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家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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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家记忆- 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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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在手背挨着手背的瞬间,我却突然弹开了,慌忙地将手收了回来。
  在空调的冷气下,他的手显得有点凉,之于我却是滚烫。
  我都忍不住开始唾弃自己,和刘启谈着恋爱,却对慕承和存着妄念,于是翻开手袋,拿出手机给刘启发了个消息,告诉他我有事去我妈那里一趟。
  不知道是不是我这一系列动作惊动慕承和,让他醒了过来。他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然后将刚才我碰到过的那只手,又重新放回了腿上。
  过了几分钟,刘启回复了我短信。
  “什么急事?”
  “我妈妈一个同事的女儿去世了,我去一趟。”
  “那你路上小心。”
  我看着那行字,按了返回键。我不知道别人谈恋爱是不是我们这个样子的,起先接受他,是我自私地想利用他忘记慕承和,后来他对我好,我也安心地和他在一起,甚至公开了我们的关系。跟他呆在一块儿的时候,我很安心,觉得他这么待我,我就应该接受,而书上、电视上那些感天动地的爱情体会,不过是骗人眼泪和钱财的艺术把戏,现实中的爱情就该是我和刘启这样,平平淡淡,有时间的时候吃饭约会,没时间的时候各自忙碌,几天不见面,也谈不上有什么思念。
  我甚至觉得,我对慕承和的好感仅仅是青涩少年的无畏迷恋和追捧,等我有了刘启肯定就忘了他。
  可是,当我碰到慕承和的手的时候,就像被毒蛇狠狠地咬了一口,突然有点惊慌失措了。
  “慕老师。”我叫得很小声,但是过道前排看报的男人却依然听见这个称呼,很好奇地瞅了下我们俩。
  “嗯?”慕承和回答。
  “好像走到一半多了。”我改口说。其实,我想问,要是到了那里,我给我妈怎么介绍你,我老师,还是我的朋友?当我接触到那位男性乘客研究的目光,一时间,却不知道怎么开口了。
  “估计八点过就能到。”他意识到什么,补充说,“等送你到了之后,我就回A城。”
  “慕老师……”我又叫了他一声。
  他转头看我。
  “谢谢你。”我说。
  连刘启都未想过要陪我来,而他却没有一点迟疑。
  他笑,“每回你对我说谢谢,表情都很严肃。”
  “啊?”我纳闷,“什么时候?”
  “上次在星巴克也是。”
  我想到自己后来一个人在大街上哭得稀里哗啦的,很不自在地反问:“有吗?再说了,你是老师,我是你手下的学生,肯定不能对你嘻嘻……哈哈……的……”
  我缓缓顿住,没再往下说,因为发现他看我的眼色不太对。只见他的眉毛拧起来,视线落在我的嘴上,然后又移开,给我的感觉好像是突然就不高兴了。
  “我是不是说错了什么?”我问。
  他看着我的眼神,有些迷茫,盯住我的唇。
  “我真的说错话了?”我又问。
  这下,他好像明白了,摇了摇头,还冲我努力挤了个笑脸,随即将头转过去,后脑勺依在椅背上,闭着眼睛,沉默不语。
  我发现他的额头冒出了一层汗,便急问:“是不是身体不舒服?晕车了?”
  他却再没有搭理我。
  我突然想起来,去年除夕的那天夜里,他也是这样,好像转瞬之间反应就变迟钝了,连说话都要重复两三遍才能听懂,完全不是平日里的那个慕承和。
  有一种不祥的感觉冒上心头。
  我目不转睛地盯着他,就怕他还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没过多久,大巴缓缓减下速来,最后居然停了。司机一打听,才知道前面遇见了什么车祸,只能单向放行。
  这一停,司机就将油门熄了,过了会儿居然还关掉冷气。不到几分钟,车内的气温开始直线上升。听见乘客纷纷抱怨,司机不耐烦地解释说:“我们用多少油,公司是有规定的,现在也不知道堵多久,只能省着花。我顶多开一会儿,关一会儿了。”
  即使这样,仍然感觉到闷热。
  慕承和一直没有动,眼睛紧闭,眉毛微蹙。
  我记得他很怕热,也怕他热起来更难受,于是从手袋里翻出了记事本,扯了几页下来,叠在一起给他扇风。
  他终于睁眼看了我一下,张口说了四个字:“薛桐,不用。”
  我说:“没事儿,反正我闲着也是闲着。”
  他合着眼,并无表情。
  看着他的脸,想起小时,爸爸在世,我们家还住在老城区的房子里,他每回扛煤气罐回家,都要上八楼。老爸长得胖,特别爱出汗,爬不了两层就会放下来歇口气,全身汗流浃背。我便追在后面,拿着小扇子踮起脚给他扇风。其实那点凉爽起不了多少作用,但是老爸总会很高兴地说:“桐桐真是爸爸的好宝贝儿。”偶尔在闷热难熬、又停电的夜晚,老爸也会拿着把纸扇子睡在旁边给我扇凉,而自己却汗如雨下。一般情况下,我还没睡着,他就开始鼾声大作了。
  回忆起这类琐事来,再想到陈妍的猝然离世,慕承和的急病,难免倍感伤感,于是心中更加难受。渐渐地扇风的频率开始变慢,手腕觉得酸疼,于是换了另一只手继续,坚持没多久,还是慢慢地缓下去。
  就在我再一次准备换边的时候,他的手抬起来,指尖先是触到我的胳膊,随后缓缓地挨着皮肤往上移动,到了手腕,接着是手掌。
  然后,他将我的手紧紧握住,再拉回胸前,直接用动作制止了我。  
 
  我手上握着那几页扇风的纸,而他,则握住我。并非像恋人牵手那般十指交握,而是从外面将我覆住,然后搁在他的腿上。
  捏在我手里的临时纸扇,已经皱得不见原型。
  我知道,他是觉得跟我说了我也没听,于是干脆不让我动弹。
  “你要是嫌我烦,我不扇了还不行么?”我说。
  他置若罔闻,仍是没松手。
  天色开始暗了下来。
  车载电视换了一部新电影。
  远山的田野已经被渐渐降临的夜色模糊了,山头偶尔能看到一两户亮着灯的人家。侧前方的路上车灯汇聚在一起,组成了一条橘色和红色交织的灯光的长龙。
  他的掌心是湿润、灼热的。
  我想到,也许他不是不热,也许他不是嫌我烦,而只是觉得我那么做很累。就像当年老爸问我:你那么使劲给我扇,你的手不会酸?
  于是,我不动了,不再对他解释,也不再挣扎,心甘情愿地顺着他。
  这时,大巴从完全静止转为缓慢移动。
  发动机重新启动后,车厢里的灯突然亮起来。
  慕承和的旁边是过道,过道那边是两位睡着了的男乘客,乘客再过去是车窗。此刻的车窗像是一面镜子,我从里面突然看到慕承和的侧影,还有我。
  镜中的清隽男子紧蹙着眉,有些执拗地抓着女孩儿的手。而那个女孩儿看似平静的表面,其实暗涌着尴尬、胆怯,以及——羞涩。
  一时间我看到这个真实的自己,顿时不知所措。
  我不敢直视,立刻将目光收了回来,哪知看向自己这边的玻璃,仍然是一面镜子,并且近在咫尺,比刚才映得更加清晰。我咬着唇,鼓起勇气盯着玻璃又看。
  目光越过自己,又落到慕承和的身上,然后用剩下的那只手翻出手机,给刘启写了个短信:
  我们分手吧。
  输入号码后,我默默地瞧着这几个字许久,拇指在确认键上徘徊又徘徊,最后悄悄地叹了口气,转而将它存在了发件箱里。
  大巴终于恢复了正常时速,气温降了下来,司机也将车内的照明灯全部关掉。
  我们一下子陷入了黑暗,唯一的光源便是最前面的电视屏幕。车厢内的光线,随着电影画面的变化而忽明忽暗。
  我突然觉得,也许就是这样一种没有光的地方,才能将我那颗自私的心掩盖起来,想到此处,我不禁将身体完全地贴在椅背上,略感泄气,与此同时,手也动了下。
  我的动作是那样的细小轻微,却仍然惊扰了他。他微微一顿,松开了我。
  我适时地收回手,问他:“好些了么?”
  他睁眼,点点头,看起来确实好多了。
  我又问:“要不要吃点东西。”因为我俩都没来得及吃午饭,甚至晚饭也只能在车上解决,所以之前,他去买了很多吃的。
  他说:“不用了。”
  我侧着脑袋看他,轻声问:“生什么病,能告诉我么?”
  他转头回望我,然后淡淡开口说:“我有时候会突然耳鸣,就什么也听不到了,然后头晕。”
  我诧异:“为什么?”
  “是一种耳内的疾病,叫美尼尔病。”
  “什么时候开始的,去年?”我说,“年前?”
  “我几岁的时候就有这个病。记得我跟你说,我小时候在图书馆旁边那个荷塘里玩,后来掉进去,那是我第一次犯病发生的事。”
  我盯着他的眼睛。
  他笑了,宽慰似的对我说:“至今为止,我觉得挺好,小小的毛病,也没什么可担心的,唯一遗憾的就是,现在很多爱好都被医生禁止了。”
  “什么爱好?”
  “潜水和开车。后来医生好不容易才同意我在市区里开慢车。”
  “我从来没有潜过水,游泳也不会,就是他们说的旱鸭子。”
  “潜水和游泳没什么关联,下次有机会教你。”
  “你不是说医生不准你潜水么?”
  “我们偷偷的,他们也不知道。”
  过了会儿,我不禁问:“肯定能治好的,是吧?”
  “我是属于那种晕眩不严重,但是偏向听力障碍的。”
  “那你会……”我不知道怎么说,在脑子里斟酌用词,可惜想了半天仍然徒劳。
  慕承和却明白了我似的,说道:“不要担心,不是什么大毛病,很容易医好,我见过最严重的病友,到了老年也不过是失聪。”他看向别处,释然地说:“不过,无论是现在还是等老了之后,听力对我而言也不是太重要,我不是音乐家或者演员、歌手,就算什么都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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