抖。
望着已敛起笑,假装恭敬般半低着头的花穆音,还是分明看出他眼中的愉悦。
再次咬咬牙,她将一只牛皮信封拍在他面前,手掌拍得发麻。
“任务吗?”
理所当然肯定意义的问句,花穆音伸手,信封被他拉扯了几厘米后再次被白桑用力拍住。
燃着火焰的眼狠狠的瞪着精致的少年,白桑沉声道:“今天起,你就不再接实战任务,而是杀手任务了。派过去的是为辅助你完成任务的保镖组……”她缓缓舒了口气,才接着又说:“看来你是用不上他了。”
“杀手任务,和实战任务,有什么区别?”花穆音纯真的微笑着,像个孩子似的望着白桑。
“实战任务……你失败了的话,还会有专业杀手补一枪。”白桑再也没耐心应付他,松开手。
“今天的星空很漂亮,白桑小姐有没有看到?”花穆音将牛皮信封折了几折塞进口袋里,不经意间碰到了几近空了盒子的MILDSEVEN。白桑因为他说的话向窗外看了一眼,薄薄的霞光已经透出,驱散笼罩天地之间的夜。
“我有一个小小的要求。”花穆音扯扯衣襟,因为双手凉透而蹙了一下的眉舒展,浅浅的笑绽开。
当他真正微笑起来的时候,是很好看的。白桑看了他一眼,不得不垂下眼睑,温暖清澈的笑容令她油生了罪恶感。
“是什么?”拢拢发丝掩饰着她的不自在,白桑抬眸重新与花穆音的视线接驳。
“枪的效率太慢了,而且……并不合适我。我是不是可以换一种?”
白桑愣住,几乎是反射性的问:“换什么?”
“炸弹比较合适我。”
白桑在那温柔无害的精致容颜中看不到说这话的人到底抱着什么样的心态。
“杀手要玩得轰轰烈烈吗?”在她看来,那轰动效应巨大的玩艺并不是杀手理应运用:“你想让修罗场出名还是想让花家出名?”
“我会做得很干净的。”
说出用炸弹将任务做得很干净的,就是面前拥有着一张精致的面孔、温柔的微笑、干净斯文的少年吗?
白桑在经受了短时间的大脑空白之后,想起初次走进培训他的房间时,他曾说过的话。
一直是想要威力大些的武器吗?
“为什么……”白桑失神般的呢喃,又恍然回了神,看着花穆音。
“我喜欢。”花穆音耸耸肩,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
萧瑟的气流在房间中乱蹿,白桑深深吸了一口气:“我知道了,先去执行任务吧。”
花穆音转身之际,笑容悄然变幻,混着漫不经心的笑似仅仅是个表情般挂在唇角。
那一天,他懂了,何为杀手任务。
没有任何人帮他,也没有任何人监视他。
少年的脚步丈量着孩子曾嬉戏过的林荫路,感受着斑驳的、没有丝毫温度的阳光落在身上,光怪陆离间竟似不再是自己了般,不禁抬头看了看远处自由的世界和身后仿佛伸出无形的锁链牢牢绑住了身体的修罗场。
背了无法清偿的罪孽,不做杀手又能去做什么呢?哪怕想洗清自己,终也是要为因自己而逝的命负疚一生的呀。
笑意在阳光中变得虚幻后越发真实。
就像他曾看到的玩耍的孩子成长而至死去的走马灯般,在二维时空里,许多事情做了就无法挽回。
于是,这一天,他完成了任务后,在自由的世界里徘徊着,贪婪的体验自由的滋味。
像普通的孩子般走进商店,看着琳琅满目的商品,直至被营业员驱赶;伫足学校外,看那些生长在阳光下单纯的孩童欢快的笑、凄凄的哭;倚在河边的树干上,远望着枯黄的芦草,眯起漂亮的眼睛,听滚滚浪涛袭卷着泥沙奔向大海……
最后,在回去的路上,他扶着玻璃柜台,摆出乖小孩的模样,指了指躺在货架上的MILDSEVEN。
谨慎而再三的打量了他一番后,烟终于被取出,捏在素白的手指间。那是属于中年妇女的手指,看得出因为操劳过家务而粗糙。
“一般人不会来买这个。”她絮絮了一句:“进口香烟很贵的。”
是,很贵的。花穆音绽开恬静温柔的笑,点了点头。
而后接过了香烟走出门。
嫌恶的迅速扯去烟盒所缚的玻璃纸,任风儿将它带走。手指抚摸着纸质的烟盒,心沉静了下来。
不期然,站在商店中看着那些新鲜的东西时一对儿父子的对话响在了耳畔。
“爸爸,我要那个,那个玩具。”
“家里不是还有吗?”
“我喜欢那个!”
“可是……”
“就要,就要嘛……就要!”
“你喜欢……好吧,既然你喜欢就买吧。”
彼此脸上的笑容里充满了爱,浓烈、鲜明得无法被忽略的爱——而不是他现在所能见到的杀手们总是内敛着许多不可被人知晓的阴暗的微笑。
一瞬间,不知是想起了小时候,还是想起了零的身影。
西下的夕阳拉长了他的影,落在修罗场接连着自由世界的围墙上。
回来了,回来了。
因为,无处可去。
 




18 时光、成长

零不在房间里。
床铺已经收拾得齐整,医药箱仍旧摆在原地没有动,MILDSEVEN躺在上面,似乎与拿下来之前的位置不差分毫。
时钟迈向了七点,天已迅速的昏暗下来。
桌上摆着的饭菜不代表零知道他会回来,而是习惯了为他留下,哪怕他不回来也会留到第二天早上,待有了新的饭菜再将之换下来。
那女人应该不会再难为零了吧?淡笑,想起被她藏了月余、打上了石膏的断指,唇角便扯开冷笑。
随意丢在地上的上衣已经洗过了,晾在窗外。
从何时起,零习惯了为他洗衣服呢?
是的,为他——零的衣服从未挂在窗外过,也没有肥皂的清香味。
不在房间,是不是去消耗子弹了呢?或者在河边发呆吧?
不知觉间,擦燃的火柴升起袅袅的烟雾。
似乎,他爱上了MILDSEVEN的味道,也习惯了让那淡而干燥的烟雾缓缓进出于呼吸系统。
那天晚上,零回来时已经十一点半了。
花穆音背对着门,零蹑手蹑脚进门,坐在床畔发了会儿呆,便乖乖的和衣躺下,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不多时均匀的呼吸声便传进了花穆音的耳中。
睁开眼,凝视着面前泛着浅浅的黄迹的墙,自由世界中发生的事情不断的在重复着。
羡慕,羡慕零。
零从来没有见过外面的世界究竟什么样,哪怕成为了杀手,也不会明白他不曾拥有的究竟是什么。但是自己不同,懂得亲情、知晓真正快乐的时光,本能的比较之下,无法弥补的落差使得沉重感紧紧压在心头。
莫名的羡慕又多了些怪怪的怨恨。
而后的时光漫漫,除了照例布置功课,偶尔抽查在枪械训练场的记录和功课做的情况外,花穆音再也没有多加理会零。
沉默得会令人将之遗忘的孩子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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